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两难的选择
买完食材回到府内，林斯克将雪林叫到厨房来，一边做菜一边跟她说：“刚才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赞利尔，他给了我一封诗维的信，在桌上，你看一下。”
雪林低头瞧见桌上的信件，拿起来粗略瞟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眼睛一亮，说道：“有老板来送钱了？”
“得谈过才知道。”
“雷诺不是诗维的弟弟吗？他来不是来送钱？”
“看清楚，这次主事的是他的未婚妻嘉尔娜小姐，也是一位塔克家族的女儿。”
雪林又看一遍信件的内容，尤其是嘉尔娜的信息，看得非常仔细。
“是长老的女儿，这位长老这么年轻？有这么小的女儿？”
“重点不在她父亲吧。”
“这位嘉尔娜小姐和妮露娜相比如何？”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她。”
“总不会和妮露娜一个性格吧。”
“塔克家族不会都是这样的人吧。”林斯克回想起在教学楼楼梯间和妮露娜的危险时光，背后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他们是商人，这个嘉尔娜比妮露娜还小，又是别人的未婚妻，总感觉她不比妮露娜简单。”
“到时候再看看，不过今天叫你来的重点还有一个，雷诺和嘉尔娜过几天就来，我们去乌奇镇然后转回潘塔利牧需要两天时间，还不知道委托任务要持续多久。如果两边都要兼顾的话，我们今晚就要动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乌奇镇。”
“啊，今晚就走啊，可我们才刚安顿下来。”
“没办法，谁知道诗维给我们找来了个大财主。倒是也不怪他，只是没有提前跟我说我们有其他事情。”
“如果我们现在跟他说，是否能让雷诺晚来一些？”
“你看看信件的背面。”
雪林闻言将信件翻转过来，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字，上面写着：我最近有家族特训，一个星期之内抽不开身，也收不到消息，不过我会在特训之后赶过来，希望能见到好结果。
“我说为什么是雷诺来不是诗维来，原来他也有事。”
林斯克走到洗手台边洗了洗，说：“现在我们需要抉择了，如果两边都兼顾，今晚吃完饭我们就走，能在午夜的时候到达乌奇镇。如果任务持续时间较短还好，如果持续时间长的话就要选择是接受委托放弃嘉尔娜小姐那边的事情，或者拒绝委托赶往潘塔利牧。从乌奇镇到潘塔利牧需要两天时间，如果中途不休息一天也行。”
“还是先去乌奇镇看看再决定吧，希望委托人不要太为难我们。”
“好，那准备吃饭吧。”
这时，雪林才发现林斯克已经做好了饭菜，只有一菜一汤，她问道：“只有这些，不够我们两个人吃吧？”
“这是你的，我在路上随便买点饼吃就行了。”
“这”雪林还想劝他一起进餐，但是林斯克动作迅速，放下厨具后就离开了厨房，上楼准备行李。雪林看着热气腾腾的晚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泊里郡北部的索契山脉，据说是曾经神灵的居所，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神明，既有人类方的说法，也有魔兽方的说法。这里终年寒冷，即使暖月也是冰雪覆盖，从最高峰直到山脚都白茫茫的一片，从半山腰开始就有大片的白色云雾笼罩，几乎覆盖了整片山脉。
洛维斯弗家族自五百年前在这里扎根之后，就一直致力于开发山脉中的寒铁资源，同时还有其他稀有金属和材料，索契山脉可以说是一个宝藏与财富汇聚之地，给洛维斯弗带来了数百年的繁荣昌盛，而如今，这片山脉的最深处依旧未能有人企及，据探险家们预估，数百年的开采仅仅获取了索契山脉矿产的百分之一不到。
这样一个巨大的资源地一直被洛维斯弗家族牢牢掌控着，历史上为了限制洛维斯弗，历代公爵或合作或威胁，引诱或逼迫洛维斯弗签订了各项协议，其中就包括“不得掌握军队”这条规矩。洛维斯弗时时刻刻都在提防公爵和其他家族迫害自己，但相反也是同样的情况，公爵和其他家族也担心洛维斯弗培养私军。因此在丹伦城和索契山脉这段路程上，有不少其他家族的办事处和协议居住地，名义上是协助处理交易的外派人员，但实际上是负责监视索契山脉矿场的间谍，不过这也算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但是过了这段路程，在距离山脉底下第一个前哨站点十公里的地方，就不再有居住地了，这段被称为索契山脉的禁止地带，洛维斯弗不允许任何其他家族在这段距离内设置办事处。进入索契山脉的第一个前哨站点是一座小城，名为铁峰城，这里把守着从丹伦进入山脉最近的也是最大的道路，是座军事化要塞城，洛维斯弗家族有三分之一的卫队常年驻守在这，莱莎的私人护卫队“盾峰”也驻扎在这里训练。
