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颜易存的傲娇病患
第28章：颜易存的傲娇病患
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季秋诚又拿起了手机，拨出了易存的号码。季秋诚心想应该还是不会接吧，可是这次却出乎他的意料，电话那端传来了易存好听的声音。“喂，请说”季秋诚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但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犹豫间易存又问了句“喂，请说”“哦，颜”季秋诚不知道如何称呼，是该叫颜工还是别的什么，索性就不再想了“我，是我，请问下我还该吃点什么药啊，我刚才又吐了，身上也很难受。”
易存这才想起来没有给他留口服的药，其实当时的情况，至少还要再吃两天的药才能彻底的好。想到这里，易存说了句“哦，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吧”说完，没有再去听季秋诚的话，易存那边就挂断了。 等着易存过来的空档，季秋诚的心莫名其妙的开始狂跳起来，这让季秋诚感觉很不舒服。没有敲门，易存直接拿着备用钥匙开门进来。
打开门又是一阵特有的，腥酸的呕吐物味道扑鼻而来。看见季秋诚就坐在客厅里，易存微蹙着眉头问道“屋子里味道这么难闻，你闻不到吗？”季秋诚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坦诚的回答道“我鼻子不通气，什么味道也闻不着。”易存叹了口气，将药箱放下，转身进了季秋诚的卧室，关空调、拉遮光帘、开窗，又是一系列的折腾。刚才关上的宿舍门也被易存又敞开。阳台、客厅但凡有窗户的地方，都被易存一一打开。季秋诚本想制止，想到易存确实是有行医资格证件的，也就放弃了制止。
“你坐下来，把手伸出来。”易存的手搭到了季秋诚手腕上，切完脉，用手示意他另一只手。切过另只手的脉，易存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甩了甩递给了他。“夹在腋下，五分钟屋子里要保证空气流通，开空调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说完易存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头进了洗手间。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还有一个小铁盒子。打开铁盒子，将里面放的艾灸条点燃。
易存扇着鼻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着她这个嫌弃的动作，季秋诚又来了气，一句没过脑的话脱口而出“至于给你臭成这样吗？谁从胃里吐出来的东西是香的。嫌弃的话，你过来干嘛？我不就是昨天不知道你具体做什么工作的，说话有点难听吗？你至于嫌弃我成这样吗？”说完这句话，季秋诚气咻咻的转过了身子，另一只手插在腰上，心里说不出的憋屈难受。易存楞在了原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扇风的动作，刺激到了病人。心里也有些歉疚。
呆立了片刻，估摸时间到了，易存主动的走向前，说道“时间到了，把体温计给我吧。”气的直喘粗气的季秋诚，皱着眉头转过了身，已经忘了还有体温计这事。一声脆响，体温计掉到了光洁的地板砖上，摔了个粉碎。季秋诚楞在了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易存微蹙了下眉头，提醒他道“你就坐下来，不要动了，我处理下。”走到医药箱前，取了另一根体温计，递给了他“这次别再动了，一定要夹好，这根再断了，就得去药店再买，耽误时间。”
季秋诚没有吭声，点了点头，确认易存看到了，就闭上了眼睛。可心里还是因为易存刚才的那个动作，犹自翻腾着。易存小心翼翼的处理了地上碎体温计，还有星星点点的水银珠子，收集起来后，放在之前喝过的药瓶里。
“拿来吧？”季秋诚明白她说的什么，取出腋下的体温计递给了她。三十八度六，易存瘪了瘪嘴又问道“现在身上还酸疼吗？今天吐了几次啊？”季秋诚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道“不怎么疼了，吐了一次。吃下的东西全吐了”易存没有吭声，收好体温计，将3支藿香正气水打开，放在了茶几上。“你要是不怕疼的话，再注射个退烧药可以吗？给你打完针，我还需要去药店给你买点其他的口服药。你还需要再吃两天药才能彻底好。”季秋诚没有回答易存，还在生着闷气。易存闭了下眼睛，又说道“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的药，这些是我根据这边的环境气候特点，准备的应急药。你要没有意见的话，配合我下，先把退烧针给打了好吗？”
仍是耐心商量的语气，季秋诚的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不少，主动问道“打哪里？”易存直接说出来“屁股上。”季秋诚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不敢看易存看着他的眼神“在这里可以吗？”“可以，把裤子脱了吧。”说完易存就转回头往注射器里抽药。季秋诚半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将手放在裤腰上，却迟迟没有动作。“把裤子脱了”季秋诚听话的把裤子往下推了点“再往下脱点儿”季秋诚依言又推了点，还是没有到位。易存上前把他的裤子又拽下了点。拔下一次性注射器的针帽，拿酒精棉球在注射的位置消了毒，就要下针。
发现季秋诚整条腿和臀部都是紧绷着的，易存遂说道“放松”。季秋诚动了动，但是并没有放松，大腿和臀部绷的更紧。易存做了个深呼吸，问道“你儿子今年几岁了啊？”“8月底就整整12岁了”“长的挺像你的。”季秋诚就在和易存的一问一答间，没有意识的就放松了。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下，季秋诚感觉到一点轻微的刺痛，随后就听到易存的声音“好了，把裤子提上去吧。”
易存从电烧壶里倒了杯水，放在了茶几上，说道“把桌上的3支口服液喝了吧，有点难喝，一口气全灌下去。”季秋诚听话，拿起药就往嘴里倒，一入口，他就想吐出来。易存早知道他会这样，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不许吐，必须喝下去。”季秋诚皱吧着脸，将剩下的两只都拿了起来，往嘴里倒。季秋诚闭着眼睛，整张脸因为难喝的药，抽吧成了一个怪异的形态。用手去摸茶几上的白开水，没摸到。易存迅速的拿起，捉着他的手，放在了他手里。季秋诚猛灌了几口水，才觉得好受了些。
易存收拾好药箱，又到沙发周围找自己的书。季秋诚看她也不说话，问道“是不是再找昨天忘了的东西”“嗯，书那？其他的东西我刚才都收好了，我那个书你看到了吗？”季秋诚走到卧室将书拿了出来，递还给易存“这里面的书签挺好看的，上面写的话也挺有意思”“嗯”易存轻哼了一声，显然对于书签不愿和季秋诚说太多。
易存想了想说道“针就不用打了，我现在去给你买后面的口服药。用法用量我重新给你写，你按照我写的服用就行。”季秋诚觉得觉得现在是道歉的好时机，开口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颜…”季秋诚还是没有想好如何称呼易存“昨天对不起，我说话没有过脑子，没有想就说了出来。”
听他这个说，易存微微一笑，本不打算说话。可想到自己去点灸条时自己的动作，让病人觉得被嫌弃，就解释道“洗手间的灸条烧完后，就连盒装袋子里一起扔垃圾桶就行。刚才我不是嫌弃你吐的味道，我除了柴油、汽油的味道不敏感外，其他的味道我都很敏感，尤其这个艾灸条。刚才我的动作是扇那个味儿，不是你呕吐物的味儿，你别误会。”说完，也不等季秋诚再说话，就走出了他的宿舍。
第29章：堂堂董事长耍流氓
四十多分钟后，易存走了进来。将一袋子药拿了上来。“用法用量，我都写好了，时间在我写的时间正负不要超过二十分钟就行。不用管说明书上的用量，按我给你写的服药”季秋诚赖在沙发上，接口道“好的我知道了，易存我饿了，不想吃冰箱里的东西。想吃你昨天做的那些。”在易存买药期间，季秋诚冥思苦想道这个称呼。这比颜工和小颜听着都更亲切，又不显的轻浮。
易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答道“你可以出去吃点，记住别吃油腻和上火的就行。”季秋诚被拒绝，感到有些委屈，眼神幽怨的看着易存，不情不愿的说道“好吧，谢谢”看着季秋诚眼神中的委屈，还带着点忧伤，易存不由得有些心软，说道“好吧，我做好了给你拿上来吧。”季秋诚咻得坐起了身子，脱口而出道“不用，不用，我跟你下去吧。正好我也看看你是怎么做的，以后我自己也学着做。”易存叹了口气“好吧”。穿好鞋，季秋诚跟着易存下了楼。
易存的宿舍正好就在季秋诚的楼下，房间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易存的房间比季秋诚的房间简洁的多，但是地上却铺着席子。房间里的沙发也是公司统一的配的实木沙发，明显没有季秋诚房间的布艺沙发高级。沙发上放着几个款式简单的抱枕，一看就知道是旧衣服做的。季秋诚坐了下来，东看看西瞅瞅。茶几上放着10多本用背心袋子装着的书，里面还有购书清单。季秋诚拿起来，看日期是今天的日期。易存并没有招呼他，放下东西洗了手，就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季秋诚很自觉，往沙发坐时，看着地上铺着席子，就脱了拖鞋。
卧室的门没有关，季秋诚忍不住好奇，易存的卧室是什么样子的。看着易存在忙，就忍不住穿上鞋子走了进去。除了公司统一做的壁柜，床头柜，易存的房间里就只堆着书。飘窗、地上都是，粗略看，足有上千本。床的四周也铺着竹席，季秋诚又脱了拖鞋踩了上去。床上也很简单，一个荞麦皮的枕头，床单很旧但很干净。季秋诚走向前，能隐约看清楚东北地区工业大学的字样。季秋诚忍不住笑了下。
床上还放着一个像小被子的东西，是不知道多少块布拼成的。季秋诚毫不客气的抖搂开了这个小被子，内衬也是布块拼的，但是手感，明显比面儿上的布软和的多。季秋诚躺了上去，床板硬的让人感觉硌得慌。床上铺的褥子的绵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季秋诚拉了被子放在自己的鼻尖闻了闻，鼻塞的原因，只能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儿。老廖的衣服之前就是这个味儿，季秋诚并不讨厌这个味儿。翻了个身，季秋诚竟然睡着了。
做好饭的易存，往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人。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房间门也是开着的。易存在围裙上擦着手，分别往洗手间和卧室里看。走到卧室就听到了季秋诚轻微的鼾声。易存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她最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床。现在一个陌生的，或者说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易存不由的火大，走进房间后，又想起来这是病人。吃完药打完针应该是困意上来了。易存轻轻的退出了房间，轻轻的关上了卧室门。
