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雨中想见你
休息了一会，大家又继续开始挖了。因为这是惠及百姓自己的事，干得比谁都起劲。
大概花了半个月，河道已经初具模型，河里的水可以慢慢地流向一些近处的田里，照此速度，要不了几天，就能将整片庄稼地全部灌溉到。
“你们县令大人呢？好久没见到他了。”温韶在休息期间，就会跑去向竹已打听。经过这半个月的“共同工作”，尽管竹已本人比较冷漠，但耐不住温韶的话痨，温韶和竹已算是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竹已知道温韶每次都要问一下宋璟年的情况，但奈何他也不能透露，只好说，“大人在府衙里审批公文呢，还有这不是河道快要竣工了，大人要递交经费的去处给上级。”
“哦哦哦，难怪见不到，”温韶想了想，又问，“你们大人会长久待在这吗？我听说朝廷会提拔做得好的官员，宋大人勤政为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被调到京城去？”
竹已知道温韶内心肯定是不希望宋璟年离开，“若大人去了京城，那你跟会去京城吗”
可能这是温韶从未考虑过的问题，认真思索了一番后，“多半是不会去的吧。”
“为什么呢？”竹已想听听温韶的理由。
“因为我呀，生在扶风县，自幼也在这长大，习惯了这里的环境，花草树木还有那些可爱的人，离开他们我也不知道温韶还会是温韶吗？”温韶的最后一句话虽然是一个问句，但谈话的两人都知道，离开了扶风县的温韶不会是温韶了。
“那宋大人呢？”竹已想问问温韶对自家大人的态度。
“至于宋大人嘛，他那么厉害，自然是要去更好的地方，扶风县太小了，若当了京官，以他的才能肯定可以造福更多的汤朝百姓。为官者都希望能实现自己治国平天下的抱负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所以啊，宋大人能调走，是好事啊！”温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要讲到宋璟年就会有那么的话。
竹已觉得温韶仅待在扶风县这一块小地方，算是屈才了，能有如此的胸襟，应当如她自己所说应该拥有更高的平台。汤朝也有女将军，或许有朝一日也能和宋梓邶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但转念一想，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做一名平民百姓安稳度过一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话题涉及到离别总会有些悲伤，竹已本就不善言辞，这会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是温韶戳破低沉的气氛，玩笑道，“你家大人升迁，你咋还不高兴啊？”
“我这叫喜怒不形于色，在心里偷着乐了，不像你什么都写在脸上。”竹已和温韶待久了，也学会贫嘴了，或许温韶就有这种神奇的魔力吧。
“老天爷不开眼啊，连年干旱，等河里的水也见底了，庄稼靠什么活啊！”温韶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发牢骚道，“我去干活了，争取早日修完。”温韶总是干活积极第一人。
或许温韶的嘴巴开过光，等到晚上时，扶风县罕见的刮起了大风，吹在人身上格外的凉爽，空气里似乎都含有小水滴。
人们正在盼着一场大雨，等到雨点一滴两滴真正落下来击在地面时，县里的人都在欢呼，雨越下越大，男女老少都冲进雨幕下，赤着脚感受湿润的土壤，仿佛是一场脚底按摩，毕竟久旱逢甘霖的喜悦是巨大的。
温韶的头发和衣服均被淋湿了，但此刻没有人在意，大家都真切地盼望着这雨还能下得久一点，连平日不苟言笑的柳全都抑制不住嘴角，“温韶，雨！是雨呢！”
在雨里闹腾了一会儿，温韶激动的心情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来愈上涨——她现在好想好想去找宋璟年。
从戚风寨到县衙有一段距离，等温韶气喘吁吁地骑马到县衙门口时，照例被拦在了门外，“温姑娘，在这候一会儿，我去通报大人。”由于近段日子，衙役们和温韶一起修河道，也算混了个熟脸。
温韶冲动的劲儿过去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扑个空，说不准宋璟年可能已经休息了。
也不知道那衙役咋进去许久还不回来，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难受，温韶只好背着手在一旁踢石子打发时间。
衙役出来时身后还跟着竹已，由竹已领着温韶去找宋璟年，温韶跟在身后问，“没打扰你家大人休息吧？”
“没事，大人平日休息得晚。”竹已由于在县衙里，一板一眼地答道。
县衙内的连廊曲曲绕绕，温韶感觉自己都要晕在里面了，好在不一会儿就到了正厅。
温韶致力于修河道，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宋璟年，想起上次的不告而别，这下见着宋璟年反倒有些拘束。
“眼下找我是有何事？”宋璟年见温韶来了，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转而看向温韶，竹已有眼色地自动退了下去。
“不是啥要紧事，就是我想告诉你下雨了。”当温韶自己说出这个理由时才发觉有些荒唐。
所幸，宋璟年没直接轰人，注意到温韶从头到脚全身都在滴水，“那换一件衣服后去屋外连廊处赏雨？”
温韶对于宋璟年能同意已是大喜过望，随即表示，“不打紧，那我们快走吧。”
天地间都被雨连起来了，仿佛这是一场永不会停的雨，温韶生性好动，根本就坐不住赏雨，不和宋璟年商量，就兀自冲进了雨里，
宋璟年抿着嘴坐在连廊内，是在看雨？还是雨中的人儿？就不得而知了。
“宋璟年，你想淋雨吗？可爽快了。”温韶觉得有必要让宋璟年享受这份快乐，于是向宋璟年发出邀请。
“不必。”宋璟年淡淡地拒绝了。
温韶不强人所难，眼见雨势转小，又加上兴奋劲也差不多发挥完毕，从雨中走进连廊，讪讪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夜有些冒进了，只怪这雨下得太重要了。”
宋璟年没做声，温韶继续说，“趁雨小了，我还得回戚风寨。大人快回去休息吧，不必送我。”
“自作多情。”宋璟年说完一顿，又开口，“你现在这模样，还用担心雨？”是指温韶这幅落汤鸡的模样已经湿得不能再湿了。
“这不为了路好走吗？”温韶见宋璟年愿意和自己说话，一下子又是生气满满。
“就在县衙里歇息一晚，若因此染上风寒就算你怠工。”宋璟年用修河道一事来压温韶，算是料准了温韶迫切希望河道能早日竣工的心情。
“会不会添麻烦？”温韶有些动摇了。
“若担心添麻烦，一开始就不该来。”宋璟年没等温韶回答，就起身离开了。
温韶站在原地看着走出一段距离的宋璟年挺拔的背影，似乎在有意放慢步伐，想了一下，便小跑着追上，“因为我想和你分享高兴事嘛！那就麻烦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