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张府
原来索七自小喝狼奶长大,听力甚好,正要进张府时,就听到打斗声,而其余几个,一是正和张府人说话,心不骛此,又因近处铃声不断,所以只有索七一人听到。待得和几人循声而来,转角之后,已见淫叉逃走,于是戴荆两人去追女贼,但已无踪迹,翻转回头,见田爽正喊救命,顷刻之间,就被同事缚住。于是上前叫住,说明身份。
惠安一脸嫌弃的帮田爽扯出臭袜子,又拿出手帕擦手,跟着丢在地上。听戴无刑说道:“公公勿怪,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位就是咱们天津三卫第一女捕,也是咱们上司,翦真衣翦姑娘,咱们都叫她翦二班头。”
剪真衣见过公主,便向田爽赔罪,虽然态度恭谨,但人人听出她说话敷衍,毫无诚意。
这时荆不罪却在察看那死了的衙门同袍。他将手指搭在其脖颈上,而后与奔来的戴无刑对视一眼,摇摇头。翦真衣神情低落:“小吴没有家人,只能咱们料理他的后事了。”说毕不由看了一眼田爽,田爽正揉勒得通红的手腕,与她目光相接,一脚踢开地上捕索,气呼呼道:“你他妈这是怪我吗?他要是也和你一样穿警服,我又怎么会搞错,谁叫他多余吹大气,什么第一女捕,你又迟到,我当然以为这女贼是女捕,都怪我咯?”
众人连劝。戴无刑将索儿拾起,生怕刺激田爽,不敢交还翦真衣,于是先放入自己怀里。赔笑道:“公公息怒。咱们这一行,看起来威风,其实不仅罪犯和百姓两头儿嫌弃,地位也着实低的狠,小人的儿子,连考秀才的资格都没有。而且编制又少,小吴兄弟,不算咱们正式公人。”
田爽道:“喔喔,原来是非正式工,背锅用的。”
戴无刑不知道背锅是什么意思,只连声称是。
田爽跟着一眼看见翦真衣手里象警叉警棍一体的铁尺,又挖苦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我看小说里人家捕快的铁尺功夫,砸上就凉,哑麻晕僵,跑不过百步。你倒是戳上人家了,倒了吗?还中了一镖,丢人现眼。啊呸!”
戴无刑抢道:“公公,铁尺打穴的功夫,本极难练。其实翦二班头,打穴功夫本有家传。她的老爹,其实您也见过的。”
田爽奇道:“我什么时候见过?我可没见过什么老头子。”翦真衣听他语气大不尊敬,怒道:“你。。”荆不罪忙将她推开。翦真衣虽然看不起他是太监,但也不敢不忌惮。
戴无刑道:“咱们公堂里中堂的绘像,拿着水火棍的老爷子,就是翦老爷子,从前是咱们的总头领。翦爷亦长亦师。所以咱们绘了真容纪念。”
田爽笑嘻嘻的揶揄说:“原来挂了。哼哼。”翦真衣看他表情,推测这话有刺。正待发作,又被荆不罪使眼色止住。
戴无刑仍道:“说起翦捕来,”跟着一挑拇指,“天下公门无人不知,正是从前河北神捕绰号点人成石的爹翦天云!”
翦天云功夫极高,所办大案震动天下,河北一带茶余饭后,多喜欢聊他的传奇。连小孩子也能说上几句。但田爽当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根本就不感冒。
众人见他无动于衷,撇嘴道:“本公公为人势利,平日只交站着的,不交挂了的人。你也不用拿挂了的压我。”
戴无刑颇为尴尬,对他套路完全无法门儿清,听到这话,忙说:“不敢。不敢。”
惠安公主笑说,“别闹了。咱们别误正事儿,还是先去张府,小吴兄弟,咱们也先带上吧。”
众人于是边走边说。
田爽又想寻衅,大声对戴无刑道:“点人成石,翦老爷子能把人点成石头?那可厉害了啊,把人摞起来,让他来点,说不定能盖埃及金字塔。咱们长城都不用滚木斜坡运大石头了。只要把丢了的尸体摞好,把翦大侠请来,咖咖两下,念个咒儿:’剪刀石头布,阿玛丽玛丽被被洪!“长城,修好啦!嘿嘿,嘿嘿。”
翦真衣大怒,想和他争辩,却被荆不罪远远推了开去。
戴无刑听他对本门前辈不敬,心里不快,但想满人规矩,老奴就是半个爹,主子多大奴才多大。听说此人是嘉庆皇帝身边红人,公主又近在身边,连一句话都不可得罪。于是道:“回公公,点人成石,也不是说真的变成石头,只是说他老人家的打穴功夫厉害,一出手人便僵麻哑晕,可惜他们家规矩,例是传男传媳不传女,所以翦老爷子三十六天罡点穴手只传了儿媳妇。”
田爽摇头道:“唉,这老头子糊涂。难道儿媳妇还能亲过了亲闺女?”突然间一拍大腿,兴奋大叫:“难道是扒灰!”众人听他如此说,都大惊失色。
翦真衣气极,大声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怕恶语作下恶业吗?”心思电转,心想骂不如讥,便道:“哼,一个人不能人道,就会成天想着这些下流事情!因为他不正常!”