季秋诚这一觉，整整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时，已经是差不多6点了。这一觉睡得舒服，季秋诚没有起身，在床上伸了伸懒腰。一起身，着力的手肘就被硌了下。季秋诚疼的龇牙咧嘴的“哎吆歪，疼”季秋诚缓缓的起来，穿上鞋走了出来。易存坐在沙发上看书，看他走了出来问道“醒了？现在舒服点没有。”季秋诚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鼻塞竟然改善了不少“舒服多了，身上也觉得轻快多了”。
易存点了点头“那吃饭吧。”“嗯好的。”季秋诚坐在了沙发对面的蒲团上，易存看他不动，说了句“还需要我给你端吗？我建议你自己端，好吗？”季秋诚这才反应过来，重新穿上鞋，到厨房里将所有的吃食都端了出来。除了和昨天的一样的那部分，还多了一盘子说炒面不是炒面，说煮面不是煮面的面。季秋诚头也不抬的开吃，易存又继续看她的书。一碗汤，一盘面，两个小菜被季秋诚很快就全部消灭掉。
易存看他吃完了，站了起来，将碗筷放进了厨房，走了出来。“你走吧，回去后那些药按时服用，两天后就能彻底好。如果还是感觉不舒服，就再找我。”季秋诚听易存下了逐客令，心里说不出的憋屈难受。墨诚堂堂董事长，被人家嫌弃成这样，还遭到人家迫不及待的驱赶。他不想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想待在这里。
“我现在就不舒服”易存心里疑惑，“打了针吃了药，饭也吃了不少，睡觉期间发了汗，按理说现在应该没有不舒服才对啊？”易存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蹲下身子，将手放在了还坐在蒲团上的季秋诚的额头上，“也不烧了，是自己还有那些没有注意到的吗？”易存歪着脑袋兀自想着，季秋诚突然抓住易存的手，猛的用力一带。易存是微蹲着弯下腰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被季秋诚这么一抓一拽，易存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跌坐在了季秋诚的怀里。易存吓的大惊失色，就要起身。季秋诚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紧紧的揽着易存的腰。有点委屈，哀怨的说道“这里不舒服，你摸摸”易存被他抱紧无法起身，就用那只放在他心口处的手推季秋诚。季秋诚的心脏跳得飞快，喘着粗气又道“易存，我。我。我。我”
连说了4个我，季秋诚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这一系列动作，在易存看来与流氓无异。季秋诚犹豫怎么说间，易存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终于把季秋诚推开了。慌乱的站起身，易存下意识的将双手握紧放在自己嘴的位置。身体在又气又怕的情况下，不住的瑟瑟发抖。眼睛也睁得前所未有的大，戒备的死死盯着季秋诚，整张脸也刹那间变得苍白。
季秋诚清醒了很多，意识到刚才是多么的失礼“对不起易存，对不起，我。我。我”又是三个我，后面的话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季秋诚往前走一步，易存就往后退一步。季秋诚也意识到，易存此刻是多么的怕他。季秋诚往后退了几步，又道“易存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失控了，我没有想侵犯你。我现在就走”说完季秋诚就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易存的宿舍。看他出去关上了门，易存跌坐在地上，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怕中缓过神来。
第30章：我停留在一个人的世界
尽管易存把所有的时间都利用上了，自己原本的学习计划还是没有完成。假期的几天，她的睡眠时间每天不超过4个小时，反倒比正常上班时还要累的多。20号上班这天，易存不得不带上自己的教材一起上班。希望今天工作方面不要太忙，这样趁工作闲暇，就能把之前占用的一天半时间赶回来。还好，这天确实不忙，连生产环节的机床调试，也没有找设计部核实变量值。易存不由得感谢蒋笑楠，这个助理上进，聪明，上手也快。最主要是有很多事情都不让她操太多的心。易存可以安心学习，心里也不再那么烦躁。上班第二天上午一切也算照旧，易存的进度也差不多赶了上来。
十一点易存放下手里的教材，到一楼水站等着阿莲去换水。阿莲的腱鞘炎越来越严重，换水这个费力的事情，易存几乎至少要帮她分担去一多半。俩人平常约得时间是十一点十分开始，但是一般俩人都会早几分钟，这样还不会耽误一起吃午饭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莲姐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位。易存焦躁的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十四分了。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吧，易存决定不再等她。
还没有等易存走进楼里，保洁部的主管就跑过来拦住了她“颜工，阿莲那？”易存下意识的回答她“我没有看到她啊，我们约的是十一点十分，到现在她也没有过来”易存指了指腕上的表。“她今天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做，我以为她过来和你先去换水了。”“没有，我一直在等她。”保洁部的主管继续道“她其他事情也没有做，我已经安排人替她了，也没有来换水，这是怎么回事那？”
叮铃铃，主管的电话响了，主管立码接起了电话“好好，嗯，我以为她先换水那，哦，那应该就是了。那现在谁和我一起啊？嗯嗯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电话挂断了，主管神色不明的看着易存道“颜工，阿莲来不了了，刚才行政前台那里接到交警的电话，说上午10点多钟，保税区纬7路和铭丰街交叉口发生了车祸，被撞得人有可能是阿莲。交警根据工作牌和工作服，把电话打到了接待大厅前台。现在何经理过去，让我一起去”易存激动的抓住了主管的手“人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主管回答她“前台的电话说，人已经死了”
易存一口气没有上来，抓着主管的手不由得收紧。“颜工，我现在到公司门口等何经理，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去。”易存呆滞的点了点头，扶着保洁部主管的胳膊，跟着往公司门口走。
现场已经被交警用隔离器具隔离了一片区域出来。肇事货车就停在案发现场，车头冲着阿莲平常上班必经的铭丰街路口。何亮车子刚停稳，易存就先一步跳下了车。车祸现场一片血迹，干瘪瘦小的阿莲就躺在血泊中间。是阿莲，干瘪无肉的手里还攥着她常用的那个布包。布包里装的东西棱角分明，撑起布包的底部。易存知道那是她买给阿莲助听器的包装盒。阿莲平常舍不得戴，只有上班和易存换水时才会带上。
这个助听器是易存托马修尔在德国给她买的，算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一款助听器。易存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到了阿莲身边，跪在地上把她抱在了怀里。阿莲的头部着地，当场就死亡了，半边脸也被血污完全遮挡。何亮和保洁部主管去和交警确认情况，易存就跪在地上抱着阿莲。易存伤心的说不出一句话，眼泪也流不出一滴，就那么紧紧的抱着阿莲。脑海里姥娘满脸鲜血的样子，和阿莲现在的样子交替出现着。
十多分钟后，阿莲家族村委会领导还有她的本家也赶来了。阿莲的尸体被他本家领走，一个本家还有村委会的领导，开着车跟着阿亮、易存回公司协商赔偿事宜。从头到尾易存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她在深圳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她最好的朋友也离开了。在易存的心里，阿莲就像是姥娘一样的亲人，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又一个亲人，以死亡的方式，彻底的离开她。这时的易存大脑基本没有了思考能力。
何亮的车重新开回公司，易存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上班的第二天，不少办公室和大厅的饮水机都没有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常倒没有感觉怎么缺水。可是这一天很多人感觉，没有这个换水的清洁工还真是不行。易存下了车，如走尸般往行政大楼里走去，保洁部的主管喊她，让她回宿舍换件衣服，她也好似没有听见。“水还没换那，莲姐该着急上火了。”
换水这个工作是何亮特意分派给阿莲的，父亲兄弟走后，阿莲还要帮着抚养三个兄弟的孩子，一家一个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何亮知道阿莲需要钱，这个工作额外每月给阿莲800块钱的工资，保洁部所有的人都知道，但是大家都没有意见。不能让莲姐受丝毫的诟病，她走了，可她永远都是那个勤劳善良的清洁工莲姐。
对于阿莲这个同样是聋哑人的员工，何亮心里充满了同情，可他更能理解阿莲作为聋哑人的尊严。选择用这样既能维护她的尊严，又能实际帮到她的方式帮助她。
易存一桶一桶的将新的桶装水换上，今天要换的饮水机也格外多，光办公大厅里易存就换了40多桶。还有外围的各个办公室没有换那。701办公室阳台那边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衣服上，脖子上都是血污，下巴上也有。办公大厅里的人看到这样的易存，不少人热心的上前和她说话，还有些人看到她这样一身穿着换水，还膈应的不得了。易存没有回应任何人，设计部办公大厅的人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回应。好在易存平常也和人少有交流，所有人也没有在意，只是觉得今天颜工有些不讲卫生。
何亮正在和季秋诚汇报阿莲的事情，也在就阿莲的赔偿做初步的商量。看着这样的易存走进来，季秋诚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向她“易存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何亮是背对着门的，看到季秋诚走出办公桌，好像在和谁说话，何亮才扭回头来。季秋诚先一步拉住了易存的胳膊，却被易存大力的甩开。
