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折磨
吟风、白惜和花夏离开后的一千年里,除了十方界缘的妖物以及岄嫣珞派来的魔族,没有其他人再踏入过这片地域。
天,依旧昏暗无光;风,依旧凄凄惨惨;雨,依旧冰冰凉凉……
这天,宇无边和洺黕云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当年御月石封印的另一只混沌之眼在凌执风死后,就被宇无边吸收了。
“主神大人,就是这里。”
点灯人走了出来,手中的蜡烛被雨水浇灭。
宇无边双眼如黑洞洞的万丈深渊,还往外冒着黑色的气息,当年墨子息将一只混沌之眼封印在自己的眼中时,几乎所有人见了都会陷入无力和恐慌的绝望之中,而如今宇无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行走于时间,究竟祸害了多少人这是无法想象的,碧落他们也在接近办法去研制出一种东西,去屏蔽当人们看到这双混沌之眼的害怕。
宇无边嘲讽道:“青莲之主,想不到啊,不过万年时间,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惊喜和意外。”
洺黕云:“主神大人,他好像已经入魔了。”
宇无边眼里划过讥讽而得意的亮光:“入魔好啊,好啊,恭喜青莲之主,欢迎您加入黑暗系灵族。以后我们就是一类人了。”
洺黕云:“主神,我们怎么处置他?”
“杀!”这个字把他心头对墨子息的全部恨意都表达了出来。
“得令。”
墨子息的力量强大到宇无边惊愕,两人在交手达成平手,两股黑暗的力量波及千里,万象不定的空间全部被笼罩在恐怖的黑色漩涡中,力量碰撞、爆炸,掀起万丈波及气流,二人交手的恐怖实力让打斗之处雪上加霜,几乎是碾压、粉碎式的在破坏、焚毁着周围的一切。
洺黕云见他们迟迟没有结果,本想找机会偷袭,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什么念头,于是把自己的邪恶而空灵的声音放大到无数倍道:
“哎呀,墨庄主,凌执风怎么死的啊,听说是你亲手杀的呢!凌执风啊凌执风,没想到你居然死在自己最喜欢的人手里,墨庄主,你怎么就那么无情啊,听说凌君为了你是鞍前马后,誓死效忠,你怎么做到那么决绝的啊?啊?哈哈哈,墨庄主的无情,我都佩服呢~”
很显然,洺黕云的嘲讽得逞了,墨子息整个人都陷入了木讷状态,宇无边趁机得手,一掌将他打下地面,洺黕云飞身上前,又是一掌,二人夹击,墨子息没有还手,任凭二人下死手的毒打。
宇无边一脚踩在他胸前,蹲下,嵌住他下巴:“青莲之主,嚣张啊,继续下封印啊,你不是要阻止本尊的永寂形态归来吗?嗯,而今看你还怎么阻止。”宇无边站起来,一脚踩在墨子息脸上,使劲摩擦着,墨子息嘴里鲜血不停地吐出来,随即,几脚踹出好远,他滚落在泥地上。
洺黕云上去,抓住他的头发,拖出好远,一路血迹染红地面,找到一个石头,使劲撞上去,几乎撞得面部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墨庄主,这么不去陪凌执风啊?他的鬼魂就没来找过你吗?哦,我忘了,凌执风的月妖魂早已在月巢湖被溺没血印界给打散了,哎呀,真是头白鸳鸯失伴飞呢。”
洺黕云将墨子息扔摔在雨水地面,他如同没有了骨头一般瘫软而抽搐着,眼里流出了血泪,合着血糊糊的脸上的伤口,血流不止:“阿凌……对不起……”
“啧啧,真是深情呢,可怜的墨庄主哟,这对不起多么自责,多么难过啊,把自己藏在这坟墓里万年,不敢出去,真是让人看着心疼。”
宇无边过来,强行探入墨子息的心识神元,本欲毁青莲神元,却发现他的神元已经魔化,而且黑息萦绕的青莲在逐渐凋零脱落,就算他不动手,不出万年的时间,他也会死。
宇无边收回了手:“折磨够了,就杀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洺黕云掏出一把匕首,就是以前凌执风在兰芷国用过的那一把:“墨庄主,认识吗?我这就用它送你上路。”
洺黕云正准备割下墨子息的头,一道白光射来,直接将他手中的刀打落,宇无边惊愕。
停在浮空的一个人道:“主君,妖孽自相残杀,你非得让我救他。”
“他可不是普通妖,祁光潋,不信,你去试试。”
“主君,你等着,我这就去将他二人收拾了,作为你来这里的见面礼。”
“很好。”
一束万丈光芒照耀得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睁不开眼睛,他模糊的眼中,看着两道光和两团黑影打斗,就这样打斗了许久许久……
直到那人,稳稳飞落下来,就在他面前不远处,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强行要看清楚那闪闪发光的武器,他伸出骨头都已经碎了的手,想要去抓住什么,他拼命的,使劲的挣扎着,挪动着身体,朝那个人爬去。
祁光潋飞身而下,站在那个人面前:“主君,动家伙了可不是你往常的风格啊。”
“算他们跑得快。祁光潋,我来这里找到乐趣了。”
“是吗,那恭喜主君了。”
二人继续说着话,墨子息已经爬到了他们面前,他伸手死死抓住青澜的武器,鲜血汩汩流下。
祁光潋一脚踹过去:“恶心的东西,还敢碰主君的武器,找死!”
