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梦中梦
一想到自己的话有可能不被元青河相信，刘白便觉无奈。
于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元青河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那个……时候不早了，你既伤了元神，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罢，元青河便将营帐里最大的床整理干净，而后，又对刘白说:“那个……我出去一趟。”
刘白见状，只道是元青河自觉尴尬，这才出了营帐，好让自己休息，再看营帐内，已然铺好了一张床，不知为何，刘白只觉眼皮沉重，十分疲累，不知不觉间，竟躺在床上睡去。
可是，虽已睡去，意识却还十分清醒。
刘白不禁觉得奇怪，这在梦里，还能睡着？
再仔细想想，许多次也曾在梦里睡过，尤其是，白日里睡觉，一旦做梦，便会在梦里睡着，而且，好多次在梦里努力的想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那种感觉十分难受。
好几次午睡时，刘白就有过这样的梦中梦，总是反复在梦中醒来，又反复发现，那其实只是个梦，可真正醒来后，总会觉得脚轻头重。
刘白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此时，刘白分明已陷入了梦中梦。
恍惚间，刘白感觉闻到了一股清香，这香气在周身四溢，沁人心脾。
刘白想睁眼看看是什么花，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不多时，刚感觉周身有些发冷时，忽然一阵暖意袭来，如沐浴在冬日暖阳里，十分舒适。
刘白只觉，身边似乎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却并不可怕，反而十分令人安心。
只是，时不时的，刘白努力想睁眼看看，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于是，努力挣扎。
却就是无法醒来。
正挣扎间，耳边突然轻轻飘来一句:“没事儿没事儿，安心睡，有我在，不怕。”
这声音沉稳温润，踏实可靠。
刘白这才慢慢安下心来，不再挣扎。
许久，刘白才慢慢睁开双眼，只觉眼皮十分沉重，再转头一看，元青河正伏于床边，席地而坐，头枕左臂，沉沉睡着。
仔细看去，元青河睡着时的模样与白日里阳刚俊朗有些反差，此时的他，嘴唇半张着，眉眼温和，睫毛纤长，十分温柔。
刘白不禁想伸手去触摸元青河的睫毛，却不料，手刚刚伸到元青河的眼前，元青河便动了动。
眼看着元青河就要醒来，刘白忙缩回手，又心虚的眨眨眼，定了定神，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你醒了？”元青河坐起身，又伸展伸展左臂，睡眼惺忪的问。
“啊？”刘白道，“嗯，醒了。”
元青河又活动活动肩胛骨，再站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掀起门帘朝外看看，只见天已蒙蒙亮，便放下门帘，转身对刘白说:“时候尚早，你还能再睡会儿。”
刘白见元青河又活动活动肩颈和腰背，便问:“你……昨晚一直坐在我旁边？”
元青河听罢，顿了顿，低头浅浅一笑，再悄悄抬眼，略带羞赧的道:“啊……昨晚……我回营帐时你已沉沉睡去，我本想去老宾那儿挤挤，但见你睡得极不安稳，想到你……元神也许被扰……所以才……”
所以，昨晚是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刘白不禁想，昨晚自己睡梦中的感觉还挺准。
正想着，无意间瞥见床头摆着几只贴梗海棠，白的清雅，红的热情，粉的娇俏，暗香阵阵，着实喜人。
于是，不禁拿起花，凑近浅浅一闻，芳香怡人。
“这花儿是哪儿来的？”刘白不禁问。
“啊，昨晚我出去时，见后山不远处有几株海棠开得正好，所以采了些来，你……喜欢？”元青河道。
“嗯，挺美。”刘白笑道，心中却想，以往竟从未发现这花如此可爱，再仔细一看，这花采来后，过了这许久，依然没有太多凋零之色，便又惊疑道，“你昨晚……回来得很晚吧？”
“啊？”元青河不明所以的说，“没有……很晚。”
“可这花分明还开得娇艳，若是过了许久，只怕早枯萎了。”刘白道。
元青河不自然的挠挠头，笑道:“呃……昨晚外面风景不错，有星月相随，又有美景相伴，这才在外多待了片刻。”
刘白知道，元青河应该是怕扰自己清梦，这才不敢早些回营帐，于是，心中愧疚的说:“抱歉，昨晚本应该我照顾你，却无端端让你在外游荡了半宿……”