何亮看是她，走向前用手比划问道“阿存你在干什么”已经搬起桶装水的易存腾不出手回答他，直到将水安放好，易存才简单的比划出几个手势“我在换水”然后又走向另一个饮水机。此时的易存脸色极为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工作服也基本全被汗水打湿。衣服上的鲜血也变成了暗红色。阿亮下意识的比划道“不用换了，已经让总务那边出通知，以后水由各部门的人员自己更换，你先回去换衣服吧。”易存看了何亮一眼，比划道“不行，今天莲姐上班了，我帮她换，今天的工资你要给她照开。”说完易存就要去换另一桶水，何亮拉住了她，单手比划着“我来。”
放开易存，何亮麻利的换上了另一桶水。看换完了，易存走向阳台的另一扇门往外走，季秋诚眼疾手快的又抓住了她，将她用力的带入了怀里，用手按住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易存，你不要这样，还有吗？剩下的你别弄了，让阿亮重新安排人换。”易存终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用力挣开他，抬起一只手，狠狠的往他的脸上扇了一耳光。扇完季秋诚，易存快速的走出了701。何亮看呆了“阿诚怎么这么冒犯阿存那？”季秋诚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迅速回过身，到办公桌上，抓起笔和纸写道“跟着她去，她做什么帮着她做，然后把她带回宿舍。晚上我和你解释。”阿亮看完，点了点头，也从阳台的门走了出去，去追易存。
第31章：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差不多三点来钟，何亮跟着换完水的易存回到了她的宿舍。季秋诚站在易存的宿舍门口来回的踱步。听到楼洞里俩人的脚步声，季秋诚飞速的来到楼梯口等着。易存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直接从他的身侧走了过去。走到自己的门口，易存终于泄了力，瘫坐在门口的地上。何亮一手想将她拽起，单手比划着“走，到屋里再休息。”
易存无力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季秋诚蹲下身子就去抱易存，一米七六的身高去抱一米七一的易存，结果可想而知。何亮拍拍他，将备用钥匙递给他，自己蹲下来将易存打横抱了起来。易存被何亮放在了床上，易存衣服也没有换就那样睡着了，也许梦里她还能见到莲姐吧。何亮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易存的卧室，关上了房门。
季秋诚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就着自己的手写“你认识易存？看你们很熟，你们怎么认识的？”阿亮看着本子上的字，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坐在了蒲团上，拿着笔和本写道“我和你说过的，酒吧刚开业时，帮我点东西的靓女就是阿存，也和你说过她酒量很好。她刚才为什么打你。”季秋诚拽过笔和本写道“我这次生病的前两天就是她照顾的我，大概三个月前我注意到她，我和她之间产生了点误会。”
何亮趁他写字期间，又找了个空白的本子和笔，拿过来又重新坐下，写道“没这么简单吧，阿存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伤害她。她尊重我们这样的残疾人，我和她成为朋友很正常。阿莲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阿莲死最伤心的就是阿存。”季秋诚看到阿亮写下的话，瞪了他一眼，又写道“我当然知道她很好，我喜欢她，我动心了，不可以吗？”
何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季秋诚看，拿着笔不知道该写什么。季秋诚看着何亮惊讶的表情，又写道“你别忘了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不许你打她的主意。我喜欢她，她是我的。”气哼哼的将本子转过来给何亮看。阿亮看着他写下的字，跳了起来，指了指季秋诚，指了指易存卧室的方向，用瞪大的眼睛再次和季秋诚确认。季秋诚咬着自己握笔的手背，疯狂的点头。何亮捂着自己的嘴，再次惊讶的看着季秋诚。季秋诚闭了闭眼，又疯狂的点点头。
再次确认后阿亮相信了，不住的笑着做着拍大腿的动作，阿亮笑的很灿烂。季秋诚看着发不出声音，笑的前仰后合的阿亮，有点来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异常用力的将他拖拽到蒲团边，按着他坐了下来。弯着腰在阿亮这边的本子上写道“不可以吗？你怎么说。我第一次注意到她就觉得她很特别，我想追她。但是她每次换水的时候，都不注意我。这回生病，是她给我治好的。我一着急就让她误会了。我不管，我要追她，你必须帮我。还有不许你打她主意。”看着季秋诚的字一个个呈现出来，阿亮笑的难以控制。
待他写完，阿亮把本子转过来写道“这次你倒是很有眼光，我支持你。我觉得这个屋子里现在好酸啊。”写完阿亮又捂着嘴笑了。季秋诚看着他写下的字，眼睛不由的一亮，阿亮的打趣他也没有在意。
阿亮觉得行，那就一定好。阿亮看人确实好准，当初王灿影追他的时候，问阿亮的意见，阿亮久久不落笔，最后只蹦出一句话“你觉得哪，这需要你自己感觉。”这次针对易存，季秋诚也没有想到阿亮的表态竟然这么的明确。季秋诚不由得心中大喜过望。在本子上写道“好兄弟，你说好，那就一定好，我相信你。”阿亮看着他写下的字，眉毛一挑，又得意的笑了。
拿过本子写下“她今天打你是因为你说的误会吗？说说怎么回事。”季秋诚叹了口气，坐回到了沙发里，将事情的经过写了下来。看着他写完的经过，阿亮对他翻了个白眼，探起身子拿手指戳了他脑门好几下。季秋诚有些急躁，拿过本子写道“你先不要说我，你现在帮我想想怎么办，我这几天天天都在想她，来她宿舍好几回，不敢敲门进来。”阿亮看着他写的话，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考，久久的没有回应季秋诚。季秋诚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
踏入厨房，打开冰箱找水喝。易存的冰箱里除了两盘他前两天吃过的那种面条，其他就是一些蔬菜了。阿亮看他找东西，走到他跟前做了个喝的动作，季秋诚点点头。阿亮走到灶台的拐角处，将一个电烧壶拿出来，接水开烧。季秋诚看阿亮这么熟悉这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气闷。嘴巴不由得撅了起来。看着他的样子，阿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拽着他又把他拽回了客厅，在本子上写道“我和阿莲之前来过几次，刮台风阿莲走不了的时候，也在她这里休息过。你不要多想，现在需要想怎么先解除她对你的误会。”季秋诚看着阿亮又写下的话，脸上的沮丧才逐渐消失。
写道“快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何亮的脸也严肃了起来，认真的写道“1、等她好了，我带你过来向她真诚的道歉，你可以将你当时为什么这么做坦白的告诉她。记住以后不要轻易去轻薄人家，阿存不喜欢轻浮的男人。2、误会解除后，可以多和她聊她的本职工作，她爱听。她对于这个行业理解的很透彻，眼界格局超过你和老廖。这一点马修尔都很赞赏她。3、在做前两条前，你自己先确定好是想和她共度一生？还是只是一时兴起，只是想谈恋爱，或是找个女人上床。如果是后者的话，你要确实有需求我可以陪你找地方去解决。不要来招惹她，她是个好女人，也是个身世很不好的女人。如果是后者的话，误会就误会吧，也没有必要解开。我理解你渴四年了，你可以饥不择食，但是对于阿存你必须考虑清楚。”
阿亮认真的写完，珍而重之的将本子递给了季秋诚。季秋诚认真的看完，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写道“你说的我明白。你了解我，我不是胡来的人，我会认真想你说的话。你说她很可怜是什么情况。”阿亮看完，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要不要把易存结过婚的事情告诉季秋诚。季秋诚久久等不到他回应，摇了摇他的胳膊。
阿亮快速的做了决定，觉得还是如实的告诉季秋诚“阿存结过婚，她和她老公很相爱，她老公和她婆婆出意外去世了，她怀了4个月的孩子也流产了。在原来的国营企业也待不下去，才来的深圳发展。她家里还有个十几岁的弟弟。你玩儿的起，可是她伤不起，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就活不成了。”季秋诚看着阿亮写下的话，心中也有了犹豫，他没有信心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去竞争。
阿亮看着他犹豫的表情，觉得也很正常，又写下“所以你想清楚，她的本事什么样的人都能找的到。天下有眼光、有本事的男人有的是，不是非你季秋诚不可。可天下颜易存，颜工只有这一个。想好了再做决定，如果拿不定主意，你也可以和大哥谈谈，让他跟你分析建议。”阿亮放下笔，也不打算再写什么，他认为他已经做了最客观的说明。
季秋诚翘着二郎腿，开始沉思。阿亮也没有打扰他，随手低头从茶几下拿出本书看。季秋诚站起身走到了厨房，捡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水拿进了客厅。拿起本子和笔写道“她的父母呢？还有她没有其他亲人了吗？”阿亮长叹了口气写道“死了，除了弟弟，没有亲人了。”季秋诚的面色不由得变得凝重，他不知道他是否该去走近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是否有信心给易存一个安稳的未来。阿亮又拿起笔“没有想好，就先不要做任何事情。”季秋诚郑重的点头回应。
一直到第二天易存才醒过来，听到卧室里的响动，季秋诚才轻轻的开了宿舍门离开。他觉得他短时间内无法做出这个决定。何亮了解他，除了如实的说出易存的情况，他觉得这个决定需要由季秋诚自己做。桌上俩人对话的纸，已经被阿亮细心的收走，不过冰箱里的食物却被季秋诚吃掉了。何亮看着他一副饿狼似的样子，不住的摇头，又从食堂打了饭菜放进了易存的冰箱。
第32章：墨诚巨子露锋芒
有太多事情还没有做，一早就醒来的易存，将自己又收拾的干净利索的去上班了。许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易存犹豫了很多天参加创新大赛的事情，今天也做出了决定。敲开老廖办公室，易存开诚布公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墨诚的订单很多，面向全球的市场，大多数的时间大家都要加班加点。传统的8小时工作时间在墨诚根本行不通，两班倒，人休机不休。所以墨诚是严格的计件制度，结合加班工时。这样既不违反国家的《劳动法》，也充分保障了工人多劳多得的权益。尤其是易存来后，开始接了成品订单。墨诚需要加班的时候就更多了，当然工人的腰包也因此更鼓了些。