“住手。”青澜平和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威严。
“主君,这可是一个魔神,杀了正好取他魔丹。”
青澜用冰冷的眸子看了一眼那个面目全非的魔神,顿时心生一种厌恶:“你们这儿的十方界缘挺好玩的,我打算待一段时间再走。”
祁光潋:“主君,前面有楼屋,我们进去歇脚吧。”
“行。”青澜收了武器,和祁光潋走去了楼屋。
他们前脚走,后脚就飞来几只乌鸦,落在墨子息身上,调跳来跳去,欢快的等待着,等待着他咽气。
他一直爬,拼命的朝楼屋爬去,青澜点亮了那根蜡烛,并且关上了窗。
祁光潋吓了一跳:“这妖孽命够大的,还爬到这里来了。敢情这是你的老巢,还舍不得死在外面是吧?”
青澜坐在桌子边,冷瞥了一眼,于是开始把玩起洺黕云掉落的匕首来。
“主君,这哪里来的匕首?”
“地上捡的。”
“样式还挺别致的。”
“这是紫华石锻造的神器呢,很是难得。”
“主君,我可以看看吗?”
“嗯。”
祁光潋看着这把美轮美奂的匕首,几乎爱不释手起来:“这把还有名字,这两个古文,写的是’忘归’二字吧?”
“嗯。”
祁光潋把匕首还给了青澜,一转头,那个人又爬近了几分,爬行的路径上满是血痕,他那被撞得溃烂浮肿的目光死死盯着坐在桌子那边。
“主君,我把他拖出去了结了吧。留在这里太恶心人了。”
青澜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还不死?”
他颤抖的手执着的要去那把匕首,眼中血泪又开始往外流……
“想要这把匕首?”
他朦胧的目光微微转了转,看了那个人一眼,如同在祈求。
“这是你的?”
他喉咙处也在流血,却看见模糊的肉皮里还是能看见喉结动了动,半天吃力地咬出几个字,目光依旧锁在匕首上:“阿……凌……”
祁光潋看着他落下血泪,心下居然同情了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算了,主君,他既然这么想要这东西,你就给他吧,他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阿凌是谁?”
他眼里的血泪簌簌滴落,微微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问话人,又把目光落在匕首上,张了张血肉模糊的嘴唇,终于没发出声音,手垂落了下去。
“死了吗?”
青澜伸手去探鼻息:“差不多了。”
“还有一口气?估计是没拿到这玩意儿,不肯死吧?”
“嗯。”
“那我把他拖出去埋了?”
“随你。”
祁光潋双手勾住他的双腋,往屋外拖,拖到屋檐下的时候,发现天空下起了血雨:“这十方界缘真是邪乎到家了,什么鬼东西都有。”
他把人随地放在了屋檐下,进屋关上了门。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主君,外面在下血雨,太恐怖了,等雨停了,我再去刨坑埋人。”
青澜推开窗,果然鲜红的雨水啪嗒啪嗒洒落在地上,整个天边月成了一片血域。看了一会儿,他便关上了窗,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
“主君,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住这里吗?”
“嗯。”
“需要布置些什么?”
“尽量弄得像人住的就行。”
“那我去看看后院。”
不久,祁光潋端着一把琴跑了出来:“主君,有把琴,和那个匕首一样,也叫忘归。”
“这琴谁的?”
