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义结金兰
众人见宾鸿如此说,都故作轻松的付之一笑,但心底里,都暗自为即将分别的明天而感伤。
“欸,对了。”宾鸿感觉到空气里的感伤暗流涌动,便笑道,“白小妹昨日不是说,要觅一绝佳之处,让我们三人行结拜之礼么,不知可寻到了?”
“啊,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刘白也意识到了气氛里隐藏的感伤,忙玩笑道,“地儿我自然是寻到了,不过是不是老宾喜欢的我可不能打包票,毕竟,我选得都是姑娘家觉得好的地儿。”
“说来听听。”宾鸿一脸期待的说。
刘白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正要开口,却被元青河冷不防的抢了先。
“后山,贴梗海棠林间。”元青河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今日清晨,我同小白一起觅得之佳境。”
“看看,看看,也不带上我老宾,你们俩可太不够意思了吧。”宾鸿道。
刘白正欲解释,一切实属偶然,却再次被元青河打断。
“没必要吧。”元青河带着几分傲慢道,“毕竟,你也说了,你是粗人,哪儿懂这风花雪月之事。”
“欸,你这话就不对了,还用词不当,欺负我老宾没文化?还风花雪月,咱仨可是兄妹,风什么花雪什么月?”宾鸿不满的说着,顿了顿,又疑惑道,“我说你也是奇怪,前几日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日就处处与我过不去呢?”
“当然就是因为这风花雪月,才与你过不去喽。”唐赛儿戏谑道。
“什么意思?”宾鸿不解的问。
“啊,没什么意思。”刘白担心气氛变得尴尬,忙说,“昨日阿河兄认床,没休息好,所以脾气大了点儿。”
“认床?”宾鸿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说他?我可是知道的,他从来都不认床。”
“是吗?”刘白不禁看向元青河。
元青河并不答话,只略显心虚的躲过刘白的视线,然后,端起茶,浅浅抿一口,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
唐赛儿见状,抿嘴狡黠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哎呀,这元寨主认床的毛病,只怕是昨儿个才有的吧。”
“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就跟姑娘家家一样,还认床,人家白小妹都不认床,你认得哪门子的床。”宾鸿并未理解唐赛儿言语中的蹊跷,只耿直的说。
“不是都同你说了吗?你是粗人,哪儿懂风花雪月之事。”唐赛儿调侃道。
刘白听出了唐赛儿话里有话,忙移开视线,也不自觉的端起茶,浅浅抿上一口。
元青河亦是如此。
两人同时端起茶杯,又同样只是浅尝辄止,掩饰尴尬一般,令唐赛儿看得只觉可爱,想到明日便要启程了,兴许此时的可爱境况将不复存在,忧愁又在眼角眉梢浮现,不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们仨不是还闹着要义结金兰吗?”唐赛儿眉头紧锁,却努力将唇角勾起,勾勒成一个几近完美的微笑,以此来压制住心中的忧心,随后,又道,“要结就赶紧的吧,我看此时便是良辰吉时,你们不如就此结拜了吧。”
刘白和元青河听罢,只觉唐赛儿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暧昧。
要结就赶紧的?听上去倒像是要结为夫妻。
良辰吉时?听上去还是像要结为夫妇。
只有宾鸿并未觉得不妥,只傻乐着,道:“我看也是,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白小妹说的那个什么林子里去,赶紧将我们的仪式办了吧!”
“去吧,我吩咐人去给你们拿些物什,你们先行一步吧。”唐赛儿说。
刘白见唐赛儿苍白的面容上虽挂着微笑,但眼里藏着的忧心几乎将要喷薄而出,而显然,唐赛儿并不想让元青河与宾鸿看见这忧心,于是,忙应道:“走吧,老宾头,阿河兄。”
元青河见刘白先叫了宾鸿,而后才叫自己,心中有一丝不爽快。
宾鸿倒是心中雀跃,忙应道:“白小妹请。”
说罢,宾鸿便率先走向营帐外。
刘白见元青河默默不语,漆黑的眸里,隐藏着一丝怨气的看着宾鸿的背影,不禁心中愕然,便招呼道:“阿河兄,发什么呆呢,走吧。”
元青河只默默不语,悻悻然跟在刘白身后。
唐赛儿笑着摇摇头,又端起茶杯。
宾鸿走到营帐门口,刚掀起门帘,忽然转身定住,看向唐赛儿。
刘白和元青河见状,皆止住了脚步,满腹疑惑的看着宾鸿。
唐赛儿见宾鸿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端着茶杯的手也停在了空中,眼神里写满了问号。
少顷,宾鸿拱手问唐赛儿:“唐统领,你真的不与我们一起结拜,在我老宾头心中,老早就把你当做妹子了,不,比妹子还亲近,还要……还要……有地位,还要……更重要,哎呀,我老宾头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总之就是,和我们一起结拜吧!”