听着易存提出这样的要求，老廖做了难。刚放完一个5天的长假，需要加紧生产和赶工，又需要设计部抽出一定数量的人员去参赛，老廖顾虑重重。设计部的人员压力，是整个墨诚最大的，所有订单的第一环节，并不在于一线销售人员的接单。而是设计部有没有人能设计出客户需要的产品。设计出产品销售部才能接单，单子接不到，这个方案就会搁浅。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但是相应耗费的时间成本是无法估量的。所以老廖怎么可能没有顾虑。
这样的创新大赛，首先第一环节就是设计部，需要按照主办方要求设计出功能和外形相符的产品图纸。第二环节就是在参赛单位生产出来这个所谓的参赛作品参赛。第三环节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需要设计部和生产部配合验证产品的功能效果。第四环节才是真正的参赛。老廖之所以不报名，原因也非常现实。首先这种参赛产品是没有订单支持的，当然也不是完全绝对。其次就是墨诚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大赛，因为没有多余的人和时间。
再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创新”二字。这两字包含的意义就广泛了。自动化、智能化是主要方向，这个毋庸置疑。这也是新的全球化工业革命真正开启的一个标志性方向。自动化、智能化、结合传统机械涉及范畴，也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信息化和通讯化的超现代范畴。往白了说，就是传统机械设备、机械工程运用，结合计算机人工智能化的运用。这就是这次创新大赛的最主要的创新主题。在这个全世界高速发展的背景下，也在一个方兴未艾的大行业发展背景下，也有可能成为可以改变未来人类格局的前提下。
这样的大事老廖从未想过，他也从来没有敢想过，当然也没有想到过。更别提什么参赛的勇气和信心了。眼界、格局再一次限制了老廖这个已经不算是工业人的工业人的想象空间。老廖说了很多墨诚无法也不能参赛的原因，但是精神上鼓励易存的勇气可嘉。易存不是那种会说虚话和套话的人，认真的听完老廖说完诸多不参赛的理由，易存退出了她的办公室。
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易存让蒋笑楠将一份涉及人员和时间安排的大致计划表送到了老廖的办公室。完事附上了一个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廖，如果你做不了决定，请将我的报名要求及计划表递交公司董事会。不要因我们不了解一些新生的事物，就心生怯懦。也不要忽略我们墨诚是个什么性质的企业。参加这样的大赛利于我们看清未来这个行业的发展方向，利于测算我们和未来有多远的距离，也有利于，甚至可以决定我们墨诚未来的发展。感谢！距离报名截止时间还有十一天，我等你的结果。如果在你这里没有结果，我会从墨诚离职，以个人名义组团参加，如果真是那样，我参赛的作品就当成我个人向墨诚下的首单生产预订单，我相信墨诚的生产能力。”
如此坦诚，如此直白的说明，如果老廖还看不明白的话，那他将成为墨诚发展的第一大阻碍。季秋诚第一次和易存的工作产生间接的对接。
坐在晚饭的饭桌上，三个40来岁的男人即将要做一个可以决定墨诚未来的决定。季秋诚从容的用手指敲着桌面，老廖拿着那张方寸大的便签翻来覆去的看。何亮已经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正在跑步机上完成他一天的健身计划。
易存看着坐立难安的蒋笑楠，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安静下来。思索了片刻，易存开口了“蒋工，您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了。除去非工作日，我们还有8天的时间。现在等在这里也没有用，你放心，最晚下周一我们一定能报上名。”蒋笑楠苦笑了下，问道“如果公司决定不参赛，您离开重新组建团队，时间也来不及啊。”稍顿了顿，蒋笑楠又说道“您放心，您到哪儿我都会跟着。”易存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助手，感激的笑了笑道“谢谢你能相信我。”
看着还在犹疑，始终拿不定主意的廖前进，季秋诚明白他的诸多顾虑。“我们墨诚的核心是什么啊？就是我们设计部的这些设计人员。既然他们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相信起码一定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胜负也不关键，让我们的人员见识见识也好吗。老廖，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的顾虑也是我的顾虑。但是如果我们成功参赛，即便没有好的成绩，就如颜工说的，我们一定也会是获益良多的。就这样了，人力、物力、财力方面，我表个态，无条件支持。前提是不要耽误正常生产和交单就行。我想颜工有这个大致计划，她应该有相应的考虑是吧？”三比一的结果，老廖这个保守派只能点头了。
一觉醒来，易存心情就格外的好，或者说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准备好上班，走到宿舍楼下，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季秋诚。季秋诚主动的和易存并肩走，易存一眼也没有看他，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季秋诚拿出手机拨了易存的号码，易存连掏手机的动作都没有。季秋诚有点说不出的气馁，叹了口气。
何亮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看“你决定了吗？”季秋诚摇了摇头，阿亮拿回手机写道“没有决定保持陌路挺好。”季秋诚看了又摇了摇头，拿过阿亮的手机，删掉他写的，自己写下“普通同事打招呼也不可以吗，普通同事认识下多交流交流也不可以吗？还有我是老板，关心下员工不可以吗？”何亮啼笑皆非“可以，好吧。她知道你是老板吗？如果她知道你是老板，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就是辞职。”季秋诚睁大眼睛看着阿亮，比了一个“为什么的手势。”阿亮在手机上打上了几个字“因为你是流氓。”拿着手机放在了季秋诚的眼前，确认他看完后，阿亮扬长而去。季秋诚楞在当地，大声冲着阿亮的背影叫骂“何亮，你才是流氓”可惜阿亮听不见。
坐在办公室里，季秋诚思考何亮说的话。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对易存做出的事情，确实与流氓无疑。无论是否要追求她，先把这个误会解开吧，季秋诚如是想。
易存肯定是闲不下来的，即便闲下来她也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老廖兴奋的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她的时候，她的回复简单明了“好，谢谢”。老廖有些抓狂，好像这件事情至始至终不是她颜易存主导的似得。报名这样的琐事不是易存会去干的事情，老廖觉得自己这个身兼墨诚设计部和生产制造两大核心部门的一把手，其实与打杂的没有区别。
比赛历时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不算多，也不能算少。可是第一环节抽签过后，老廖就开始牙疼。季秋诚和设计部其他参赛成员也集体牙疼。唯一不牙疼的易存，蒋笑楠牙也不疼，他头疼，而且疼的想撞墙。大赛的六个比赛主题，12个比赛项目，至少会有三个团队的抽签结果是完全一样的，这也是大赛组委会好判定孰高孰低的特殊设定。
很不幸，墨诚抽到了他们最不擅长，也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现代农机，还有小作坊生产机具。也唯有这个特殊主题项目，只有两个团队会抽签抽到，因为这个比赛主题，往届的完成率和失败率，是一半儿一半儿的概率。这个主题出彩也是真出彩，难度大也是可想而知。据往届参赛团队提供的信息，但凡有一个项目符合大赛要求完成，就能进到前十名，甚至有获奖的可能。它和每一个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也是最容易转化为订单的项目。
第33章：墨诚众人等梦醒
所有人都埋怨老廖的臭手，老廖也怀疑自己这辈子除了遇到季秋诚这个贵人外，其他方面的运气都差到一个境界了。老廖哭笑不得的埋怨季秋诚“秋诚，这辈子遇到你，我只能说我廖前进是成也秋诚，败也秋诚啊。为了遇到你，我这辈子的其他好运都耗光了。”季秋诚被他的抱怨给逗笑了，反驳他道“嗯，前三分之一有道理也算是事实，剩下的是坏人说的，你只是转述，我原谅你。”看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季秋诚，廖前进彻底无语。好吧，还是回去给颜工打杂吧。
图纸，零配件，组装，验证，都可以在自己的地盘进行。大赛组委会全程派工作人员跟进监督。老廖打杂打的相当到位，迎来送往的能力也经此一事成为了他的强项。
颜工带领团队夜以继日的奋战，既要照顾本公司的方案，又要兼顾参赛作品的完成。老廖特批的休息和吃饭问题可以在设计部内进行，这给所有的参赛人员提供了最大的便利。何亮也带着总务部，协调食堂承包商换着花样的给他们提供餐食。颜工的饮食何亮很了解，为此花了几天功夫，将做面食的老马从深圳一个不知名的市场给淘弄了回来。
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主体是易存花了4天功夫，不眠不休弄出来的。其他部分就是讨论、辩证、以及完善。又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最终两款产品的方案呈现出了主体图纸，核心动能图纸，零配件图纸。生产部门方面，两个生产特殊机械设备的车间，全力配合设计部的成品呈现。墨诚生产部门的高效以及人员素质，在这次配合工作中，充分的得以展现。生产过程中，生产人员对于设计这样产品的主要工程师，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来自于农村的生产人员。
易存计划的成品呈现时间是20天，剩下的十天再做完善和补缺。时间的充分利用，以及易存本人，多领域专业知识的全面精专，使成品的呈现时间提前了一天半。生产车间的生产人员、组装人员，以及设计部参赛的人员，在车间里欢呼雀跃。甚至有几个人激动的上前抱起易存转圈，恨不得将她抬起，抛出，然后再接着。跟进监督的工作人员也被这种情绪感染，手都拍红了。但是易存仍是一如往常的淡定，甚至还有点不安和失落。
