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春节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如果换几个字,比如没有实验就不能下结论,那么刘思甫同学对此的理解应该是建立在惨痛的现实上。
过于自大的刘思甫根本没考虑过石灰和草木灰中存在的杂质问题,只是刚刚制好草木灰水和石灰水就急急忙忙的开始烧碱溶液的制造,结果嘛……
爆炸什么的自然不可能,毕竟这东西虽然是制造炸药的原料但其本身并不会爆炸。
不过根据因为烧碱提炼弄得不得不在大夏天用布包裹着脑袋如同恐怖分子的刘思甫测定,自己制造的第一小锅的烧碱溶液浓度最多只有百分之十,可以说基本全是杂质,连提炼的价值都没有。
刘思甫对此捶胸顿足了半天,自己果然还是实践经验严重不足,计划的很完美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以至于彻底搞砸了一切。
很显然,刘思甫第一次用土法制造烧碱实验已经以彻底的失败告终。
经过深刻反思的刘思甫明白了化学实验的缜密性,必须将方方面面的要素都要考虑进去,还要找出问题根源和解决办法,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思进取!
重新振作起来的刘思甫决定先总结经验教训,然后再对过程进行改进。
首先是最重要的纯度问题,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草木灰与熟石灰纯度问题,导致大量原材料未能成功反应。
刘思甫直接进行了测定,将饱和草木灰水和经过过滤的石灰水进行了纯度测定,石灰水用铜皮管吹气,测定碳酸钙再和生石灰质量做对比,草木灰滤到没有不溶性杂质后强热蒸干,再进行蒸发浓缩、冷却结晶,然后和硫酸(古代从绿矾中煅烧制取硫酸,纯度很高,而且能买到。),反应后蒸干(注意危险),注意通风,然后根据剩下的固体物推算草木灰中碱性物质的含量。
最终测定结果为,熟石灰纯度较高,大约为百分之六十左右,而草木灰纯度很低,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如果要制造烧碱,必须对草木灰中的类纯碱进行提纯。
这是很复杂的。
刘思甫不能用硫酸钾,盐和盐反应的优先级比较低,会产生大量杂质,而刘思甫目前并没有比较精密的提纯仪器,最关键的是,由于使用的器皿为铁制器皿,溶液中必然会混有大量铁离子,铁离子同时也是最主要的杂质。
对于类纯碱提纯问题困扰了刘思甫好几天,刘思甫不断的设计提纯办法然后又一一否决,刘思甫依稀记得皂荚树似乎能产生产纯碱的原料,但刘思甫连皂荚树那里产纯碱,是果实还是木心、树皮都不知道。很显然使用该技术不太现实,而且秸秆最大的优点是无需购买从田里随便就能拔一堆出来,成本上有很大优势。
……
刘思甫最终还是解决了类纯碱提纯问题。
经过刘思甫的仔细研究,草木灰水中的主要杂质成分为钙离子和应该是磷的某一种物质,除此以外还有部分金属离子,根据刘思甫测试,其中最多的是铁离子,初次以外还有白色固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镁离子,至于其他的以刘思甫目前的能力还测不出来。
经过刘思甫的整理,要除去的杂质有磷、镁、铁、钙四种离子。
刘思甫认为最难除去的就是磷离子,因此必须将磷离子最先除去。
由于磷酸根离子可溶的原因,而且刘思甫手中只有生石灰这唯一的氧化剂,因此刘思甫只能选择固固加热法来除杂,用生石灰和蒸干的草木灰粉末完全混合后放在小锅中加强热,让生石灰和磷酸根反应生成磷酸钙和碳酸钙,加适量水后过滤,利用磷酸钙微溶的性质过滤出大部分磷酸根杂质。
过滤后的产物中的主要杂质就变成了少量磷酸钙和磷酸钾以及作为主物质的碳酸钾,除此外似乎还混进了一点熟石灰,溶液整体呈现黄绿色,其中漂浮着一些白色的颗粒,让人不禁怀疑着东西是不是拉肚子后的产物。
刘思甫接下来的动作就比较……下饭。(以下请勿在吃饭时阅读)
一根芦苇被刘思甫插进了如同肥料的液体中,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肥料溶液猛吹,黄绿色液体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泡泡,贱出的液体偶尔会跳到刘思甫披着的麻木围裙上。