“没……没有。”元青河忙道，“本来……我也是认床之人，即便没有你在这儿，我也会很晚才睡着，所以，你千万莫要自责。”
刘白见元青河如此说，也不再多说。
“啊，你的伤势如何，昨晚可有发热？”刘白问。
“没有，放心，我很好。”元青河道。
“那就好。”刘白道。
“你……还睡会儿吗？”元青河问，“要不我……去外面待会儿？”
“别。”刘白忙起身道，“你坐着睡了半宿，一定没休息好，我也不好再鸠占鹊巢，一直赖在这儿的。”
“可此时为时尚早，大家还都睡着，你要去哪儿呢？”元青河道。
刘白这才想到，此时王杞儿与元芯儿一定还未醒来，自己若要回营，只怕会吵醒她们，但若不去找她们，便只能去唐赛儿的大帐，可昨晚大家勾起了唐赛儿的伤心事，想来，唐赛儿也未能睡个安稳觉，此时去她那儿也不合适。
左思右想，竟的确无处可去。
犹豫片刻，刘白不尴不尬的说:“啊，我去……去外面走走，早上空气清新怡人，最适合闲逛了哈。”
元青河低头笑笑，再抬眼时，眸若幽深却璀璨的星河，无奈却温润的对刘白说:“既然你不睡了，那我们便出去走走吧。”
“我们？”刘白惊讶的说，“你也不睡了？你昨晚没睡好，这……”
“无妨。”元青河意味深长的说，“你昨晚睡得那般不安稳，不也不睡了么？”
刘白一时语塞。
于是，两人便向营帐外走去。
及至出了营帐，两人只觉，空气果然如刘白所料，清新怡人，还隐隐飘着花香。
刘白不禁伸了伸懒腰，又深吸一口这香甜的空气。
奇怪，分明是在梦里，可为何，这花香如此清晰？
刘白不禁想起，第一次梦醒时，床头的那一束桔梗花。
那束花是哪儿来的？
此时嗅到的花香，会不会就是那束桔梗花的花香？
不对，香气明显不同。
这香气，分明是贴梗海棠、腊梅与山茶花混合的花香。
并非桔梗花的馨香。
难道……床头的花又换了？
“怎么了？”元青河见刘白驻足不前，便问。
“啊？”刘白回过神来，道，“没事儿，就是觉得……挺香。”
元青河不禁又低头一笑，心想，小白果然喜欢这花。
“是啊，这贴梗海棠的确又美又香，还有用。”元青河笑道。
刘白没料到元青河还略懂药用植物，便笑道:“没想到，元寨主还懂点儿药？”
“这个……想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元青河笑道。
也是，这个时空里没有西药，寻常人应该都懂点儿中药的。
这样想着，不免觉得自己太小瞧了这个时空里的人们。
“当然，许多人懂的药理，还都是你教的，要论军中大伙儿为何都会点儿自救之事，你功不可没。”元青河道。
“也没有……”刘白笑道，“说起来，我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教了大家什么，就说这贴梗海棠吧，我也是跟老师学了之后才知道，它的果子就是木瓜，而在学习之前，我也只知道木瓜能丰胸……”
话音刚落，刘白忽然意识到这话对元青河来说，并不合适，可说出去的话，已然无法收回。
不禁有些尴尬。
元青河见刘白话头戛然而止，不知其中缘故，忙问:“丰胸是什么意思？”
“啊……”刘白不禁尴尬扶额，却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就是说……身材变好……”
“嗯……”元青河仔细打量了刘白，摇头道，“那我看……你还得多吃点木瓜。”
刘白不曾想元青河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还歪打正着说到了刘白痛处。
毕竟，刘白的确略显清瘦，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里都是如此，而且，刘白身材最大的bug便是平胸。
“你……什么意思？”虽然不知元青河究竟是否真正理解了丰胸的意思，可元青河的话还是实实在在让刘白有一丝不舒服。
元青河见刘白双眸中透着一丝愠色，不禁有些不解，道:“我是说……你有些瘦弱……多吃点儿木瓜可能会身材变好。”
说罢，还再次看了看刘白，又特意强调一遍:“对，会变好。”
刘白不禁更觉无奈。
这个大直男，分明是越描越黑。
“所以，你是说我身材不好，你不喜欢瘦人，就喜欢丰腴的美女？”刘白没好气的说。
“啊？”元青河忽然觉得莫名其妙，没想到自己的话竟完全被曲解，忙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胖点儿好……胖点儿可能……可能……”
“可能更好看。”刘白接过元青河的话头道。
元青河忙摆手道:“不……不是，就是健康，胖点儿健康。”
“嗯……”刘白这才理解了元青河想要表达的本意，心中不再有任何不满，却仍旧故作姿态道，“反正就是说丰腴更好。”
“没有……我的意思是，你怎么都好看，是清瘦还是丰腴，只要是你，都是好看的，我只是……希望你身体康健，日后若再遇到危险，也能抗住病痛……”元青河一时情急，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