易存心里清楚，太顺利了，不该这么顺利啊。不由得想起老师傅曾经说过的大脑、心脏、神经学的问题。易存走出生产车间欢呼的人群。找到了老廖，告诉他“老廖，我今天晚上想9点睡觉，可以吗？我想好好休息下补补觉。我觉得产品还需要完善，甚至找个地块儿验证一下。但是该完善什么我想不起来，所以我想彻底的放松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让酒吧那边帮我准备2瓶茅台，我喝完好睡觉。”
对于易存的要求，老廖自然是无有不应。易存提出再匪夷所思的要求，老廖也能理解。因为从专业面试考核那天，老廖看着易存用小幅度甩手的动作，准确心算出庞杂的数据结果时，就没有把她再当成正常人看待。
易存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整整12个小时。次日的9点20分，易存打开门，看到的是亲自送早餐过来的阿亮。阿亮已经等候多时了。俩人没有多余的话，阿亮将早餐在茶几上一一摆好，看着易存吃早餐。此时的易存是完全将自己放空的状态，所有的人和事情在这样的时候，都无法引起她的丝毫注意。何亮跟着吃完饭的易存走出宿舍，易存仍是保持着一个无知无觉的状态。
一个边跑边打电话的年轻女孩儿，焦急的快步往楼下走，不小心撞到了易存。何亮赶快的护住易存。女孩儿并没有意识到，还和电话里那端的人交流“不要点那个派料单，点那个领料单；你不领料，那个派料单无法完成。哎呀，你别动，等我过去。你千万别动了，别整错了退不回来。”沉思中的易存成功的被女孩儿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拽她。离地面还有5层台阶，易存一脚迈空。还好阿亮一直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在心里喊了声“阿存小心，怎么了？”
易存急切的比划出“帮我抓住她”阿亮也没问为什么，就去追刚才跑过去的女孩儿。阿亮大长腿自然跑的过女孩，瞬间就拦住了女孩儿的去路。女孩儿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阿亮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走？你干嘛啊？”何亮给她比划，显然女孩儿不懂手语。易存也跑了过来，拽着女孩儿的衣服问道“小妹妹，你刚才说的领料单和派料单是什么里的东西啊？”女孩儿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回答道“是生产车间的东西啊。”
易存皱了皱眉，想着该怎么问她，她能明白。看着易存在思考，阿亮比划手语问道“你要让她干什么？”易存将自己的问题比划了出来，包括自己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阿亮也思索了起来，女孩儿莫名其妙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女孩儿接起了电话，也就十几秒秒的时间，女孩儿跺着脚着急的喊道“不要啊，不要退出系统，不是那么操作的。”易存听她这么喊，立码明白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答案瞬间产生，易存冲着何亮兴奋的拍了拍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拽着女孩儿的手还未松，易存冲着女孩儿连声说“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完事还紧紧的抱了女孩儿一下。还未等女孩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易存就拉着阿亮向办公楼跑去。留下女孩儿楞在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
系统就是系统，手动系统是一个。易存希望能加进去以计算机为主的操作系统，这样就能彻底摆脱手动操控，无法全面发挥功能的局限性，主控台能够更加有效的合理摆放。而且也可以将手动系统改成遥控器的操作模式。
说干就干，易存将想法告诉了大家，也很快分派下来谁负责那一块。墨诚的行动力执行力不是盖的，主体操作系统不到两天就弄了出来。计算机编程易存不太擅长，但是自己设计的产品，如何简化并且高效完成主要功能。这样的一个编程，还是难不倒易存的。新的操作系统，并且是两个操作系统，在4天的时间内完成。
完成安装后，这台名副其实的现代农机闪亮。从土质类型、作物类型、采收方式、地块大小、株距等，到62种分布在全国各地的主要农作物和经济作物的如何采收、采摘、采挖、都在这个计算机系统里一一呈现出来。如何运用这个操作系统，易存也在已成型的基础上做了尽可能的简化，从原来的6级分链，简化为4级分链。总之只要会按开这个系统的开关按钮，认识中国汉字，按照分链信息提示，也就会操作这个系统。
时间关系，就是全自动化，无人操作这个方向，易存还有很多的想法没有践行。如果能给易存多些时间，她有信心全部搞出来。根据我国的土质特点，他们又用了一周的时间，去做了三种主要土质，采摘、采收，当季作物的实际验证。田间地头里，每成功验证一种作物的采收，易存同事的欢呼声就响起一次。直到评选那天开始，所有有份儿参与的人员都好像沉浸在同一个梦里。但是结果不出来，所有的人也无法得知这是一个美梦还是噩梦。
第34章：驴球马蛋登上台面
老廖和蒋笑楠以及参与的所有设计师，参加了为期1周的评选，也观摩其他团队的作品。易存没有去，她和助理老陈还要跟进墨诚的其他方案。时间关系，他们的现代农机无法进行实地的验证。在墨诚跟进监督的人，和墨诚市场宣传部的人员，在墨诚自己验证的环节就做了录像记录。
包括蒋笑楠和现场排除故障的工作人员，争吵的画面也被真实的传送了出来。知识分子一本正经的说脏话的模样，带着特殊的喜感。评委席上传来了阵阵的大笑声，蒋笑楠一个“驴球马蛋上不得台面”出口，更是把这个笑声推向了高潮。坐在观众席的蒋笑楠，恨不得钻到椅子下面去，老廖笑不可抑，墨诚的其他人员也笑的手舞足蹈。其他的参赛团队也忍不住的往他们这堆人看。
第二个小作坊机具并不是太出彩，但是确实很实用，有新的操作系统加持，立刻为其披上了高大上的外衣。这是个做面食的小作坊机具，有12种面条形状的做法，有饺子皮和馄饨皮，大小3个规格。从和面到出成品，一键贯穿。模拟手工和面的软硬程度，面块儿醒发时间，以及水和面的比例都可以根据最终所需成品的不同，进行设置。
这个参赛作品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是最容易产生订单的。设计之初，对于它的形状和占地面积，以及实际生产成本，易存他们也都做了严格的控制。以期赛后真正的将其转化为订单。好弥补参赛时间、参赛投入的实际成本。
我国长达五千年的文明进程，始终贯穿我国特有的农耕文明的发展。这个现代化农具，无疑成为了大赛最亮眼的作品。它还有一个非常灵动的名字“机灵”。机取机器的机，取机械的机，也取机会的机。灵取灵光一闪的灵，取灵验的灵，更取灵魂之灵。这个名字是老廖的杰作，这个名副其实的农民的儿子，深刻的理解这台现代农机机具，对于现代化的农业发展将会带去的意义。
当老廖和蒋笑楠还在为，蒋笑楠特别的骂声忐忑不安，焦虑不已的时候，大赛评选团的最终结果也闪亮登场。主持人长达1个小时的结果宣布，每一个作品的介绍，每一个作品和来自什么地方的宣读，都折磨着现场每一个墨诚的团队成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结果宣布的一些微小细节。比如第六名和第一名始终没有出现，比如墨诚机械科技始终没有出现
“我知道在坐的各位一直都在等待最终的魁首出现，我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我也没有卖关子的必要，现在我就代表本次大赛组委会宣读这个冠军的情况。这个团队很特别，在本次大赛中出现了很多个第一。他们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他们是第一个历届比赛中，抽到这个比赛主题的两个项目，两个作品都拿到较高名次的团队。”
这样比赛的主持，不像什么直播和录播的晚会那样，每一个主持细节都会很严谨。主持人正在宣布第二个第一的时候，一个人跑了上来，递给了主持人一个小纸条。主持人点点头，接着主持“刚才我们的工作人员送来了第三个第一，这个团队也是历届比赛中，这个比赛主题第一次两个作品都完成的团队。以往比赛，因为时间关系和这个主题项目的难度，大多数的团队都是将主要参赛作品达标完成，第二个作品基本都是未达标，或是干脆放弃掉。这样的比赛难度可想而知，所以这个第一，组委会觉得有必要和在坐的各位特别说明。第四个第一，有前三个第一的铺垫，结合他们最终的得分，他们是此次大赛当之无愧最终的第一。”
台下的掌声响起，主持人拿着话筒笑着站在舞台的中央，显然无法继续主持。看着台下稀稀拉拉的观众席，主持人不得不伸出手做下压制止的动作，来平息参赛团队的掌声。掌声平息了，主持人接着道“我今天的主持有所失误的啊，我把这个第一的顺序打乱了，请大家原谅。”台下的观众被主持人的幽默自嘲逗笑。
主持人继续他的主持“还有第五个第一，这个团队还是历届比赛以来，综合得分最高的团队”台下一片寂静，等待主持人接下来的宣布。主持人愣了，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你们现在可以鼓掌了，这次我确定我宣布完所有的第一了。大家应该也能猜是哪个团队了吧？”观众席的人员听到主持人宣布，立码又投入到热情的鼓掌中去。
墨诚的所有人员也在鼓掌，其中有人好奇的问，主持人还没有宣布得第一的团队是谁那？机械的鼓着掌，墨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到底是哪个团队得了第一啊？老廖和蒋笑楠此刻的心脏像放了无数面大鼓，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速度跳动着，不停的在心里问着自己“是我们吗？是我们墨诚吗？”
参赛的团队是分散坐开的，这样的比赛也没有其他外行人的参与，离墨诚坐的最近的一个团队，听到了墨诚内部传来的窃窃私语和疑问声，热心的小声拉拽他们，告诉他们“是你们，是你们墨诚啊，你们怎么了，不高兴吗？”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两分钟，墨诚的团队终于彻底的反应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我们，是墨诚”听到这一个信号，墨诚团队的成员这才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手上的鼓掌未停，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激动、难以置信，喜极而泣。
“啊啊啊，是我们，是墨诚是我们我们是第一”十几个老少爷们儿笑着、哭着、拥抱着，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伙伴们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感染了，鼓掌的鼓掌，擦眼泪的擦眼泪。都站在自己的座位，或是舞台上，看着这帮已经欢喜的没个人样的十几个人。
