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水落石出
重来一世，我本就没有想过复仇，如果不曾再遇到陆少秦，或许这事态也不会如此反复。我化名若绮，却从不想体验他对绮娜的一切，无论好坏。如今陆少秦为了若绮命悬一线，就当做是还若琼因他而死的债吧……
只是原以为李青听了我这无情的拒绝后，一定会出面指责。但他要比我想象中冷静得多，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面若寒霜的表情里透着一丝动容。
“你自己决定就好，我得带他走了。”
我点点头，帮他把陆少秦重新架在背上，又取了根腰带帮他们捆得更结实一些。取的时候也未细看，扎好了才发现这朱红色的腰带实在有些过于喜庆，像是大婚之夜被什么人偷了媳妇。
正准备拆开换一根重绑，却被李青给打断了：“就这样吧，没时间了。”
我只得作罢，准备帮他们打开屋门，又听李青在背后幽幽地说了一句：“契丹王，只生了六子。”
“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和我说的是什么话，却被他垮过身前先是推开了门，又如一阵疾风一般蹿了出去。
这动作快得简直像施了法术，我想追上去再问却已经完全不见人影。李青的爹是怪力乱神的契丹国师，他自己懂些奇门遁甲也不足为奇。
但李青刚说的契丹王只有六子，才是足够让我瞠目结舌的事情。
大王子早夭，二王子痴呆，三四王子远征，五王子肺疾，六王子避世，七王子质子……风瑾分明是送去给大梁做了十年质子的七王子，怎么在契丹就成了不复存在的一人呢？
刚刚那杯被下药的凉茶好像现在又起了些作用，我的后脑勺又开始隐隐发疼，可这种疼痛却叫人精神得很，让我无法不去理清脑海里的纷乱。
我开始回想起遇到风珉之后，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可分明除了有五分相似的脸之外，一举一动都和风瑾大不相同，所以后来我也没有再生疑心。
然而，李青没道理骗我。如果契丹王只有六子，那风珉是最有可能的那个……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非把我从疆域带来契丹不可的原因。
方才风珉对我下药迷倒，理应是要对陆少秦下手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李青是用什么办法劫人的，但风珉定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横竖今晚也是睡不着了，我又打开了屋门，准备去前厅找风珉问个明白。
才走到了院前的走廊，却见廊下站着一道素白的人影，若非月光洒在那头披肩浅发上，我倒还以为是撞上女鬼。
我本就心乱如麻，而风珉却是神色自若，仿佛是料定了我会去找他。
“他们走了？”他半倚着廊下的阑干，夜色把他的脸照得更白了一分。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明明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人是我。”
他眉头舒展，眼神却依旧轻佻着看我：“你就别生气了，我都让他俩走了。还是……你其实不舍得他们走？是舍不得陆少秦，还是那个李青？”
我和风瑾离别才半年出头，他的性子岂会那么快就变得如此古怪？但如果李青说得是假的，那我屡次激怒风珉，他也没道理这么简单地放过我。
“走不走都是你决定的，你才是为何要改变主意？”我走得离他更近了一些，试图从他墨绿的眼珠里看透真相。
他见我过去，嘴角上扬：“也没让他俩白来，至少我知道这暗地里通报消息的人是谁了。”
原来如此，风珉把陆少秦关起来，无论是换城池还是换人都是假象，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契丹内部的奸细，不，说不定他也猜到了是国师李旭，如今只是想要个证据。
“你是清楚了，却叫我糊涂了。”我面对面看着他，伸手打开他胸前半敞的衣襟。
如果脸上还有伪装是我看不出来的，但风瑾身上还留有余毒淤血的印记，一年半载都不可能会好透。
他未料到我会如此，眼神一怔，瞬间站直了身子，未等我看清他胸前的痕迹，便被他压住了我的手。
“你要干嘛！”
“风珉王子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这里所有下人也都知道这事。既然碍眼的人都走了，这夜里只剩下你我二人，又何必辜负这良宵美景……”
我学着柳月楼里别的姑娘说的话，眼神也模仿奈琉的几分醉色，被他压制在掌心与胸前的手指依然不安分得轻挠两侧的皮肤。
如果真的是他，也骗了我太久；如果不是，那风珉的激动反而显得多余。明明一直对我出手的是他自己，又是纵情声色在柳月楼里名声远扬的契丹六王子，怎么会对我这样于契丹再寻常不过的女子撩得气息紊乱。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他愣是把我在他胸前磨蹭的手扯开，脸跟着身子一起背过去，只留下在幽暗月色中仍看得出泛红的耳尖。
“确实是吃错了，王子忘了吗？不是你给我下在凉茶里的么，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春药呢。”我怎么可以在这里放弃，再度蹿到他眼前，盯着他此时强装镇定的表情。
“六王子不是说了，让我放弃风瑾，改嫁给你吗？”我又牵住他发烫的手心，试着回忆曾经的触感，“我想了几日，既然陆少秦已经罩不住我了，风瑾也回不来了，还不如早点看开。毕竟，你待我也不错啊……”
他一听这话，反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语气更是生硬：“你不是说，你不会卑微到利用别人来换个归宿吗？”
我轻笑了一声，凑近看他：“我说的是我不会利用别人的感情，可风珉王子你，可没对我有感情吧！”
他眼神一怔，开口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着他的脸长长地吹了口气，像是要吹散他过紧的眉眼，这张脸现在看来也太不自然了些。
“你若对我有感情，不会几次三番不顾及我之所想。在柳月楼里你是客我确实拿你没办法，但你强迫我来契丹，还拿我做饵请陆少秦入瓮……还有，对了，风珉王子不是把人打晕就是下药，手段也真是高明得很。”
我一想到这一路他对我做得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他真的是什么六王子风珉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他若是公子瑾府里和我经历过那么多的人，我绝对想不出这其中判若两人的原因。
“你既然知道我对你无情，还要委身于我，不怕我玩腻了把你扔了？”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墨绿的眼眸却暗了下来，一手放下对我的桎梏，另一只手却凑近揽住了我的腰，把我整个圈在他的怀里。
风瑾说得没错，契丹的夜里很凉。可人的怀抱很暖，总叫人舍不得放开。
我同样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说着最无情的话，但眼里却含了泪。
“要是我玩腻你了，我也会把你扔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