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旧事

    李波和穆枫被关右晗押解到了警局。

    他抬头四顾，仔细观察着派出所的一切。

    他看到在接待处有一个穿着昂贵而华丽的男人正在办事。出于好奇，他盯着那人看了一会。

    就如同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那人忽然毫无预兆的回过头来，和李波四目相对——

    李波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到了警局，他竟碰上了时隔十五年没有再见的王成林。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让他回忆起了曾经的往事。

    他与这个叫做王成林的男人出生在同一所医院——京城乐于长命医院，并且还是在同一间病房的同一天。

    那一天中午，烈日炎炎下，燥热的病房里，成林妈挺着大肚子焦急地等待着从早上便被送去接生室的波妈。两位母亲明明只是在同一间病房待产了一周，便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甚至已经开玩笑似的说好如果孩子是一男一女，便要定下娃娃亲，如果是两个男孩，便要让这两个孩子成为肝胆相照的兄弟，如果是两个女孩……这两位母亲并没有提及如果是两个女孩的话，希望孩子们保持怎样的关系——那是因为这波妈待产的一个星期里，肚子里的小家伙让她吃的苦头令波妈自己根本不相信自己腹中的是一个女孩。

    波妈是今早被接出病房的，这位母亲所感受的疼痛要比常人更加剧烈，连接生四十余年的医生都是第一次见，旁观的实习医生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开玩笑似的说这位小孩一定会是个“混世魔王”。毫无征兆，当接生室的时钟刚好到中午十二点时，波妈开始尖叫，孩子的头也一点点出现，的确，是个男孩，出生的时候哭声响彻了整栋医院……随着波妈刚刚被推回病房，成林妈刚想要寒暄几句，便感受到了疼痛，刚休息片刻的医生又马不停蹄地将这位母亲送去接生室。

    与波妈截然不同的是，成林妈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很久，过了很久依旧毫无动静，今天的这两次遭遇让那位经验颇丰的接生医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夜色慢慢降临，成林妈今晚似乎只能在接生室中度过了，但同样是毫无征兆，那时钟刚跳到午夜十二点的那一刻，窗外是没有尽头的黑暗与凌冽无情地寒风，成林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医生们再度围了上来，这也是一个男孩，他是笑着出生的，机灵的眼神看向四周，那眼神清朗而智慧，那位医生看了看这个孩子，说道：“这孩子以后是个当商人的料。”

    这世界总是充满了奇妙的巧合，那所医院后来因为一件触犯了高层利益的事被政府所封锁了。那位那天话很多的医生姓张，后来成了京城最有名的卜卦师，道名冥祐。

    李波和王成林也像两位妈妈想的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找母亲要雪糕，一起挑战孩子王——锁子，一起闯祸，一起挨罚，一起读书，一起逗学校的野猫，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兄弟，无论是什么成长上的心事，还是生活里的烦恼。李波性格火烈，大大咧咧，成林沉默寡言，但很有想法。再后来……李波的脑子一阵剧痛。再后来，他便离开了家乡，连和成林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恍惚着回到现在，王成林也愣在了李波面前，那双不再如少年时清澈的眼睛失了神，李波回忆着他们的过往，呆在了那，不知过了多久，李波细细打量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他身着价值不菲的西装，鳄鱼皮鞋擦得锃亮，手腕上表的金钻直晃李波的双眼。王成林看来的确成了一个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但他身上少了一股气，一股年少时李波最喜欢的感觉，谈吐不凡，言行优雅，机智灵动……而现在的王成林浑身上下只剩了一股金钱的锈味，和华贵的香水味道。

    李波心头涌上的千万句寒暄，问候，想念，顿时灰飞烟灭。他犹豫着缓缓吐出了句：“你怎么在这？”

    王成林也回过神来，答道：“啊，来这里办点事，你——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李波听到王成林的答话，心里暗叹岁月的无情，当年与今日，这腐朽昏臭的地方毁了一个人！

    “你这是——”王成林也注意到了李波手上的手铐，惊讶地问道。

    “哎，说来话长。”李波一阵苦笑。

    王成林看看李波身边灰头土脸的穆枫，又看看他身后一脸严肃的关右晗，也明白了大半。

    他再次看向李波的眼神，虽然不是李波记忆中的眼神，可是那眼神中传递出的信息，还是被清晰地解读了。

    我会帮助你解决这件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