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季秋诚那里。当老廖激动的边哭，边笑，将这个消息告诉季秋诚时。季秋诚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问道“老廖你没有听错吗？你确定你没有听错”老廖激动的无法组织语言，将电话免提，说了声“让他们和你说”以蒋笑楠为首，其他团队成员或站在椅子上，或从背后搂着蒋笑楠，大声的告诉季秋诚“季总，我们是第一，我们是第一，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听到他们的动静季秋诚才确信，这个超出他预料的，从来都没有敢想过的结果。季秋诚挂了电话，也是喜极而泣，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易存。电话拨出去，始终没有人接听。
季秋诚的喜悦，在打给易存电话的几分钟里。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被易存的这盆“冷水”一点点浇灭。气恼的扔掉手机，季秋诚拿起座机，将获得第一的事情告知了廖前进的秘书。刘美眉踩着高跟鞋，兴奋的去通知易存。
过度的兴奋激动，美眉忘了敲门，直接闯了进去。易存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下，秘书兴奋的告诉她这个消息。易存淡淡的回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美眉站在那里，还等着易存的下一步指示。易存抬起头看着她还站着，疑惑的问道“刘秘书，还有什么事吗？”秘书说“没事了”回答完这才想起易存一贯的风格，默默的退了出去。
易存很开心，心里很开心。暗暗的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油，易存的庆祝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就好像这件事情从没发生过那样。
与易存形成对比的，是设计部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听美眉宣布完，欢呼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这欢呼声都和易存没有关系。易存的脑子里只有她的工作。连公司董事会后面出面组织的庆功宴，她也以没时间为由拒绝出席。三请五请都没有到位，令人扫兴的易存，在季秋诚心里成彻头彻尾，不识抬举的人。
第35章：我真的不是流氓
独自气闷了好几天，季秋诚冷静下来，还是决定跟着阿亮去找易存庆祝下。帮着阿亮提着大包小包，易存家乡的十多个特色菜肴，来到了易存的宿舍。易存正在和德国的马修尔视频通话，告知这个同行加曾经的主考官这次参赛的结果。还有就是和他讨论自己后续对于这台农机的升级设想。看到阿亮的信息，易存没有另外做晚饭。这个周日易存难得的休息，6点钟就结束了工作，回到宿舍。
阿亮严格按照易存给出的约定时间来到她这里，只是多带了季秋诚过来。将菜肴一一的摆上茶几，易存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笑颜。季秋诚被晃花了眼，在阿亮的提醒下，他才端起酒杯说道“颜工，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我只是当时情难自禁，才做出那样的举动，请您千万原谅我。我真的不是那种轻浮的人。我只会对让我心动的人才这样。”
这算借道歉表白吗？何亮也难得的带上了自己的助听器，听到季秋诚这么说，何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向易存看去，易存看着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呆愣着，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久久没有言语。季秋诚举着酒杯尴尬的站在，得不到易存的回应，不由得看了眼皱眉的何亮。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何亮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道歉就是道歉不要表白。可是这难度确实有点大，不表明心意，只是道歉，那任什么人去看，季秋诚对易存的举动都是流氓行为。
堂堂的墨诚董事长，怎么肯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流氓行为呢？闭上眼睛，季秋诚索性心一横，向易存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易存，我喜欢你，几个月前第一次注意到你，就是你去帮阿莲换水，坐在我办公室吃饼那次。你还在我哪里喝了一杯水，从那天起，我的脑子里就不断的出现你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公司的总工程师，直到一个多月前我病的那次。何亮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和我说了你的详细情况。我离过一次婚，还有个10多岁的孩子。你在我宿舍也看到过孩子的照片。我想和你交往，我真的喜欢你，我现在无法保证将来和你一起过后半生，但是我会朝这个方向去努力。我想要一次和你交往的机会，我是认真的。”
说出这番话，季秋诚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一样。接着又道“我知道对你来说和我认识只有一个多月，但是对我来说和你认识已经好几个月，或是更久。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真的，我对我前妻也没有像对你这样。你可以问阿亮，我和我前妻之间，是她追求的我。我的话说完了，我希望你考虑考虑我。”季秋诚兀自喝下了端了半天的酒，眼睛里水意淋淋，看着易存等待着她的宣判。
又是一阵时间不短的沉默，易存的声音传了出来“先吃饭好吗，亮哥我饿了。”何亮把还站着的季秋诚拉着坐了下来，三个人开始吃饭。没有人再说话，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三个人吃完了这顿小规模的庆功宴。饭后，看着易存和何亮手语交流，季秋诚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阿亮善解人意的提醒易存他带着耳机，让她直接说话自己听的见。然后自己比手语的同时，将他说的内容写下来给季秋诚看。这样我们既傲娇又急躁的季总才参与了进来。也亏得阿亮的手速快，这才照顾到他。
“这是未来10年甚至20年的方向，大势所趋，墨诚的设计团队太薄弱。纯传统的机械设计人员，人手都不够。说白了就是基础都没有打牢。从我进来那天，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何亮和季秋诚听完，并没有真正意识到易存的话是从何说起。何亮比划到“阿存还好吧，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易存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不是心急，这是墨诚的现状。胡工、贾工，还有20多个助理工程师，再加上我和我的两个助理蒋笑楠和老陈。这些传统的都远远不够，自动化、智能化方面的我们基础是零。
传统方面的缺口是近期必须要解决的，不然2-3年里新的，我们根本无法上马。新的不尽早引进进来，墨诚只能是一个传统的、简单的机械制造生产企业而已。将来全世界的高精尖订单，高收益订单都和墨诚无缘。”易存端起面前的酒杯，满满的灌了一杯下去。季秋诚像个伺候酒水的小二哥，赶快又给她满上。
阿亮沉思着，有些决定他确实做不了，看了眼季秋诚，季秋诚明白他的意思，问道“易存，你说将来会是自动化、智能化的方向，这样的预判你有什么依据？”易存从沙发上下来，坐在了蒲团上，和他们俩人保持一样的高度，说道“这次创新大赛传递的信号你们没有看出来吗？我们墨诚为什么会获奖，别人可能不知道关键在哪里，但是我很清楚。亮哥你应该是鉴证过这个关键点产生的人，你记得那天我们拦下的那个小姑娘吗？她说系统，不要退出系统。这个关键点就是我们作品上的操作系统，除了简单的那个遥控装置的，就是我们的计算机操作系统。严格定义，这个作品是半智能化的体现。
给我们的奖励其中有一个是行业协会直接给的，专项的基金。专项基金，行业协会的手笔不可谓不大。还有我们是明确被列入，我们这个行业的重点扶持的企业。此次参赛的前5名团队，奖励里明确都有这一项，你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口头的奖励吗？我们的是5年内这项专项基金，奖励金额是上不封顶，持续投入。如果这项资金五年内运用得当，后期还会持续不断的给我们投入。你们没有想过这个5年，这个专项基金，这个上不封顶意味着什么吗？其他四个团队是给予一定金额的，具体的多少我并没有注意。协会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的给予支持？墨诚的董事会里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吗？”
何亮季秋诚无比激动，无比震惊的同时跳了起来。这三个关键词意味着什么？季秋诚跟何亮怎么可能不明白意味着什么？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拥抱在了一起，欢呼雀跃。季秋诚满面喜色，激动的问“易存，这是不是说，我们在行业协会申请资金，去做新方向、新领域的创新啊？”易存点了点头。
第36章：墨诚三人规划未来
易存看着他们激动的表现微笑着，又给自己灌下了一杯酒。老廖事后才明白一向寡言少语的，连自己的薪资待遇都看着不上心的颜工，为什么拿辞职要挟他必须参加这次创新大赛。激动完两个人坐了下来，季秋诚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了解的这么详细，事前非要参加这个比赛，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易存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结合几个方面看吧。首先主办方是行业协会，虽然这个协会是民间机构，但是其纸媒几乎也算是国内外的技术权威了。有不少行业里的顶尖高手在上面发表技术论文。也不乏国外的一些行业内的专家论文。协办方也就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优秀企业。其次，这个行业协会也是我们这个行业里，最权威的，纯学术性技术机构。再就是评委阵容，各个都是行业的顶尖人物。这个比赛迄今已经成功举行了六届，在业内的权威性和客观性，更是得到了我们这个行业广大企业认可。
从技术层面看，我在国企时，我翻译了大量的德国国机械工程、机械设备方面的资料。我当时没有资格，去真正的见识当时这个行业的最前沿，但是通过考察团带回来的资料，我在翻译的过程中就发现了未来我们该往哪个方向，或者说未来该重点往那个方向。”
