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承诺

    日头渐斜，夕阳沉山。林滟踏着落霞跑来，举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一名玄衣男子的背影不甚清楚，只依稀可见挺拔的轮廓。这身影她再熟悉不过，走近几步，唤道：“哥哥？”

    男子蓦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极其好看的面庞，以及一双桃花潋滟的双眸。眉目间与林滟几分相像，的确，兄妹两个都很俊俏，就凭这副皮囊，足以行走于江湖之间了。

    林灏风尘仆仆，显然是外出归来。眉间微有倦怠，容颜勾人心魄，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模样。可变了的似乎是她，高了不少，声音也变了些，不是只会跟着哥哥的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了。

    “哟，如今长大了不少，我家妹妹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他笑着伸手在林滟的脸颊上捏了捏。

    并不疼，她却摸了摸，有些自行渐秽地笑了。

    “果然是不一样了，小时候你都是生气着还嘴的。如今五年过去，心智成熟稳重了些，这样也好。”

    林滟不解，因为哥哥从来都不说这样的话。他却继续说：“现在尘埃落定，你也不必执着于复仇之时。没有被恶人的羽翼所蒙蔽，是我最为高兴的。”

    林滟想要说些什么，被他打断了，“风洛晨是修罗血神，我们魔道所看重的主人。你以后跟着他，不要做出行为不端之事，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风洛晨那个大坏蛋吗？我干嘛要听从他的安排？林滟想着，竟然勾出了一抹微笑。

    林灏忽然凝然地望着他，目光中半是爱怜，半是不舍。他笑着抚摸林滟松软的头发，“真好。看到你这样我便放心了。日后千千万万不要再与恶人为伍了。你也要记住，无论他人怎样诋毁你、侮辱你，在哥哥心中，你永远是最好的。”

    林滟没说话，却感觉眼中渐渐有了温度，

    林灏举眸望着渐晚的天空，片刻，微笑着说：“我要走了。日后收一收你焦躁的性子，万事皆要不争不抢。莫要再走哥哥的老路了。阿滟，再见了。”

    说完，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星芒，随风散去。林滟想要伸手留住那一点仅剩的星光，可风越吹越烈，残留的几抹光芒自她手中远扬。

    “不，不要！哥……”林滟随着风吹的方向奔跑，不顾泪水夺眶而出。

    现在的模样与她记忆深处的情景融合在一起，勾成了一副壮烈凄美的场景。不同的是，那次自己只会无助地躲在角落后面哭，而这一次却选择了抓住那些随风而去的星芒。

    此地约莫是个僻静的村庄，依山而建。一群黑鸦在天空上盘旋着，血红的枫叶与虾子色的残阳相称，萧索而无力地落下。

    “哥。”不断溢出的泪水让前路变得模糊不清，林滟怆然跪下，脑中却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风洛晨是修罗血神，我们魔道所看重的主人。你以后跟着他，不要做出行为不端之事，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哥！”林滟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侧首望向为自己输送灵力的风洛晨。

    “别动。”他低声说，虽然正在给林滟输送灵力，却并未触及到她半寸肌肤。

    林滟木然地坐着，刚才的景象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灵力一点一点恢复，无力的感觉渐消，她才开口：“我怎么了？”

    “花想容用失魂刃掌控了你，被我打跑了。”

    呃……

    林滟有些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却听风洛晨问：“你梦到林灏了？”

    林滟点头。

    “我当初在鬼冶城修习魔道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后来成了修罗血神，他就一直跟着我。那个时候带着些少年人的心性，又恨极了修真界。他知道我怎么想的，就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惹了长老众怒，罚了他，我愧疚，晚上就去看他，没想到他还桀骜地笑，还说明天一样浪。”

    “他还跟我说过，自己有个妹妹，长得可漂亮了。不过那野猴儿似的性子是改不过来了。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儿，风风光光地八抬大轿。我就说，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啊。”

    林滟默默听着，露出了一丝微笑。

    “林滟。”风洛晨忽然转头看着她，不羁的笑容很熟悉，只是他的眼底更多了些历经世事的漫不经心。他说：“魔道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数百年前也曾辉煌一时，你既然是魔修，就该明白我们魔道的规矩。”

    林滟行了个魔道中人的礼仪，正色道：“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人，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