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下一步

    杨祯从城外回到布政司衙门以后，昌明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么快就完事了？”杨祯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和我们的猜想差不多，唐尧文和当地的乡绅里长相互勾结。不过他们藏匿的粮食昨晚上就都已经吐出来了，唐尧文把自己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都交了出来，大概有十二万两白银吧。我已经派人取来了。”昌明给杨祯讲解了一下。

    杨祯皱了皱眉头，问道：“我听明先生说，那个叫韩日的小县官都贪了至少三万两，这唐尧文一个布政使居然才只有十二万两？”

    “那个韩日似乎是一个特别贪婪且愚蠢的人，所以他搜刮的较之于一般官员要更厉害一些。”韩日果然就是个特别的存在。

    “明先生打算怎么处理那个韩日？这人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啊。”杨祯现在对自己放过唐尧文其实多少有些不甘心。不过较之一个唐尧文，那十二万两白银更有用一些。这笔账，他还是能够算得清楚的。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这个韩日虽然投靠了我，但是那也是迫于形势，而且他确实不太适合做官。等过些日子再收拾他吧，现在他还有点用处。”昌明早就给韩日规划好了结果，就在等一个时机。

    “那些和唐尧文勾结的乡绅里长呢？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实话实说，明先生，这次陇右之行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我以前一直以为很多事情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地主做地主的活，农民做农民的活。我现在才深刻地理解，什么是这世道让人活不下去。”杨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殿下，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吧，慎言慎行啊。很多时候，殿下做到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把话说出来。尤其是这样不是很好的话。”昌明毕竟是杨祯的老师，该负担的教导责任昌明还是会负的。

    “明先生，你说，这真话怎么就不能说呢？”杨祯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道理我也都懂，我也就是对着您才会多说这么两句话。”

    昌明继续教导杨祯。“殿下，人是最复杂的。就说殿下你吧，殿下一直以来都是能够听得进去昌某的意见，但是如果以后殿下和昌某的意见相左的时候，那殿下对昌某的看法可能就不像现在这样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明先生对我可不能有此心啊。我需要明先生对我说真话。”杨祯听了昌明这个话立刻就先表了个态。

    昌明摇了摇头，还是打算说实话。“殿下，人是会变的啊。不过殿下放心，只要殿下心怀天下，昌某也会尽自己的义务。”

    昌明说这样的话真的是非常坦诚了，杨祯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直视着昌明，还是一如既往地真诚。“明先生，谢谢您的坦诚。很多人慢慢地都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希望明先生和我都能不忘初心，活成自己理想的模样。”

    “昌某愿意和殿下共进退。”昌明给杨祯表了个忠心。

    “有明先生帮助我，我还有什么好愁的呢？咱们现在有粮食了，那就让陇右都按这个方法动起来吧。”这个方法是可以得到粮食的，如果这个方法可以普及的话，那么燃眉之急就不存在了。

    “不行。”昌明非常坚决的否定了杨祯的方案，然后偷偷地观察杨祯的反应。

    杨祯皱了皱眉头，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也没明白这里的道理。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

    昌明看着杨祯的反应也很满意，他耐心地为杨祯解释了一番。“殿下，你今天这个公文一下发，明天陇右的地主们就都要造反了。陇右的官员们跟随唐尧文多年，丧心病狂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唐尧文，就像韩日那样的。咱们如果给了他们可以主动募捐的权限，他们一定会比我们更为狠辣。而且，我们虽然狠辣，但也是有的放矢啊。像李淦这样的硕鼠，千刀万剐的都不冤枉他。坏人虽然多但是也有好人啊。人善被人欺啊。咱们欺负的都是恶人，他们则只会欺负老实人。”

    杨祯侧着头仔细地听昌明给他解释，就像学生在认真听老师讲题一样。“明先生说的是，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各州府的粮食还是不够啊。”

    “殿下，昨晚这么大的事，咱们不应该把消息散出去么？各州府的地主们听到这个消息，为了自保自然会向官府贡献粮食。咱们只需要禁止官府主动向地主募粮就可以了。要是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能成为地主么？”

    杨祯握拳挥了一下，表示赞叹。脸上的欣喜都已经挂不住了，眉开眼笑地说：“还得是明先生，刚才还说我们意见相左如何如何。我看，短时间内我的意见不会和明先生相左的。我还不配和明先生意见相左，确切地说，我还不配有自己的意见。”

    昌明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笑骂道：“就是不知道殿下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当昌某的老师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