说到这里易存有些怅然。因为是新人，这样的考察机会自然轮不到她。语言不通的关系，当考察团把不得不带回的资料，扔到一个谁都不会注意的角落时，易存如获至宝。问了好几个领导，也没有人明确将这个资料怎么办？易存看着明珠蒙尘，心里焦虑不已。最后易存做了她生平的第一次偷盗行为。
后来被工厂里的清洁工发现后，易存给了她300块钱的封口费。据说之所以那个清洁工那么硬气的找易存，因为她是厂长的二舅妈。那三百块钱，易存是想给自己的爱人吕伟峰买件羽绒服的。东北那么冷的天气，伟峰连一件厚实的棉衣都没有。想到这诛心的过往，易存呵呵呵的，眼中含泪的笑开了。主动举起手中的酒杯，邀面前的两个男人共饮。
季秋诚看着这样的易存，心里莫名的揪了下，以为她喝多了，体贴的问道“易存，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了？”易存扭过头，拽起沙发上的毛巾被擦了擦眼睛，回身向季秋诚笑了下摇摇头。理了理思绪继续道“我们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不仅仅就是生产先进的生产设备那么简单。可以说它是在推动着整体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进程，它代表着整个人类生产力的进步。它是持续提高人类生产力的一个重要的，不可被忽略的因素。我为我自己选择这样一个先进的行业感到荣幸庆幸。我们墨诚是个伟大的企业，它无疑是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做着它该做的事情，承担着该承担的责任和担当。”
喝完杯中酒，易存继续道“进入墨诚以来，无论是公司，还是领导、同事，都给了我相当的礼遇和尊重。无论是薪资，还是职务，都给了我意想不到的空间和机会。我个人没有理由不为这样的企业贡献我最大的努力。事实证明参赛的结果说明，我们墨诚有足够的能力，有足够的千里继续胜任它的职责和使命。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把我看到的，感知到，和我们墨诚一起去践行呐？二十一世纪，人才是所有行业的第一生产力。我们要想占得先机，就需要跳出固有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模式。提前去做这方面的人才布局。我们这么做一定能让我走到这个行业的最前列。”两人不住的点头认同易存的这番话。
易存继续道“我也很感谢墨诚的老板，他的伟大理想和抱负，使他创办如此伟大的企业。我很荣幸，能在这样的一个企业工作。亮哥，这位大哥，我们遥祝我们墨诚的老板平安喜乐！也祝我们的墨诚越来越好！”
阿亮笑的花枝乱颤，季秋诚尴尬的哭出了声，连声的说道“说的好，说的好易存，来我们敬他。”阿亮好奇的问易存“你见过他吗？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句话阿亮没有写在纸上，而他料定易存不会用具体的言语回答他。果然，易存摇了摇头，还是回答道“这不重要，这不影响我对他的尊敬。”阿亮对着易存比了个大拇指，不住的笑着点头。季秋诚看的一头雾水，不住的祈求阿亮，让告诉他，他和易存到底在说什么。阿亮故作神秘的不住向季秋诚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问。
“那易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说给我和阿亮听听，看今后我们哥俩有没有能帮到你们的地方。我先表态，你放心，我们人事部大力支持。”季秋诚已经能明确的知道易存下一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想办的事情，故特意有此一问。易存礼貌的给他倒了杯酒，将自己的酒杯举了起来，真诚的说道“谢谢，这杯酒我敬你。”简单的一句感谢，让季秋诚心花怒放，豪情万丈的像是即将英勇就义的壮士，喝下了易存的敬酒。“我的打算很简单，其实也是公司应该考虑的，就是先把传统机械设计这方面的人码齐。在保障企业原有基础的情况下，再引进自动化、智能化机械设计的人才。就这两步，但是决定权不在我这里，我后面还需要跟老廖具体的建议和计划。”
季秋诚知道易存的计划对于墨诚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对于第二个引进新人才这个想法，季秋诚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消化。因为这涉及到一个跨领域和企业转型的问题。易存现在得知了季秋诚“人事部就职”这么个情况，也没有想过让他真的就要帮什么忙，所以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季秋诚的沉思。
第37章：易存寻良将探恩师
阿亮意味不明的审视着这两个人，向易存比划道“大概需要多少人啊？”易存告诉他“传统方面6-10个，20个也不嫌多；至于新方向方面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吗，再多也不嫌多。”季秋诚问道“为什么？这样的人员开销是不可估量的。”
易存不由得想，合着你们还是没有明白啊，我之前不是白说了吗？易存并没有说出真实的想法，而是从季秋诚关注的角度出发，解释道“是墨诚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吗？墨诚今年的净利润，我指的是所有费用减去纳税部分，墨诚今年应该是这么多。”易存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季秋诚和阿亮看了眼这个数，知道后面需要跟几个零，俩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立码又开始摇头。易存接着分析“我是说到今年的年底，这个数据的基础上只会多，不会少，应该能到这个数。”
易存又写下一个数字。季秋诚和阿亮没有任何表现，可是心里不由得震惊。因为这个数字是可能的。继续听易存说“今年这个数据，养活像我这样待遇的，100个不成问题。但是如果从明年开始，有了行业协会协助的专项资金那？谁能保证说墨诚明年在这个基础上不会增长，翻番都是有可能的。我对我画出的每张图纸，我对胡工和贾工他们画出的每张图纸，都可以预估出来它们的价值。除非老板是个败家的，否则明年的墨诚一定能翻番。这样的收益，养活上200个高精尖的人才，墨诚的未来不可限量。
我明白所谓发展的眼光，是需要应有的格局需要应有境界的，你们现在理解不了我要这么多人的目的，我能理解也能接受。我只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我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用好这笔资金，为行业，为企业创造出更大的价值。来喝酒，这个事情不提了，慢慢来吧。”易存又举起了酒杯，少有的，热情的，和俩人碰杯。三人举杯，喝下了这杯。
这杯决定了墨诚未来，还有易存未来的，很多事情的酒。
接下来的事情让易存觉得意想不到的顺利，她对于传统机械设计方面的人员要求，立码就得到公司的肯定和支持。为此老廖和季秋诚亲自陪着易存去了趟东北。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易存感慨万千。在这个没有给过她太多阳光和温暖的地方，易存完成了她专业知识的宝贵积累，完成了理论向实践转化的升级。也完成了当时在旁人眼里，那一文不值，却让她在墨诚获得不可取代的资质认证。
总之，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易存看到的，感觉到的，无不透出难以言表的凋敝。易存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在她快离开时，企业内部已经得到了人员分流的消息。有部分消息灵通的人，怕得不到向往的利益。一开始就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排挤，甚至明火执仗的赶走，影响他们获取利益的人。易存当时的默默无闻，甚至都不需要他的师兄弟们用脑费心思考，她就被一帮天天上班织毛衣，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女给赶走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易存算得上是涅槃归来。和曾经认识师傅的同事交流了几句，得到了师傅家的电话。买了丰厚的礼品，去拜访那个从来都不用正眼瞧易存的师傅。
师娘的脸上还画着让易存看着都尴尬的妆，眉开眼笑的迎接自己老公这个唯一的女徒弟。今天这个女徒弟格外的不一样，手里竟然拎着高级货。有海参，有成箱的大虾，体型硕大的黄花鱼，还有北极贝和三文鱼刺身的礼盒。水果拿的都是高级货。最主要来的三个人，手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老两口听过没见过的高级货。
进去前后也就是半个小时，易存的目的达到了，要了6个人的联系方式，是易存的六个技术在易存看来最好的师兄弟。临走，易存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装了一万块钱。拿着这个信封老头激动的老泪纵横，终于正眼瞧清了易存的真实相貌。易存也眼含湿意说道“以前我挣的少，除了米面油，最多只能孝敬师傅500块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师傅师娘买件好衣服穿穿。”500块钱？哪里来的500块钱啊？
师傅家有个亲戚，年年过年前都来师傅家打秋风。易存送过来孝敬师傅的米面油，都被师傅打发给了这家穷亲戚。说来也是可悲可笑，当时师娘看着易存送来的米面油，都是最多踢上两脚的待遇。因为不是包装精美的整袋儿的那种，而是散称的，连油都是买的散油。照老公的其他徒弟拿过来的包装精美的礼品，不知道差了多少个档次。所以这些散称的米面和油，就被他们当垃圾一样打发给了自己的穷亲戚。
他们不知道的，从第一年开始那些散装米面里就放着500块钱。这家穷亲戚拿到这些，说不出的感恩戴德，也再也不把他们的冷眼看做是羞辱了，而是怒其不争的鞭策。国家大力支持发展农业，这家穷亲戚东挪西借了些钱，承包山头种榛子，采榛蘑，短短的几年时间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不忘易存师傅家在自家贫困时的慷慨大方，此后年年给易存师傅家送山珍。
听易存提每年送500块钱的事情，师傅两口子立码想到了这茬。师娘后悔不迭，曾经不止一次的挖苦易存师傅“瞧瞧你这个徒弟，到底是小地方来的，现在谁家还缺这几斤面，几斤米啊？连带包装的都舍不得，这么拿过来也不嫌寒酸。这样的人，有真本事也不能好好教他。”看着堆在屋子里这一堆扎眼的礼品，捧着这装在信封里的一万块钱，易存的师傅羞愧的无地自容。
