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戴维斯
种下一颗思想的种子，其实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不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它可以是菲欧娜与朋友们的日常交流，他们本身就是可贵的跨院友谊。
分院帽拜托她的事，从某种角度而言就是她的日常生活。
一年级的学业很轻松，除了卡尔文，四人组的其他人都是常得o的优等生，这让菲欧娜有更多时间去观察去思考。
她总是在想西弗勒斯——穿过时间、满身痛苦的西弗勒斯。
菲欧娜时常会一个人坐在黑湖附近的走廊，一天总有十几分钟，她需要和自己独处。
运气好的时候，她会看见西弗勒斯。
黑发的斯莱特林男孩偶尔会在冷寒的清晨，抱着一本或是几本书，垂着首，面无表情地钻进山毛榉树下的灌木丛中。
而菲欧娜只会远远地看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更不会去靠近。
每个人都该有独处的空间。
况且西弗勒斯应该也不想让朋友们知道他在学习黑魔法。
所以说才会在少有人的清晨来到黑湖边。
是的，黑魔法。
这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所排斥的。
但在这方面，拉文克劳总是有更开放的观点——知识就是知识，没有好坏之分。
哪怕学习了黑魔法，也不代来会成为黑巫师。
菲欧娜能想到西弗勒斯学习黑魔法的原因，他分入斯莱特林就已然证明了自己的追求和志向，而且他也很克制。
菲欧娜总是愿意对西弗勒斯抱以最大的信任。
那个和她在车轴草中，同黑猫讲话，又在黄昏中带她逃离旧街，为她受过伤打过架的男孩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论如何，西弗勒斯都是她的英雄。
除了西弗勒斯，菲欧娜也会看见掠夺者们，要么勾肩搭背，要么打打闹闹，总是活力四射的样子。
波特是那个小团伙的中心，总是吵吵嚷嚷，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
布莱克则像个狗头军师，一肚子坏水，不仅无条件支持波特，还给波特的计划添油加醋。
而佩迪鲁总是靠着波特走，无论波特讲什么都十分捧场。
脸色惨白的卢平则时常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同伴们，似乎对他而言并不指望参与其中，仅仅凝望便已十分满足。
菲欧娜没想过卢平会和波特那样的捣蛋鬼混到一块儿去。他看上去是温和内敛的人，并不喜欢招摇过市。
当然，她也算不上了解他。
女级长艾丽娜会在黄昏时来到黑湖，她培养了一些变异的魔药在这里，这是她主要的研究项目。
女级长一向独来独往，但近些日子她的身边却总会有一个赫奇帕奇女孩的影子，不难看出艾丽娜的妥协。
又是一个黄昏，女级长绕过黑湖，察看自己的药田。而赫奇帕奇女孩蹑手蹑脚跟在后边，拎着一个装着肥料的小桶。
女级长不放心，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放缓了脚步。
这是菲欧娜最爱看的场景之一，可唇边的微笑还未展开，便被突然闯入视野的男人打断了。
阿尔杰·戴维斯，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正站在灌木丛后，和她一起看着那对怪异的组合。
这是一个敏感的男人，菲欧娜仅仅是多看了他几眼，他便像脑后生眼了一般猛得转过了头，魔杖滑入手中，凌厉的眸子很快抓住了那个藏身在不远处的人，抬手就要施咒，咒语却断在喉间。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霍格沃兹，而那是一个年幼的孩子，而此刻他显然吓到了他的学生——她像只受了惊的山雀一般向后扑腾了几步。
他从小女孩逐渐警惕的神色中反应过来，扶了扶眼镜，目光才重新变得温和无害，试探地向前了几步，有些无措：“我很抱歉，我似乎吓到你了，我曾经是个在遗迹里寻找宝物的解咒员……”
他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一副怕吓走她的样子，尽力表现出诚恳的样子：“我只是很高兴看见跨院的友谊，这能让我想起一些美好的事……请相信邓布利多校长不会找一个危险人物。”
“嗯，我相信。”
菲欧娜只是被吓了一跳，并不觉得戴维斯教授有什么问题，虽然他身朵在草丛里偷看的样子确实令人容易误解，但如果真的意图不轨就不会解释那么多。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弯下腰，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很抱歉，我的反应有点过头了，我应该知道这里是霍格沃兹的。我向你道歉，菲尔德。”
很少有大人能那么坦然地向一个孩子道歉。
因为道歉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尤其是向一个弱者道歉。
“完全没关系，教授。”
菲欧娜认真道，将目光移向远处：“只是”
她顿了顿，“您似乎一直在看希尔维亚。”
教授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点自嘲的意味：“大概是因为怀特小姐太可爱了吧这种莽撞又倔强的样子，果然只有赫奇帕奇那些笨蛋才……”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恰到好处地停止了感慨，转了话题：“我看你和麦克米兰先生的关系很好，你们是好朋友，对吗，菲尔德？”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在分院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菲欧娜坦然道，顺着他转了话题。
“很棒！”
中年人充满沧桑的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我是说棒极了，我想你应该好好守护这段友谊，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听，毕竟，这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他是在用自己的经历给她上课，给她上了宝贵而粗陋的一课。
