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委曲求全
鹿鸣书院的山长是进士出身，在官场上是清流一派的一员，后在党争中被害，罢官回乡。镇长听说他回来，特地请他来书院担任山长，培养人才。鹿鸣书院虽不及厚德书院盛名，但也是官家学堂，属于公办的。
他们一行人跟着书童来到了书院最幽静的一处院子，这院子里没有花团锦簇之景，只一个石桌，几个石凳环绕在周围。一中年男子正坐在石桌旁，摆弄着棋盘。
“山长，门口的几人带来了。”书童作揖，将梁月等人领到山长的面前。
听到面前此人就是书院的山长，他们忙行礼。
“今日一早，只听门外喧哗，又听说这是本院学子闹出来的，后袁教谕又牵扯到其中”山长打量着眼前的几人。
袁教谕听到山长提到他，羞愧地用袖子掩了掩脸。
“不知这位娘子可愿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出？”山长看向站在梁月旁边的大嫂。
“我！”大嫂听到这话，有些吃惊，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还请娘子客观的将事情描述一遍。”山长肯定地看了她一眼，眼光中暗含鼓励。
大嫂看了一眼梁月：“既然让我说，我可就说了。”她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连中间刘韬等人骂梁月是“死老太婆”都说出来了。
“如此说来，是我院学子挑衅在先，顾娘子反击在后了。”
“山长，她们是一伙儿的，言语上肯定互相偏颇。”袁教谕觉得山长太武断，而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对啊，山长，不能听她一家之言。”本来还低着头的刘韬等人立马附和袁教谕。
“稍安勿躁，我有没有偏听偏信，你们拭目以待。”山长轻呵，不让他们多言。
袁教谕众人愤愤不平，他们觉得山长有心偏颇这两个妇人。
谁知不一会儿，书童拿着一张纸过来，看了他们一眼，将手中的递给山长。
看了一会后，山长将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刚刚已经让青书找了四个围观群众询问前因后果了！”
无论是刘韬等人还是梁月二人，心里都微微一紧。因为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有的人认为梁月做的对，言语上自然会帮她，有的人也不觉得刘韬等人有什么大错，自然会在心里认为梁月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就在众人以为山长会兴师问罪时，山长突然和颜悦色地问刘韬：“你今天早上的朝食是什么？”
“莲叶粥、炸八件和绿豆糕。”刘韬脱口而出，山长第一次和他讲话，他有些激动。
袁教谕看他傻乐，心道坏了，这是什么蠢东西，要不是看他是自己的侄子，他早就上去踹他一脚了。
山长露出一个微笑：“吃饱了吗？毕竟朝食是一天中第一顿，也是最重要的一顿。”
本来刘韬还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听到山长后半句以为山长就是在关心自己，顿时咧开了嘴“吃饱了！”
“那这么说你今天是故意去这两位娘子的摊上闹事？”山长脸色一变，将手中的茶碗猛的一放。
“不是，我！我！”刘韬吓得差点跪下来，学生天生会对师长产生敬畏之心，又何况山长也是在宦海朝堂之上经历过风云的人物，气势有几人能挡。
“还有你，身为书院教谕，竟然徇私，不问清个中缘由，就直接向他人发难，怎么，你是有通天晓地之能，竟能张口直断？”
袁教谕在山长怒目之下，冷汗直流，呐呐不敢言。
“我们书院教圣贤书，明世间道，而你们，学的是哪门子的道理？”山长生气他们故意挑衅，想当初他就是因为被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栽赃陷害，只因他背后无势，便拿他开刀。
刘韬身后的那群学子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刘韬的话想要小小的为难一下这个妇人，竟会到了这般境地。
“袁教谕是秀才，我无权惩罚，就请袁教谕去县令处自行领罪吧！至于刘韬，还有你们”山长指了指刘韬一行人“回去思过一个月吧！”
众人知道山长说一不二，都不敢开口求饶，只能含泪接受。
梁月看了大半天，她早就知道鹿鸣书院的山长德高望重，方正不苟，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但是，”山长突然将目光转到梁月身上“这位顾娘子，某对你今日的做法有些不解，还请你解惑。”
梁月一愣，屈身行礼：“山长但说无妨。”
“娘子一开始对刘韬等人的态度可有点不对啊？我没做过生意，但我知道，做生意难免会遇到一些刁蛮的顾客，商人常常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何你今天却反其道而行，将事情闹大呢？”山长本以为是个无知村妇，可从进了院子到现在，这位妇人都宠辱不惊，他心中纳罕。
“不瞒山长，我对这位”她指了指那个弯腰男“很眼熟啊！我之前是在码头摆摊，就在前两天，这小伙子总是在我的早餐车边逗留，我那时以为他只是好奇而已，恰巧我今日来这边摆摊时，又见到了他，而这一次他不再观察我的摊子，而是带了一群人来，所以”
“所以你认为他是故意找茬？”大嫂情不自禁问出口。
“还有一巧，这位刘少爷，我也曾见过。”梁月看向那位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刘少爷。
“我在做生意之前，会做市场调查，镇上最大的那家刘记早点是我第一个去的地方，我偶然碰到过刘少爷去店里吃饭。”
“因此，我一见到他们便知，来者不善。而我一个平民百姓哪里敢硬碰硬？只能靠撒泼打滚，委曲求全了。”说着说着，梁月拿着帕子轻拭眼角，像是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委曲求全？要不是现在不合适，刘韬一众人都想冲上去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山长努力忍住脸上的表情，要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咳！既然娘子没有受到损失，还请娘子帮助我们书院澄清一二，毕竟书院其他学子是无辜的。”
现在人极看重名声，如果书院的名声不好，在书院读书的学子也难免受到影响。
梁月答应了，毕竟她以后还要扯着山长这面大旗应付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