“不知道。”祁光潋把琴放在青澜面前的桌子上,上面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只有琴的名字处被祁光潋清理出来了,之前少正胥引他们没看见此物,就是因为灰太厚,遮住了。
青澜伸手去勾了几个音符:“好东西,没想到十方界缘宝贝还挺多的,那我更得多待一些时日了。祁光潋,这可是一把青莲之力锻造而成的神器。”
“这,主君,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居然一来就捡了两个神武。”
青澜运灵清理掉琴上面的灰尘,一把崭新的古琴被尘封了近万年又得以在世人面前重现了:“果真神物。祁光潋,你去查查这把琴的来历。”
“现在?”
“对,这么好的东西,怎会遗落在这里。”
“会不会是外面那个魔神杀了琴的主人,所以这把琴才留在这里的?”
“有道理。那他杀的应该是一位大人物了。”
“如此恶魔,想来死在他手里的仙神应该不少。”
“嗯,去收拾吧。”
不久,祁光潋又端出好几坛酒,上面刻着几个字:青山有思。
这个楼屋就前厅和后屋,前后两间,祁光潋用灵力还开凿出了一个洗浴室,引了一脉地热温泉上来。
前厅已经焕然一新,祁光潋用灵力重新粉白了,把桌椅凳案全部安排上,浅蓝色的地毯铺上,后屋,种了沿着山石墙体四面种了一圈花草,还开了小渠,清澈的溪流潺潺,中间隔成了两个小屋子,一边当书房用,一边当卧室用,地面铺上了白色大理石地板,然后铺上浅蓝色地毯,墙周围全部规整平滑,粉白雕花,轻纱帷幔,琉璃天窗,绿竹青影,花香清恬,整个楼屋已然成了玲珑别致的小屋。
这场血雨下了三天三夜,这几天,祁光潋已经将整个屋子清理出来了,而且换了模样,几乎让人认不出这里曾被人叫作坟墓。
雨停后,祁光潋直接将屋外的人拖出去埋了,他觉得,这都几天过去,这人肯定凉透了,草草埋了之后,他就离开了十方界缘,去打听关于忘归琴的消息。
他去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后来,去了亘古洲,问白晓然,白晓然虽然知道得不多,但总归将忘归琴的来历和其中牵扯的人与事说了说。
祁光潋回到了天边月。
“主君,我打听到了。”
“哦,说说看。”青澜一根手指头悠闲的挑着琴,一手支撑着头。
“这把琴是荷华山一个叫墨子息的庄主的,此人强大到可以操控青莲之力那种,于是才锻造出这把琴的。”
“这么强?”
“嗯。”
“那这位墨庄主现在何处?我倒要去拜访拜访他。”
“他已经失踪了,更确切的说他已经死了,而且好像是因情而死的。”
“这么强大的人也会败在情字上,真是可笑可叹可悲呀。”
“主君,你不知道,据说当年,这不伦不类的情诸天憎恶反感,他不惜与众人为敌也要喜欢那个人,好像,最后他亲手杀了他喜欢的那个人,然后自杀了。”
“什么人值得能操控青莲创世之力的人喜欢?”
“这个……这个……”
“但说无妨,我又不会怪你。”
“这个……主君,我说了嗷,你要觉得……你就赶紧给自己洗个脑忘了。”
“说吧,有什么是本……我听不得的。”
“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名叫凌执风,还是月妖族的大魔头,那魔头杀人无数,戕害诸天,曾几度毁灭万界生灵,仙神死伤无数。”
“这样,听起来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说起这个凌执风,我曾经还帮过他一次呢,是在……”
此时,一个拄着木棒,佝偻着身体,满身污泥的人,一跛一跛的走了进来,身上发出恶心难闻的味道,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毯上,蝇虫还围绕着他飞舞,仿佛进来的不是一个人,更像一具腐尸。
祁光潋惊愕得瞳孔放大:“他居然还没死?!”
青澜也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那人扔开歪歪扭扭的木棍,直接冲到青澜面前,一把夺走了忘归琴,抱在怀里,躲在一个角落不停地颤抖着。
青澜和祁光潋相互而视,不明所以。
突然,青澜好像明白了什么,把头侧向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一团人,抱着琴的手指关节露出森然白骨,他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青澜简直不敢相信道:“他是……”平静的眼里不由得泛起几分波澜,“是荷华山的墨、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