刘思甫的做法十分笨拙,就是硬用呼出气体中产生的二氧化碳来与微量的磷酸钙和磷酸钾反应,生成不溶的碳酸钙和微溶的碳酸氢钾。
这一步非常考验肺活量,刘思甫对着一锅溶液吹了整整三天,每天吹三个时辰以上,刘思甫只觉得嗓子都要爆了。
三天后,经过整整三天的吹肥料水后,刘思甫终于得到了只有一小锅底的碳酸氢钾。
看着那少的可怜的白绿色粉末刘思甫真是感动到快哭出来了,就为这么一小点粉末刘思甫整整花了快两个月才成功搞定,现在都已经到九月中旬了,刘思甫的实验才刚刚取得了阶段性成功。
刘思甫终于可以开始烧碱的制取了,兴高采烈的刘思甫吸取之前的教训没有脑子一热就直接上手,经过对原料仔细的研究后,刘思甫决定使用少量水将碳酸氢钾中的铁离子和镁离子溶解,然后用多层麻布多次过滤,剩下的固体就是纯度非常高的碳酸氢钾。
而剩下的溶液刘思甫也不打算浪费,将氢氧化钙一点一点的滴入其中,同时不断往溶液里的吹气,等到再滴一滴不出现沉淀后迅速多次过滤,然后和上一步的固体一起混和后放进瓦罐中加强热蒸干,最后加入用瓦罐多次煮沸清水,加入生石灰消毒除杂,再用嘴吹气沉淀后过滤,将洁净的水倒入瓦罐中溶解碳酸钾。
光绪五年九月二十九日,刘思甫终于成功制得了一小碗的类纯碱溶液,花费整整两个月零六天,刘思甫终于在化学上跨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然后就是对于烧碱的制备,这一步就比较简单了,直接往碳酸钾溶液中加入过量石灰水,然后蒸干,再滴加净水利用烧碱的高溶解性除去一部分石灰(不能太少否则会暴沸),再次蒸干就能得到比较纯净的烧碱。
白色的晶体静静的躺在铁瓶子中,就这么点氢氧化钾足足花了刘思甫近三个月时间,无数的设计与实验、求证、思考,最终才得到了大概还不到二百克的氢氧化钾。
而且就这么点氢氧化钾纯度还十分一般,经过刘思甫测定,其中只有百分之八十是氢氧化钾,剩下的主要都是熟石灰。
接下来就是制取精盐,将稀氢氧化钾溶液一滴一滴的滴进经过多次过滤的粗盐溶液中,直到再也没有沉淀产生,这时的食盐水就基本算达到精盐的标准了,然后过滤蒸干,再滴加少量水将里面的koh和ca(oh)2溶解,留下的就是十分纯净的精盐。
秉承一点也不能浪费的原则,剩下的溶液刘思甫也通过不断的用嘴吹气,直到没有沉淀产生后多次过滤,再蒸干后和精盐掺在一起后在放着大量石灰的房间中放置,直到十几天后部分晶体消失变成粉末,这时的产物就主要是氯化钠和碳酸钾的混合物了,可以说,这就是后世的健康低钠盐,钾盐和食盐的混合物!
虽然后面的几步因为刘思甫的认真推导和实验没有出现推倒重来的重大事故,但其中好几步十分浪费时间,等到最终的四两半精盐制取成功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年关。
……
这时的过年相当红火,即使是再穷的人家都会将一年好不容易从地主和官府的盘剥中扣出的几块好面添上不知什么年代买来的老冰糖蒸成糖糕给小孩子们打打牙祭,要是实在连老冰糖都没有,就算是白面馒头对于成年累月吃粗粮的穷苦人家来说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就着腌菜大酱,啃着糖糕馒头,贴上花了十个子从庙中买来的红纸帘子,看看地主老财们放的鞭炮,偶尔那家地主还会请来戏班子来唱两段,那就是农村孩子一年最高兴的日子了。
而至于刘园普一家来说,过年的意义更加重要,先是做糖包请灶王爷,然后仔仔细细的将门房庭院打扫干净。
刘思甫最馋的就是每年二十六的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刘园普家会将养了两年的大黑猪杀掉,并将一部分肉低价卖给乡亲们,要是连一块肉都买不起就只好等刘园普和剩下两家杀好猪后,厚着脸皮去讨要一块剃下来的猪皮煮了去。
等到二十七就更热闹了,每年的这一时间都是赶大集的时候,刘思甫也终于时隔半年见到了自己的师父李威驰,趁着刘园普和那三家地主买逛集的空挡,刘思甫和田季澜顺利敲定了年后的买卖合作方案,刘思甫出钱和产品,由田季澜选出的可靠小弟负责运输。
……
“还算不错,没有荒废。”李威驰点了点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刘思甫。
此时的刘思甫手中依然是那把简陋的竹剑,但此时竹剑上不仅仅有铁钉和铁箍,还吊着一枚拳头大小打磨的很光滑的铁球,如果刘思甫的手感没出错的话,这个铁球是绝绝对对的实心铁球,重量至少有五斤,整把竹剑如果没有铁箍圈着剑柄恐怕都要被折断了 !
