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章 金楼雅座秀邹游
二楼雅座。
他们二人方才上楼，便被侯着的丫鬟上下划过好几眼。
丫鬟只差没有将“真没礼数不知所谓”几个字写在脸上，尤其狠狠瞪了眼怼了他好几句的卓方。
“我家小姐竟然邀请你们上来，你们先坐着吧，这雅座也不是谁都能坐上来的……”
小姐低声阻止道:“阿桃……！”
这个叫阿桃的丫鬟撅撅嘴，不情愿道:“行吧！”
人已入室，梦连卿再掩盖面容未免太过无礼，尽管这位小姐笑盈盈的，梦连卿还是伸手将兜帽摘了。
丫鬟正好转过头问:“小姐，你想吃什么……啊！”
一阵短促的尖叫后，丫鬟的声音便趋于低落。
卓方眯起眼，不动声色的往前倾身，将他挡了挡。
“啊什么啊？没见过好看的男子是不是？”
丫鬟又恼，心跳又快，语无伦次道:“你！你好生无礼！”
可她支支吾吾的却没有方才的凌厉口舌，眼神躲闪着禁不住往梦连卿身上瞧。若不是他一身打扮，腰间还挂着一把剑，谁能晓得生得这副容貌的男子竟是个江湖人，是个剑客？
那位小姐也怔在了原地，但她很快回过心神，亲自伸手酌茶递给他们，道:
“二位侠客还恕我们冒失，阿桃也是为了维护我才这般气愤，我姓郑，在小便长在城中，二位初来乍到恐有许多不便……”
郑小姐突然放下茶杯，水灵的眸子凝视着梦连卿说:“正好家父也在城主府内做客，倘若不嫌弃，不如我们同行？”
卓方笑眯眯的把茶杯推向中间，道:“郑小姐说笑了，我和小师弟初来乍到不假，但也绝非寻常江湖人士。人生地不熟算不了什么，再说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小姑娘只怕有所疏漏，万一出个好歹岂不平白结仇？”
丫鬟顿时醒过神来，气愤道:“你说谁出好歹呢？会不会说话？”
卓方无辜且委婉的说:“在下好意提醒，姑娘何必这么生气？你家小姐竟然对我有意，我也不是什么深情之人，倘若上天注定有缘，还是会遇见的。”
这是什么混账话！
这人模样瞧着不错，怎么说话这般欠打？
丫鬟气得直抽抽，可不知怎么的就按耐住了，她下意识的瞅了瞅梦连卿，心想他不会跟他一丘之貉吧？
梦连卿小声道:“……大师兄你平日里就是这般与姜师姐说话的吗？”
梦连卿忽然明白为何姜师姐与卓方见面就不对待，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卓方笑容还没扬起来就顿时焉了，捂着脸说:“小师弟我没有！姜渝多凶你不是不知道！”
郑小姐默默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自己先前瞧着顺眼的男子会这般“变脸”，方才还言语藏锋，现在就委屈着告状。
思及此，她又瞥了一眼梦连卿。若论好颜色，她平生所见都是不及他的，七风开放，女子若遇上倾心的上前表白心意的并不少，但到底是梦连卿神色有些矜冷，她无法像那般大胆。
“这位侠客，你怎么看呢？”
梦连卿不假思索道:“劳烦小姐了！”
郑小姐笑了。他们位置靠窗，一边闲聊七泽城内诸事，一边还可欣赏市集热闹的景象。
梦连卿不喜热闹，他只是纯粹观望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单家大宴，前来的江湖名流极多，梦连卿虽甚少下山，也能根据门派标志认出不少。
郑小姐见他目光凝于一处，笑问:“那是秀刀门的弟子，为首的那位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据说天赋惊人，年岁不大便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为人高傲但行事正派。”
她说的那位刀客恰好抬起头，与他们的目光撞上。
梦连卿上下看了两眼，略微颔首，点评说:“气势不错，十分凌厉，不过平常时候不必如此凶。”
刀客耳力极好，梦连卿又并未压低声音，那刀客原本随意一瞥的目光顿时歪了味。
这刀客仰首与他对视，冷笑道:“哪里来的后生？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便是瞧这模样莫不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梦连卿讶异自己哪里看上去富贵了，刚道:“在下流云派……”
那刀客拔高声音，目光更加锐利，厉声喝道:“流云派？那个第一剑宗流云派？”
梦连卿顿了顿道:“正是。”
那刀客冷笑声愈重，轻功一展便登上二楼，他猫似的从窗口钻入。
“流云派的人看上去都这么不经打？怎么生的跟小白脸似的？”
他的突然闯入吓蒙了丫鬟，郑小姐也瞪起眉。
丫鬟大声训斥道:“无礼之徒！谁允许你闯进来的？来人，来人……”
刀客瞥过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道:“在下秀刀门邹游，无意冒犯！”
邹游话音刚落，手便按在刀柄上。
“在下过来不过是为了向流云剑宗弟子讨教讨教，看看这传说中的第一剑宗是否真有那么厉害！阁下出身流云想来也不会避而不战吧？放心，我敬重对手绝不会手下留情……”
卓方伸手将茶泼出去，微笑道:“阁下何不乘风起？”
邹游目光转向他，顿时无语。
梦连卿道:“我不便与你打，倘若阁下想切磋切磋，可以问问卓师兄是否愿意？”
卓方笑道:“小师弟不愿，我也不愿！”
邹游冷笑道:“你们莫不是怯了不敢应战？既然你是师兄，那便由你来跟我战！”
他双目明亮，战意凶猛，明显是绝不会轻易退步的。卓方也拧起眉，他实在不愿与这小辈动手……他在流云宗教训弟弟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挑水呢！
卓方起身往前一步，呵呵一笑。
“行吧，阁下盛情相邀，我岂能不认？不过为了让让小辈，我是不会动用全力的，阁下若受了伤可不要污蔑流云宗！要打的话咱就出去打，小师弟等我一盏茶功夫！”
卓方朝梦连卿眨眨眼，往常只有邹游气人的份，哪遇见过比他还嚣张的，他也弯了弯唇。
“行，很自信，呵呵！”
在秀刀门的人看来，就是自家领头的师兄往二窗口一跳，没多时候便神采飞扬的出来。
他们才听清“流云宗”几个字，还没回过味来，自家师兄便已经挑懈完并且下了战书。
秀刀门弟子又是无语又是暗戳戳的期待。
“师兄这么嚣张，怕不是要挨打？丢人啊……”
“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流云宗又怎么样？上次那不要脸的剑客阴了我们师兄还大放厥词……刀客比不上剑客？呸！”
“行吧……”
卓方与那来势汹汹的邹游一同寻了处空地便去比试了，等梦连卿回头与二位姑娘面面相觑才悚然发现，这么一来二楼雅座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来面对暴风骤雨！
梦连卿脸上的笑意渐淡，藏于袖内的手指微微颤抖。
郑小姐似乎察觉出什么，问道:“侠客可是担忧方才那位？”
“不是。”
郑小姐抿嘴一笑道:“我才知道二位竟是流云宗的，都说流云宗剑客……你确是不一样。”
梦连卿下意识避开对视，问:“如何不同？”
“会说话！”
梦连卿方才舒口气，但又觉得不对劲，难道流云宗弟子都不会说话吗？唔，好像确实如此。
郑小姐又问:“总不能叫我一口一句侠客称呼吧？阁下可有名字？”
“郑小姐……”
“我叫郑尔旎。”
梦连卿心想他自己的名字只需要问问单家家主就可知道，无需隐瞒，便道:
“梦连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