田爽如真是太监手术彻底,成了阉猪,听得这话,热心怒不可遏,但他只是贿赂之下割了一颗睾丸,另一颗睾丸天生在小腹里,所以心理也就健全。这话听来并不怎么在意。于是笑眯眯的看着翦真衣。“要不是这样,你老子怎么会不传给你功夫,今天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有我这大内高手帮忙都拿不到?”
翦真衣怒急反笑:“大内高手?你要不要脸,不知道谁刚才被我拿了,动弹不得。”
田爽满不在乎,“胜败兵家常事,谁都不是总能打赢,这刻强,下一刻就弱了。这叫什么万法空,什么相,什么辩证法什么的。跟你这没文化的也说不清楚。”
戴无刑道:“公公所见极是。翦老传媳不传女,也是祖上规矩,这也是有道理的。”
田爽侧头问:“什么道理?”
戴无刑道:“因为儿媳妇是自家的,带不出去。自会传给儿子。但女儿嫁出去了,就会带给别人。”
田爽点点头:“那也说的是。”戴无刑见他点头,心中暗喜,只道他两人关系不至太僵,日后祸及同僚。哪知田爽又道:“不过万一生不出儿子,只有女儿呢?又万一儿子是隔壁老王的怎么办?这个不可不防。要知道咱们男人,时刻容易被绿,时刻也想绿人。”
翦真衣怒火中烧,讽刺道:“就怕有些人呐,想绿人家也没兵器!”
田爽少了一蛋,其实也很自卑。毕竟能力下降是肯定的。这时也气愤愤的:“管着吗?老子用铁尺,专绿你未来老公!”
翦真衣还是黄花姑娘,这时忍无可忍,冲上来撕打,气急之时,忘记了武术招式,全是女人拳,撕抓掐挠。田爽情急之中,佟海山教的太极拳也变成了王八拳,众人待得强分开互殴的两人,只见一个满脸是血,一个鼻青脸肿。都是哭笑不得。
一时众人已近张府,张府家仆已出来迎接。
这时田爽两人也不得不收敛,惠安道:“小爽子,你大度点,小小误会,算得了什么,别和人家大姑娘斤斤计较。再说咱们是客,日后还要一起办事。快赔个不是。”
田爽道:“翦大小姐,你们家扒灰的事儿,我是瞎说的。并没有亲见。你爸和你嫂子是不是真有一腿,只有当事人清楚。你不如回家问问你大嫂。”
翦真衣不甘示弱:“田公公,卑职也是年轻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大量,正是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您是大丈夫,响当当男子汉,不要和我小女子一般计较。”说到男子汉三个字时,故意高了别的字一个八度。于是两个人继续小声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不肯干休。惠安等叹口气,也由得他们了。
张府老爷已在门口,此人名叫张德刚,靠偏门致富。此时是津门排名前十的富户。大概因为做的缺德事多,所以长子次子都没站住,不过周岁时就都死了。剩下老三,于是成了大少。张大少名张雪嘉,娶妻姬氏,名若诗。是津门大豪姬弘正独女。两人都有容貌,远近皆称璧人。这次蜂狂蝶浪下手的,就是这对夫妻。
田爽见张德刚胡须不多,年纪老迈,却仍神情剽悍,总是一副仰头表情,大概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听闻惠安是嘉庆公主,虽是家中刚生大变,数死二伤,儿媳命在一线,仍笑道:“公主驾临,蔽处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我说怎么昨天梦见有星月入室呢。哈哈,哈哈。”。
众人礼见已毕,送上茶与甜点小吃,居然还有奶酪,十分鲜美可口。田爽见茶里居然有一杯是奶茶。喝了一口,也是香沁唇齿。心说,这古代最大的好处,就是纯天然,无污染,没有化工品垃圾。想老子在二十一世纪,血液里居然有塑料,吃的奶油都你麻是化工的。老子的一个雇主,一家子内生肿瘤,最后扩散都要动刀,不仅靠杜冷丁止疼,还要截这截那,不得全尸。
公主说了几句,便去洗手。张德刚跟着又对田爽细细打量,拱手笑道:“公公在咱们天津,可算得上是名人啦。”
田爽问:“不会吧,我这刚来---”
张德刚道:
“鄙人听闻昨日运河旁出了个年轻高手,居然用太极拳将老表会的十当家霍友刚打得大败。人人都好奇此人来历,后来有人查到说是大内来的田中官。原来就是公公。幸会,幸会。”
