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恶蛊

    她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了，只依稀记得好像住在临安附近，父母双亲俱是普通仙士，无权无势，只有着一点微末术法，但心存正义，因此常常对自己和姐姐说，要做个良善之人。关于姐姐，她的印象是最多的，姐姐有些古板冷淡，不喜欢说话，却总是带着她玩，不惜跑了十几里路给她买糖吃。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出去玩了。

    可噩梦就发生在那天，那个原本应该华灯璀璨的上元灯节，事后她后悔而恐惧，一遍遍地想，要是自己不那么贪玩就好了。

    后来才慢慢得知，原来自己身体里拥有着百年难遇的灵鹿血，被人所吸食为乐，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发誓不要做一个玩物。

    于是丝丝缕缕地收集任何关于玄瑶宫的信息，不知不觉地丢掉这个“玩物”的身份，她被囚禁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不见天日，也就是如此，造就了她隐忍而坚韧的性格。

    机缘巧合，其实是她一步步的计划之下，成功成为了玄瑶宫的谋士之一，她手下的事情，没有一个不令人称赞，直到接手到一个关于柳家的事情。她拥有一张与柳顷潼之女柳如烟相似到极点的面孔，又聪慧至极，充满谋略。

    柳顷潼不愿让自己的女儿作为筹码，多次涉险，便瞧见了站在人群后的她。她说：“我愿意为玄瑶宫，愿意为柳宗主效劳。”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柳姑娘，养在深闺人不识，有一个天赋异禀，座下众多门徒的父亲，因爱慕元夜仙君而与之成婚，一段佳话简直不真实。

    没有人看到柳如烟那个清澈皎洁的微笑下藏着多少的阴谋，也没有人知道她甘愿成为一颗棋子背后的苦楚。

    她与玄瑶宫的人一样，心底仅存的良实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狠毒与麻木。

    她是玄瑶宫的人，混进沧淼偷取情报是她的真实身份，而摧毁整个玄瑶宫，让无辜之人的冤魂得到清偿更是她的执念。可她早已被深种邪恶的种子，只能用自己的意志一点点地去对抗，多少次难受得想死。

    “玄瑶宫……听说你受过巫蛊之术，我也受过，自己的良知被逐渐吞噬，换来的是无尽的黑暗，那些丑恶的嘴脸逐渐湮没，不再恨了，不再爱了……”卿黛握着这张纸，沉思良久，她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她想着妹妹那时会是什么感受，跟自己一样悔恨痛苦吗？

    又一次的恶蛊深种。

    她眼中尽是舞动的火苗，仿佛是火烧进了她眼里，眼中逐渐有泪意，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去，蜿蜒着。火势太大，早已看不清眼前景象了。

    她并不畏惧烈火，泛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容。

    “我不能像那些忠义之士这样保护修真界，维持正义。我想，能杀掉一个坏人就是一个。爹，娘，你们总是盼着我成一番事业，你们看到了吗？”

    她跌坐在地上，任由火焰在自己身旁扩散，沾染到身上。

    “可是我好难受，有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该如何去做？用自己仅剩的意念去对抗时，感觉有千万把刀子插在心口上，想去死。但我一想，死了就什么价值都没了，反而还增添负担，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滔天的火光中，她听不见任何声响，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是感受到滚烫的火的灼烧。

    几天后卿黛才发现了柳如烟写给她的一封信，在她的房间里，那天她接收到任务，一早就离开了，没有看到。卿黛想，如果她没有听信玄瑶宫，是否就会留在沧淼，看到那封信。事到如此，她只能叹息世事无常。

    她读完之后感慨许久，不知不觉有泪水滑落。

    过去的事，她无力再改变，如何悔恨愧疚也无用，只有全力以赴地对待好未来，才不会辜负父母和妹妹。

    卿黛擦干泪水，放下纸张，望着远方，她看到了一番之前从未见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