第14章 青云坠
高墙基金的江东办公室位于江东中心大厦99层，这座摩天大楼和另外两座高楼一起，组成了著名的江东三件套。作为中国写字楼高度之最，江东中心大厦的外形像一个扭曲的锥子，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柴柴经过层层安全检查，终于来到了高墙基金的3号会议室，这里，高墙基金全球合规总监阿历克塞，和另外几个合规业务的同事，都在会议室里正襟危坐，等待柴九霄的到来。
阿历克塞是犹太裔美国人，毕业于肯省理工学院，四十岁出头。由于对冲基金业在美国过去二十年的快速发展，使得这个行业的高层，都还算年轻。阿历克塞金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穿着全套细条纹西装正装，黑色的领带配着细金条纹，带着同样有着细金边的眼镜。
“柴九霄先生请坐”。阿历克塞略微客套一下，也不啰嗦，直接叫身边一个带着眼镜的日本男子，递给柴九霄一摞厚厚的文件。“这是我们目前对您数据泄露一事收集的证据材料。”然后又示意另一个白人下属，放下了另一摞材料。“这是您入职之后签署的各类保密协议文件。请过目。”
“目前我们调查到的情况来看，数据泄露的指令，来自于您所居住的酒店的ip地址，电脑mac地址也和你的电脑匹配，时间是迪拜当地时间凌晨2点51分。”阿历克塞说道。
“所以并不是谁偷走了我的秘钥进入的系统，而是直接使用我的电脑进行的数据偷窃。”柴柴说道。
“正是。”
“那天晚上，我和linda李琳在一个房间，这个事并不是我做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李琳做的。”柴柴回复。
“当晚你为什么和李琳在一起？”亚历克塞问道。
“我们发生了关系。”柴柴回答。
“这样看来，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存在，但是很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究竟是你或者是李琳进行的数据偷窃了。”
“为什么？你们可以审查李琳呀？难道她消失了？”柴柴觉得不对劲，连忙问道。
“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在我们高墙基金眼皮底下消失，柴九霄先生。”阿历克塞说道。“但是我们确实没办法调查李琳。她死了，死得很惨。迪拜警方在出现数据泄露的第二天早上，在迪拜的贫民区发现了李琳被分尸的尸体，尸体分散在很多地方，头部至今没有找到，只能通过dna来确定是李琳。”
柴柴听闻李琳死了，惊住了。
和阿历克塞的这番对话，柴九霄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他首先知道了是李琳偷了他的数据，然后突然发现李琳作为他洗清冤屈的唯一线索，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迪拜。他一时不知应该恨李琳，还是要可怜李琳。毕竟她是曾经相处过的同事，还有那似真似梦的夜晚，一缕香魂却最终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获得李琳的进一步证据，我们只能认为你是这起数据泄露问题的主要责任人。”阿历克塞说道。“因为李琳的死，我们目前确实无法锁定你是窃取者，但是无论如何，你数据泄露的过错是存在的。当然你现在人在中国，你们中国人还是挺狡猾的，这样一来，我们进行诉讼的成本会比较高，因此公司综合考量，起草了一份协议，如果你接受，那么你和高墙基金的所有事务都可以终结；如果你不接受，那么我们将启动诉讼程序，就算你人在中国，之后也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柴柴接过了亚历克塞亲自拿递来的协议。
协议核心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赔偿部分，自己海外的全部资产，包括纽约的一间公寓、股票基金账户资产、银行现金、养老金，全部用于弥补公司损失。具体估价后，和合同中的赔偿金额比略有不足，公司不再要求补足。第二部分，保密协议部分，自己作为高墙基金员工的所有事宜，不得对外透露，否则仍将面临着诉讼和巨额罚款。第三部分，竞业禁止部分，柴九霄将终身禁止进入或从事非中国市场的交易业务。
第一二部分，柴九霄还可以接受，但是第三部分，也过于狠毒了。交易工作是柴九霄毕业以来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被终身竞业，那么他过去四年的努力，就一文不值了。
“第三部分终身竞业会不会太狠了？”柴柴希望在这一部分讨价还价一下。
“抱歉柴先生，这是公司总部的最终决定，你还不配谈条件。你只有一个选择，签，或者不签。”阿历克塞冷冰冰地回答，不留任何情面。
柴柴思索了一番，按照自己现在的状态，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他需要足够的时间积累资源，寻找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如果他拒绝签字，就会陷入和高墙基金无休止的诉讼当中，那么自己的核心目标就无法实现了。目前看竞业协议虽然是终身，但是未来如果他有足够的资源，也可以找机会和高墙基金再次谈判。因此在这个阶段，不如先退一步海阔天空，暂时从国际市场撤退，好好把自己在a股市场的事业做起来，然后再找机会进军海外不迟。
“好吧，我同意。但是我要求高墙基金给我一个书面的文件，声明双方达成一致，在签署本文件之后，双方一切事务一笔勾销。”
“成交。”亚历克塞冷漠的站起来，和柴九霄握了握手。“以后记得离高墙基金远一点，失败者。”亚历克塞随即叫身边两个下属走到柴柴身后，一左一右，如同押解犯人一样，送柴九霄离开办公室。
“不必了，我自己认识路。”柴九霄不等这两个人跟上，一个箭步走到了门口，回头对亚历克塞和其他高墙基金的人说道。
“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在资本市场上再次交手的。”
柴九霄坐着江东中心大厦的电梯快速下降，但是他的信心却没有随之下沉。
“我们中国的股票市场，此时正是风云骤起时，我将在这片我长大的土地上，书写我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