田爽一听,洋洋得意。忘记自己刚刚被一个女人抓伤,此时脸上还挂着彩,笑眯眯道:“献丑,献丑。本公也是想低调的。奈何实力不允许啊。皇上曾经特地吩咐我,要术高莫用,说是国之利器,不可以轻易示人什么的。只不过那货欺人太甚,所以说本公略施小技,惩治一番。想不到张先生手眼通天,居然连这也查了出来。”
其实他那天瞎猫碰上死老鼠打倒老表会霍友刚跟绵宁走后,自有人尾随。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张德刚又是眼线众多,所以得知田爽底细。
张德刚笑道:“正是。小人想那老表会得寸进尺,还想来咱们河北称王称霸。咱们天津枢纽直隶,是汇通南北码头,英雄豪杰龙蛇混杂,就不怕厉害的。公公虽不是津门人,这次可是给咱们天津争脸了啊。咱们天津人,对公公好感的很呢,哈哈。哈哈。”
田爽心中畅快,把刚才丢脸的事儿渐渐忘记了。
张德刚又对翦真衣道:“因为小人合家的安全,劳动各位公门大人,已经是深感不安。更知道刚又损失了一位吴姓大人,小人一家不胜感激。各位大人清廉刚正,小人不敢有污清名,但脚鞋钱,酒饭钱,差旅钱不能不报销万一。还请大人体念咱们百姓的敬爱感激之情,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至于公主和公公的礼敬,小人另有安排。”
说着让下人送上一叠银票。
戴无刑替翦真衣拿了,早知会是数额不菲,但一瞥之下,仍是大吃一惊,不禁面露喜色。
此时公主回来,田爽见张德刚对公主和自己表现的甚是尊敬,却无一点奴才气。不禁暗暗称赞:“想来拍马屁,混社会的本事,我还要和这位老兄学学。人家也没怎么舔,虽然恭敬,但仍然是自己很傲慢,很nb的样子,这就更加高明。人家见你这样高傲,却仍尊敬自己,那就是又加一。反而表现的跟个舔狗一样,显得自轻自贱,人家也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了。这人混到这样身份地位,不是没原因的。我平时在宫里,还是太奴性了一点,这就太低阶了。
这时终于进了正题。
衙门叫来叫刑胴的老仟作和一干人等安排已死武师身后事。
跟着讯问当事人。
张府人多,所以目击者也多。一时屋子里满是人。翦真衣觉得惠安做事没有章法重点,但也不敢多说。
这时惠安小声问翦真衣:“怎地他们家女人的胸一个个的都这么大?”
翦真衣小声道:“回公主,此间少爷名张雪嘉,自小体弱多病,到现在仍不爱吃饭,只喝牛奶。所以张家特地在府内养了五头上等奶牛,每日供应鲜奶。咱们刚刚的奶茶,还有奶酪,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田爽道:“胡说八道,我小时给养父母家养牛放牛,哪有牛总是有奶的。只有生了小牛才有奶。难道他们家的牛总要生小孩?”
翦真衣道:“你知道什么,他们家的牛,平时总是喂药散催情,还要用山药鲫鱼汤、花生炖猪脚、清炖乌鸡汤、豆腐丝瓜络汤不断催奶的。”
田爽叹道:“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这么搞法,想不当娘,不产奶都不行哪。”
他见剪真衣不自禁看了一眼自己胸部,眼珠一转,哼了一声:“飞机场怎么喝也没救。”
翦真衣和惠安不约而同的问说:“飞机场?什么是飞机场?”
田爽不答,心中大乐。
惠安想了想,猜测这多半是讽刺翦真衣和自己平胸。于是一时羡慕嫉妒恨,小声说“哼,应该让现下胸比我们大的都出去。”
田爽看了看她俩的胸,慢条斯理道:“那得让所有女人都出去。”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又道:“我们男人也都得出去。”
惠安道:“你这奴才想是肉皮紧了。我是不是三天没打你了。”
田爽笑出声。忽然道,“这奶感觉有问题,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胸也大了?”
惠安瞪他一眼:“滚!”
田爽笑了一声,出去找戴无刑。
他见戴无刑拿着笔记,抬头望天,正在出神。拍了他肩膀一下,叫道:“小戴!”戴无刑吃了一惊,道“公公好。”
田爽道:“这还有什么墨迹的,都可以结案了,然后直接追查逃犯不就行了。智亲王可是让咱们查尸体为主。”
戴无刑道:“确实是尸体案更重要,但这件案子,依小人看,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