唐赛儿见状,愕然的看着宾鸿,虽知道宾鸿此举,只是因为与自己并肩作战而培养出的深情厚谊,但如此直白的表达,令唐赛儿有些措手不及,只尴尬一笑,道:“呃……还是不了吧,心领了。”
说罢,尴尬的饮一口茶。
清香却苦涩。
如此的情深义重,何尝不是赴死前的负担。
所以,还是少些牵绊吧。
唐赛儿将这牵绊与茶一同咽下,再挤出一个看上去十分洒脱释然的微笑,道:“你们仨,尽兴!”
宾鸿见状,失落的放下手,转身欲出门。
刘白和元青河见状,也放开脚步向前走去。
没料到,宾鸿却又忽然转身,刘白紧急刹住脚步,不料身后的元青河并未及时刹住,于是,刘白不慎撞入元青河怀里。
元青河怕刘白跌倒,本能的扶住刘白的肩头。
这一撞,令元青河心跳加速,不禁觉得,刘白撞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胸口,还撞入了自己的心头。
这一撞,刘白也本能的回头看了看元青河,只见他面红耳赤,眼神里似乎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灼热。
这灼热,烫得刘白的视线慌忙挪开。
两人皆感到有一丝不自在。
随即,刘白回过神来,嗔怒的对宾鸿道:“又怎么了,老宾头,能一次说完吗?”
“哎呀,我这不还想再问问唐统领究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结拜吗,你们俩……也不劝劝。”宾鸿一脸失落道。
“好啦,别啰嗦了,赛儿她有她自己的考量,你又何必强求。”刘白道。
宾鸿见状,忙将期待的眼神挪到元青河身上,却见元青河面色红润,眼神迷离,不禁不满道:“元老弟,你呢?你也觉着是我老宾头强求了?”
“啊?”元青河听罢,这才回过神来,前言不搭后语的道,“强求?不强求。”
“这……”宾鸿见状,一时语塞,无奈的叹气摇头而出。
刘白也忙跟上宾鸿的脚步。
元青河则怔了怔,定了定神,才移步欲出去。
刚掀开门帘欲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唐赛儿的声音:“等等。”
元青河回身,只见唐赛儿眼里有一丝担忧,犹豫着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遭遇不测,小白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你比老宾心细,交给你,我放心。”
元青河怔了怔,随即拱手道:“放心。”
随后,便走出营帐。
刚出营帐,只见刘白正回身看着自己。
两人视线交接。
刘白忙转身而去。
元青河于是笑笑,跟上两人。
及至三人来到后山的贴梗海棠林间,已是巳时。
此时,阳光愈发明媚了,照得海棠枝头愈发娇艳,阵阵和风起,清香沁人心脾。
“嘿,果然是绝妙之处,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海棠林结拜礼,甚好!甚妙!”宾鸿说着,看向刘白,称赞道,“白小妹,果然好眼力!”
“那是自然!”刘白仰头一笑,如此娇俏。
元青河再次看迷了眼。
不多时,唐赛儿遣人送来了香烛、美酒还有蒲团、几案等物什。
三人于是在贴梗海棠林下布置一番,便开始了结拜仪式。
及至三人跪在蒲团上,手持三支香,忽然没了主意。
气氛瞬间凝固。
“那个……说点儿什么?”宾鸿看了看身旁位于正中间的刘白,问。
“我也是第一次结拜,不知道。”刘白说罢,又看了看身旁的元青河。
元青河立刻给出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三人顿时有些泄气。
随后,刘白灵机一动,笑嘻嘻的看向宾鸿,道:“你是大哥,这誓词什么的,就交给你了,你说什么,我们便说什么,如何?”
宾鸿见状,只得无奈道:“好吧……”
于是,三人正了正身,宾鸿提了提气,道:“我宾鸿。”
两人于是跟着说:
“我元青河。”
“我刘白。”
宾鸿顿了顿,又继续道:
“今日在此处,与白拜儿、元青河结义。”
两人于是附和道:
“今日在此处,与宾鸿、元青河结义。”
“今日在此处,与白拜儿、宾鸿结义。”
宾鸿又想了想,道:“苍天在上,天地为证,我兄妹三人,今后同心同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刘白与元青河跟着宾鸿念这一句时,不自觉的微微偏过头,看向彼此。
视线交错间,暗香浮动,情意绵绵。
一句同心同德,令两人心中都有一丝恍惚。
仿佛此时,并非是结义金兰,而是结为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