一个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月薪1200块钱，后来涨到1350，最多的时候连奖金能拿到1800左右。他这个好师傅在易存出师定岗、定薪资时，很显然没有帮自己的这个女徒弟说过一句好话。而且当时厂里上下也都知道，易存和伟峰的日子，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和其他几个徒弟根本比不了，可是每年过年的这份礼，易存从来都没有少过。可他们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以至后来还有意无意的挤兑这个小徒弟。
易存师傅想起易存走时的最后一句话“师傅您保重身体，今年我回来，这个心意我就给您亲手送来，以后每年我要回不来就给您寄回来，您和我师娘好好保重身体。您和师娘千万别怪我不来看你们啊。”“嗯嗯嗯呢”多少声嗯，没有人会去统计。师傅和师娘的眼泪啊，止不住的往下流。
没有什么意外，易存的六个师兄弟都愿意跟易存去墨诚。季秋诚也给予他对，这些工程师们最大的礼遇。给每人留下了5000块钱的机票钱，让他们年后过去。薪资待遇老廖也和他们当场做了说明，因为那一纸的资质证明，这六人的底薪被定在了18万。照比原来的薪资，提高了至少五倍。六个人无不感恩戴德，表示一定会好好干，拼了命的的干！
第38章：易存求精兵看弟弟
伟峰的好兄弟尹哥，是易存独自去拜访的。对于尹哥和尹嫂子，易存是说不出的感激。伟峰的葬礼是这个老实巴交的尹哥，带着一帮生产车间的工友们办的。易存流产大出血住院，是尹嫂子和尹大姐前前后后照顾的。就连那段时间小凡的吃饭问题，都是在尹哥家解决。
“尹哥，你放心过来，车间里您觉得干的好的工友也一并带上，都能安排。食宿问题也根本不用担心，薪资方面按照你们的级别，照原来厂里只会多不会少。”尹嫂子看丈夫还在犹豫，轻轻的碰了下丈夫。尹哥恍然的抬起了头，愣头愣脑的问了句“弟妹，你在这个厂一个月能开多少啊？”尹嫂子用力的杵了丈夫一拳，尴尬的看着易存解释道“小颜，别记怪你尹哥，他不会说话，你不用告诉他。”
易存笑了笑，心里知道只有尹哥这么实诚的人，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坦诚的道“没事儿的嫂子，我在这个厂底薪现在是五万。不包含绩效奖金，和其他的补助。加上这部分,可以拿到”夫妻二人听到这个天文数字，腾地从那组破旧的沙发上站了起来。易存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很清楚眼前的人震惊到了什么程度。尹嫂子当即捂住嘴，哭出了声，老实巴交的尹哥，也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哎呀、哎呀”的不住的连声,叹着气叫喊着。尹嫂子抹着眼泪，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易存“小颜，你你不要你。”
尹嫂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夫妻二人都知道易存不是说谎话的人。可也正因为易存的不说谎话，夫妻二人听到易存口里的这个数字，才会感同身受的替她觉得扎心难过。“尹哥，嫂子，你们不要这样。是我自己命不好，留不住伟峰，也留不住孩子。现在有这么些钱，我也没有觉得多开心我宁愿没有这么多钱，只要伟峰和孩子们都活着”两口子相信易存的话，尹嫂子抬起自己粗糙的手，去给易存擦不断掉落的眼泪。
三人的悲伤的情绪，好久方才平息。易存将尹嫂子按着坐了下来，真诚的说道“尹哥，嫂子，听我的过去吧。在这边尹哥这么好的手艺，还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属实太少了。到那边过万应该不是问题，吃住都在厂里，一年四季好几套工作服，买衣服钱都能省出来，花钱的地方不多。尹光眼看要上高中了，尹明下半年也要上初中了。那哪儿都是花钱的地方。没几年这俩侄子，又要上大学，成家，就靠这点儿肯定过不去。”易存拿出墨诚的宣传册，分别放在了夫妻二人的手上。
尹嫂子开始就是动心的，劝着丈夫道“去吧，家里头有我呐。再说现在早没有铁饭碗那一说了。你要舍不得之前的工友们，小颜不是也说了吗，都能一起过去吗。”尹哥认真听着妻子的话，不放心自己的父母，向妻子问道“那咱爸咱妈那边那？”尹嫂子爽朗的一笑，说道“小颜头回打电话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操这个心了。咱们对门儿他们的房子要卖，跟他儿去河北那边安家，价我都问好了。让他老两口搬过来，如果想把原来的房子卖了，买这个绰绰有余。不想卖就留着，钱不够小颜不是也能帮咱们吗？”
易存响应着连连点头“嗯，放心吧尹哥，我和嫂子都商量了。钱我都给你们准备了，就差年后，你带着人过去了。”俩女人的一番轰炸下，老实人终于点了头。
临走，易存从自己的私库给尹哥留下五万块钱。她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愿意跟着尹哥去，这是她给这些工友们留的路费。她忘不了那两个寒冷的冬夜，这些质朴善良的工友们为她讨公道的情景。她更忘不了伟峰走时，这些工友们无私的帮助。这笔钱她没有让季秋诚知道，这是她对这些工友们的心意。她更希望这点心意，能真正的帮到那些困窘中的工友们。
在这里季秋诚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小舅子马小凡。身高当时一米七七的小凡还是一脸的稚气，可是已经初现风采。人中处已经隐隐泛青，声音正处于一个半大孩子的变声期，听起来说不出的别扭。穿着姐姐给他寄回来的，长款鹅绒羽绒服，像个可爱的小企鹅，激动的扑到了易存的怀里。“姐，我想死你了，呜呜呜姐你今年在家过年好不好？”易存也是热泪盈眶，快一年没有见弟弟了。俩人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季秋诚和老廖看着这一幕，也背过身去擦泪。小凡像个回到妈妈怀抱的淘气宝宝，不断的蹦着跳着，跟易存撒着娇“姐，不要去酒店住，回家住，你给我包饺子，你给我做酱牛肉，天天吃学校食堂，我都长不高个子了。”易存笑着看弟弟撒娇，心里说不出的幸福。在弟弟的强烈要求下，易存带着俩人去了易存在沈阳的家。
家不大，只有66平米，是小两室的房子。房子的装修也是最简单的装修，是回迁房，也是当时回迁房里面积最大的房子。易存临去深圳前，家具、厨具都安排妥当了。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很多菜，易存也正式的在季秋诚面前展示了自己的东北菜厨艺。主食是小凡期盼已久的肉三鲜水饺，菜有酱牛肉，酱脊骨，炖酸菜和大白菜炒木耳，汤那就是饺子汤。小凡自不必说，吃的是满嘴流油。季秋诚和老廖也是对易存的厨艺赞不绝口。吃完饭，小凡麻利的洗了锅碗瓢勺。看着差不多一年时间里，个头长了不少的弟弟，易存又想起了弟弟上学的事情。做完家务，小凡亲昵的抱着易存的胳膊偎在她身边。
季秋诚看着这个眉眼俊朗的小舅子，问他“小凡，上高几了”。小凡往易存身上又贴了贴“姐你说。”易存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没有上高中，上的是艺术中专。之前条件不好，他去年的分数不好，家里拿不出钱来。他怕花钱也不想再复习。这个艺校给他免所有的学费，还给他在生活上有补助，就上了艺校。”易存口气中的遗憾，季秋诚听的出来，不由得说道“那现在情况好了，可以再复习一年吗？”
小凡听他这么说，有点不乐意的道“哪有那么多钱啊？我想学艺术类的专业，我再上一年，光一年的费用都10万块钱下不来。都得用钱烧出来”老廖接茬道“傻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姐姐现在每月赚多钱啊？这10万块钱最多是你姐俩月工资。这次你姐参加了个比赛，主办方给她个人奖励了200万，公司也奖励她60万那。”小凡震惊的看着易存，问道“真的吗姐？”易存开心的点头。
可是瞬间的喜悦过后，小凡的脸上呈现出一个充满哀伤的表情。还没有待易存来的及说什么，小凡就大哭了出来“呜呜呜，咱家去年要有这么些钱，我姐夫是不是不会走了。就不会去为那点拆迁款，把命都丢了到哪烂楼里头。姐咱家这是怎么回事啊？要是有这些钱，你也不会流产了。都是那个老巫婆作的…呜呜呜…她把她自己作没就算了，还把我姐夫作没了，我都想揍死她”小凡呜呜咽咽的，哭声哀伤，也不甘。易存心疼难耐，泪水不断的冲刷着她的脸颊。
老廖感同身受，知道这哀伤里的无助和无奈。当初的自己比起眼前的姐弟俩来说，又强的到哪里去哪。如果当初不是在大学里遇到了季秋诚，他都不知道是否能把大学坚持念完。季秋诚都听懂了，默默的流着眼泪。心里发誓，有自己在再也不会让这个女人，经受任何的苦楚和磨难。
过了好久姐弟二人的哭声才止歇。给弟弟擦了眼泪，易存的眼中又闪着期盼的眼光，看向小凡道“是啊，乖，宝贝咱们再上一年初三好吗，到时候考了你理想的影视大学，这不挺好吗？”听姐姐又这么说，小凡忍不住又委屈上了“我现在上这个也挺好的姐，你不要再想了，现在一年下来各种培训都10好几万，我不想让你太累。你放心，不在于上不上那些专业的影视学校，你弟弟我也能学出来。你一个人在那边，身上多留点钱我也放心。”说着小凡的嗓音里又有些哽咽“我都不知道你给我报那么多班，你要不是把钱都交了，人家不给退，我一个都不会去上。”
说完又抹了把眼泪。其实俩人就重新复读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探讨，每次小凡都给拒绝了。“姐你是不知道，这10几万在我别的同学家里是什么概念。咱家现在这种情况，我对比我同学吃的好穿的好，我自己要是出不来，我都觉得我不是个人。我现在每个班都去好好学了，我就怕对不起你给我交的10几万培训费。如果将来我学不出来，这都能成为我心里的负担。你让我以后怎么过？我姐夫在的时候对我那么好，我都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一下，他就走了。姐你为我花这么多钱，都能把我压死你知道吗？那些钱你留着，干点啥不行？这两年我保证好好学习，不让你操一点心。”小凡提起吕伟峰，眼泪流的更凶。
看的季秋诚和老廖更是心酸不已。姐弟二人都希望对方过的好一点。
听完弟弟的抱怨，易存去擦小凡的眼泪，然后自己也擦了擦眼泪“好不提了，小男子汉，这眼泪说来就来。乖，你和姐说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小凡又不愿意了，傲娇的梗着脖子说道“男子汉就是男子汉，什么小男子汉啊。我肯定会好好吃饭啊，回回电话里最后一句话都是这个，絮叨的我现在看到饭就想好好把它吃下去。你看我这一年都长了多少啊姐，你走的时候我一米六五，我现在都一米七七了。我这个在我们年级都排在前三那。我今年15，我们崔校长说，我还得长那！”
三个人被小凡的臭屁样给逗笑了。易存不是没有注意到小凡的身高，只是一直没有腾出嘴来问“快站起来和姐比比，一米七七比我高6厘米了。”说着就拉弟弟跟她比个头。季秋诚第一次看到这样鲜活的易存，心里忍不住的情潮翻涌。
回来的目的也都达到了，老廖也按原计划提前一天回了深圳。易存和小凡决定过年在sz过,小凡还有半个多月放寒假，易存也在临走前给小凡买好了到深圳的机票。
易存临走前，不由得又是对年幼的弟弟千叮咛万嘱咐。姐弟俩自然又是一番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