“师父行了吧!都一刻钟了!”刘思甫痛苦的从牙缝中挤出了话。
“行了,汝的臂力练的还算过得去……接着!”李威驰满意的从一旁的杂物堆里扯出两柄罩着厚长皮鞘短刀。
“这是啥?”接过短剑的刘思甫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看着竹剑的样子还以为李威驰会给自己那种三四尺长的帅气长剑,但却没想到李威驰给自己定制的兵器居然会是这种只有一尺半长的短刀,而且不出所料的是这东西的外貌虽然说不上好看,但也是毫无特点。
“这叫八斩刀,也称合掌刀、八斩刀本身便是咏春刀法的一种,因使用咏字八法,故得名咏春八斩刀。”李威驰顺手拔出短剑晃了晃,整把剑后端宽厚前端尖窄,把手上一端套着宽厚的护手,另一端向上延伸,整体没有任何花纹,光秃秃的还偏向于黑色。
“这刀也太短了吧!没有长一点的吗?”刘思甫拔出另一把把玩着,这把叫做咏春八斩刀的短刀从外形上可谓毫无亮点,最关键的是实在太短,刀身长度大概还不到四十公分,刘思甫最起码还是知道古代兵器自古以来就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最起码对于新手来说,越长的兵器就意味着更大的攻击范围和更高的容错率。
至少在刘思甫眼里,这把只比刘思甫小臂长一半的短刀并不像是很强的样子。
“某说过只教汝一样了吗?”李威驰吹胡子瞪眼的一刀背拍在刘思甫头上,当然,还是很轻的,不然以以后刘思甫亲自称重后八斩刀单刀重达四公斤的重量,以李威驰力气最起码刘思甫也得是个脑震荡。
“看看这个!”李威驰起身从另一堆杂物里翻出了一根接近两米的长棍像随手扔根木柴一般扔给了刘思甫。
刘思甫探身准备接住,就在双手刚刚拖住飞来的长棍刘思甫立马脸色大变,刘思甫太低估长棍的重量了,整个人都差点被长棍惯到地上,刘思甫立马松手,长棍砸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长棍整体为木制,其中中段分三段包裹了铁皮,三段铁皮间包裹着皮革,长度据刘思甫目测接近两米宽度大约四指多点,重量……刘思甫完全没掂出来,实在是太沉了,不知李威驰到底是用什么木材造的,感觉至少要有三十斤,就算有四十斤刘思甫都觉得未必不可能。
“这棍子好沉!”刘思甫心惊肉跳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木棍,那恐怖的重量给刘思甫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李威驰十分不屑的嗤笑一声:“就这点力气还想用长兵器。”
刘思甫内心有一万只羊驼狂奔而过,刘思甫想要的长兵器是长剑、武士刀那种飘逸帅气的武器,这根棍子未免太长了些,而且重量简直离谱,以刘思甫的力气完全无法使用。
“师父就不能教点长剑长刀之类的正常兵器吗?这东西徒弟实在受用不起啊!”刘思甫看着地上的棍子哀嚎道。
“不会,一般的刀剑只适合战阵,平常武打却并不适用。某并未学过。”李威驰平静的拒绝道。
“为何?”刘思甫也是很奇怪,为何名气如此大的长剑大刀到了自己师父嘴里就变成不适合武打了?
“战阵劈砍长剑大刀自然合用,但若是寻常武打,比之短兵器没有其腾挪之自如,步法之灵动;比之长兵器没有其势大力沉,以少击多也不落下风。如若在小巷胡同等狭窄之处,长兵器可据势以守,短兵器可近身贴斗,而长剑大刀却既无大势又难以施展,便要落了下风。若是在旷野野斗落入围攻,长兵器可借身柄游斗,短兵器近可防身,若是用长剑之类,既无御敌之长又难以防身受击,自然不好用。”李威驰很有耐心的给刘思甫介绍着他给刘思甫挑选武器的用意。
不过刘思甫却听出了另一个意思——他不认为刘思甫能带兵打仗!所以他就是不教刘思甫长剑大刀的用法。
刘思甫那个气啊!作为掌握着二十一世纪知识的现代化青年,怎么可能连火器还不会用,那句话叫什么——误差一百米的解决办法是什么,那就是将杀伤半径弄到一百五十米!
种花家的信仰是什么——只要火力足,上帝都炸给你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刘思甫至少目前是绝对不会干这种找死的事的……刘思甫只想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