菲欧娜隔着镜片看见了男人的眼睛平静且温和，但她却觉得那是一双浸满悲伤的眸子。
“当然，教授。”她答道。
她望向远处被黄昏晕染的黑湖，澄澄湖光间有什么一跃而过又沉入了湖底去了。
那水底冰冷的丑陋生物顺着水流游过一片海草林，在细密晶莹的水泡间，映着火光的明净隔水窗显露出面目，透过透明的玻璃，依稀可见其间古老典雅的装饰——那是斯莱特林的男宿舍走廊。
在银蛇绿帘之间，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正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室友。
萨亚斯·厄克特远远待在一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让西弗勒斯的心中课起了一阵嫌恶——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乐子看。
当然，他并没有多注意那个无聊的家伙，他还需要应对面前这两个败类。
奥尔·沃林顿那张比女生还要阴柔漂亮的脸蛋写满了愚蠢的自大和令人厌恶的优越，身后的科纳尔·穆尔塞伯平平无奇面孔上充满了欺凌他人的愉悦。
“斯内普，今天一下午没看见你，不会又去和那些泥巴种，废物们一块厮混了吧！”
沃林顿一向是先开口的那一个，这更能让他感到纯血的优越感，对混血进行言语侮辱，一向是他乐趣的体现。
“像他这样的混血种，也只能和下等人一起玩了，不是吗，奥尔？”穆尔塞伯嬉皮笑脸道。
“是吗，斯内普？”
沃林顿自以为成熟地上前压住西弗勒斯的肩，居高临下道，“好歹你也是个斯莱特林，既使是个混血的杂种也该懂得一些礼节，像那两个只配当奴隶的泥巴种…”
“沃林顿，学礼节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厄克特在一边拱火，“你从小学到大，也没看出有什么风度和气量。”
“闭嘴，厄克特，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忆一下礼节！”
沃林顿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西弗勒斯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他当然不会自做多情以为厄克特那个人渣会帮他讲话，那家伙只是在火上浇油而已。
正如现在走廊紧闭的宿舍门一样，并不是里面没有人，又或是没听到。
这里是斯莱特林，没有人会有多余的善心。
这里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法则。
没人会为弱者申张正义。
不过，西弗勒斯看向与厄克特纠缠的沃林顿，这是一个好时机，他实在不想容忍这个白痴了——
“petrificustot——(统统石——）!”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一个男声响起，原本滑入手心的魔杖也被人击飞。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走廊角落的四个男孩还没反应过来，斯莱特林的五年级男级长就从一侧走了出来。
男级长一如往常带着完美的微笑，轻轻地放下手中精致的蛇头魔杖，“我记得我开学的时候和你们讲过，不要在走廊生事，这里不是你们私有的。”
“我想做为斯莱特林，你们有过这种基础教育对吗？”
铂金发的男级长加重了语气，精致的外表下的阴冷令人不寒而栗——没人会想得罪卢修斯·马尔福。
身为二十八纯血之一马尔福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以及那位大人在年轻一代最为看重的才俊之一，马尔福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新生可以招惹的。
沃林顿来不及和斯内普计较刚才的暗算，连忙低头认错：“对不起，级长，我们这就回宿舍。”
穆尔塞伯也低头不敢吱声，一起乖乖走了。
“厄克特。”
马尔福似笑非笑地看同一副事不关己的乐子人厄克特：“你也一样。”
厄克特才一脸不耐地走出去。
他一向维持中立，虽然说常在别人的底线蹦哒，却从不犯原则性的问题。他善于察言观色，却不用在正道上。
西弗勒斯冷眼看着这一幕，活动了一下被击疼的手腕，手指微勾，被击落的魔杖便凭空飞起回到了他的手中。
“我想刚才……”
马尔福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施展着高年级才会的无声咒，灰色的眼眸掠过一点亮光：“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斯内普学弟。”
这个称呼让一向阴郁的斯莱特林新生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神色既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傲。
马尔福读得懂他的意思，从一开始在马尔福眼中视若无物的混血，到现在马尔福主动拉拢的人才，他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沃林顿家族是纯血家族中的中上流，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暂避锋芒。”
马尔福摆出一副好意提点的样子：“毕竟未成长的天才，不能称为天才，不是吗？”
是带了威胁和压制的。
“是吗？”
新生敷衍且不耐地扯开了唇角，毫不在意：“我想他应该不敢惹马尔福。我可不想一直容忍两个白痴。”
他实在太有底气了，让马尔福没占到一点优势。
马尔福定定地看着他，面上阴睛不定。
而新生却冷静地拍了拍袍子，主动出击：“考虑得怎么样了，马尔福学长？”
“当然是……”
马尔福那虚伪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的微笑来：“合作愉快了，西弗勒斯。”
混血不配与纯血相交。
但马尔福的友谊以利益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