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间不容发
不可能的！这两世之间的生死都是有联系的，风瑾没有死，李旭没有死，契丹国主都没有死，怎么可能知夏就没了呢！
“我不信！风珉他明明答应了让我来见……”
我想去回忆风珉对于孩子的描述和神态，可脑海中原本坚信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像是被割裂的织网，慢慢的全是空洞与破碎，伴随着陆少秦眼里的复杂，冲击着我全部的心念。
陆少秦的话的确不可信，绮娜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但是她已经死了，他这么编造又有什么意义？
“我第一次遇见绮娜是在柳月楼，她……当时就怀有身孕，只是月数太小我没看出来，楼里的人就逼着她弄没了。”
陆少秦坐到我身旁另一张竹椅上，一手靠着桌上的茶几，斜斜的撑着他的额头，披肩的墨发盖住了他半张脸，我看不清他用的是什么表情。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刀一般，死死地戳进我的耳里、心底。
“那之后没几天，绮娜明明虚弱着身子，也还是带着笑来见我，不染脂粉依然美得惊心动魄，那时我已经知道她的背景不简单，但没有办法……绮娜太美了，我没办法不爱上她，所以我才把她带出了柳月楼，让她住进了我在疆域的别院调养。这一养便是一年，我一直很珍惜她，即便她出自风尘，但绮娜笑得时候却像不染污泥的菡萏，我不想再伤害她，除非我已经做好准备娶她。”
陆少秦是在告诉我她和绮娜的曾经，并不是时之境界的回忆，是这一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没想到你来了疆域，还有那个契丹质子。周若琼，我当时劝过你，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要等我的，之后的事情不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他忽然开始怪罪我，我却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等他把话都说完。
“也在那时，我知道了风珉和风瑾的联系，绮娜求我不要杀他，还告诉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其实是风珉的，就连她自己也是风珉的人。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说到痛处，陆少秦忽然咳了几声，额发随着身体的抖动散开，那对带光的双瞳现在充满了血丝。
“你别说了……”我咬着唇，打断了陆少秦的话。
那之后的事情我不想听，我不需要知道陆少秦对绮娜有多少委曲求全。我只需要确认，知夏没有存在过，原来我心心念念的孩子，根本从未出生过。
而绮娜，她在失去了风珉的孩子之后，还在宫里落了第二个，这种从身上掉下一块肉的痛苦，她竟然承受了两次，在没有做医者之前，我只是觉得可怜；而因为若绮的存在，我居然还多了一种骨肉连心的感同身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过得那么惨？为什么即便如此她都能笑出来？为什么老天就不能给她的命多留那么一点甜？哪怕是一个可以寄托希望的生命，她也不至于绝望至此宁死不归……
我泣不成声，却强迫自己站起来，我是绝对不会和陆少秦走的。恰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手腕被他紧紧地抓住，他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是一样艰难：“你必须听下去，周若琼！风珉不是琉璃里的那个人，他明明伤透了绮娜，他根本没有心……”
原来陆少秦是见过那盏琉璃里的梦境了。也对，我和李青走的时候可谓弃甲而逃，琉璃和夜明珠都留在了公子瑾府里，连法术都施了周全，陆少秦总是能看到的。难怪他再见我时变了态度，不过是已经站在他人立场上自视往复的一切，然后惺惺作态地表现出一些可笑的反省罢了。
“你不也和他一样吗？”我苦笑了一声，眼泪却也在同时掉了下来，“陆少秦，你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你如果多有一分担当，绮娜何至于此！她就不会那么容易进宫！也不会宁可替我身死也要离开这个世界！”
几乎歇斯底里，我把所有的悲伤都灌输在声音里。陆少秦木然地从椅子里站起来，手里的桎梏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所有人都告诉我必须娶你，所有人都说我疯了还要娶一个契丹舞女，可我就是爱她，可我就是保护不了她！我就是没用，卑鄙，虚伪！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我错了吗？”
所以你就可以伤害我？我本想反问他，又觉得连说出口都是可笑至极的。一切都过去了，我终于可以不必纠结风珉的生死，也不用再担心知夏了，因为这一切都是虚无的，风瑾不是风珉，知夏从不存在。而眼前这个，原本恨之入骨的陆少秦，也有了作茧自缚痛不欲生的结局。
“你放开我，我要走了。”迫使自己放下一切情绪，我淡淡地和陆少秦说。
他终于抬起了头，眼里像是被火点着了一般怒目相视，在我甩开他之前，用那双习武之人独有的有力臂膀先行压制住我的双肩，“你不准去找他！周若琼，你要是敢走……敢走的话……我，我就先杀了你……”
看来陆少秦觉得我还会再去找风珉，我以为他能说出多狠的话，结果无非是以死相逼，我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你杀啊，大不了再死一次罢了！但陆少秦，你还真是让我看不起，若绮那一世就比不上他，这一世也依然如此，他让你来就来，你怎么就不怕他的人在这里灭了你？”
“你，你和他密谋，密谋了什么？”他眯着眼睛，眼里一片猩红。
从刚才开始，陆少秦说话就像接不上气一样，肩上隔着袄子还能感受到异常的高热……难不成他真的上了风珉的道？
我试探着去碰陆少秦颈间的脉搏，他连后退的抵抗都没有但脉象紊乱得可怕，就好似中了急毒。刚开始还好好的，只在这屋子里待了片刻就突变异象，明明我待着的时间更久……我瞥了一眼身侧的香炉，一脚把它踢倒在地。
“你和我出去，这里有毒！”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提醒他，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没法收回。
“毒？呵……”陆少秦眼神一怔，鼻息里哼出了冷笑：“以牙还牙吗？周若琼，你们真是合作得天衣无缝，我，还以为……这一次，能够不一样……”
言语未尽，陆少秦倏地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前，眼神犀利如同饿狼一般，下一秒就扯下了那件黛色的披风，对着我的肩颈贪婪地啃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