林斯克作为家主嫡子，没有经过审查就顺利进入了铁峰城，在城内他见到了许多正在装运的货车，里面大部分是刚刚产出的各类矿石，有少部分树木。
雪林看到那些树木后好奇地问道：“索契山脉这么冷还有植物可以生长？”
“生命是神奇的，哪怕再艰难的环境都有生物可以存活，那些植物叫‘岩木’，外表和内部的纹路都坚硬如铁，它们的生长环境只能在山脉上那些常年风雪交加的地区，有低微的灵性反应，可以看作是魔法植物，但是除了比较硬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特点。”
“这也能作为特产吗？它有什么用？”
“制作护甲和盾牌，以及一些建筑材料。这些木头开采下来之后需要低温保存，在冬天，他们是绝佳的保护材料。大部分简易的木头建筑在冬天的时候会扛不住风雪的摧残而塌毁，或者密封不够严密，让屋内温度流失，这个可以作为抗风雪的材料，以及起到隔温效果。”
“现在大一点的城镇都是石头建筑，抗风雪完全足够，那些还在使用木头房屋的人也买不起这种木头吧。”
“这些木头不卖给平民，是卖给公爵的。我们家族负责开采和加工这些木头，将它们制作成标准木板，每年冬季寒冻来临前公爵都会派人将这些木板分发到贫困地区资助那里的平民。”
“公爵这么好心？”
“这项福利措施是从前两代公爵开始的，在那之前是没有这些的。”
“那以前的人们怎么挨过冬天？”
林斯克刚想回答，但是他忽然想到自己在梦境里和夫人见面前见到了那副画面，年幼的雪林在冰雪覆盖的林地里奔跑，从当时的天气看明显是冬天，而且穿着很少，只有一件单衣罩着她的身体。她是怎么撑过去的？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雪林的疑问将林斯克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清了清嗓子，装作没事地说：“自然是尽可能地储存木头，靠火炉撑过冬天了。有些人为了减少木头消耗，会选择在山脉中找个洞穴，一群人在里面抱团求生。在最艰难的时候，为了减少资源消耗，有些病弱和年老的人会主动走进风雪，结束自己的生命。更残忍的是，他们根本走不了几步，剩余的人们会麻木地看着他们死在洞穴口。”
“北境的环境，真的太残忍了。”
雪林越这么说，林斯克就越好奇梦境里的那场景是怎么回事。他试着问道：“在塔因山谷里你没有度过冬天吗？”
“塔因山谷里没有冬天，那里是夫人创造的独立空间，她曾经为了逗我玩下了一场雪，但是温度没有降低，那段时间我一直以为雪的产生和温度没有关系。直到后来我长大后，得到了这件魔法长袍，我被允许可以出入塔因山谷，我来到外面之后才发现冬天是那么的冷，雪一点都不温暖。”
“夫人没有教你常识吗？”
“没有，大部分常识都是我能够出来之后自己摸索的。有长袍在倒是不怕被人绑架，这件衣服不仅保暖还兼具防御功能，只不过能力有限，好在当初对我产生歹意的人里没有魔法师，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出事了。”
“你运气一直很好嘛。”
“那是。”雪林得意地笑了笑。
说话间，他们已经从铁峰城另一端驶出，此时月亮已经快要爬山头顶，距离午夜只有不过一个小时，林斯克加快了行驶的速度，尽量在午夜前赶到，那样他们还机会在今天见到委托人。
乌奇镇是个深入索契山脉的居住地，在距离最高峰契尔索铎山的山脚五公里的地方，把守着进入上山的通道，站在乌奇镇的入口就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的契尔索铎山，当然只能看到半山腰，再往上就看不见了。
在镇入口处，林斯克遇到了点麻烦，这里的人没见林斯克，不知道他是家主的嫡子，双方拉扯了一段时间，还差点动起手来，起因是守卫发现林斯克是黑瞳，以为他是来闹事的，于是想把他抓起来。
好在是有一个守卫见状跑去通知了镇长，也就是洛维斯弗家族派驻在这里的一位长老，虽然林斯克和长老会关系不怎么样，但是这位长老还是比较公正，承认了他的身份。但是也没怎么给他好脸色，不允许他进入任何一个住户的房间，只给了他一间破旧的临时空屋作为住宿，甚至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床。
林斯克没有理会长老的刁难，而是直接向他说明来意：“我们要找一个叫拉齐姆的人。”
“他住在最北边，通往契尔索铎的通道入口处。你想找他自己去找，如果他还没睡觉的话。”
问完话，长老立刻就走了，一刻都不想再和林斯克对话。林斯克带着雪林向小镇深处走去，这里虽然不大，但是房屋却都是石质建筑，而且窗户狭小，在门旁边有一个小型的玻璃灯，就小镇来说，这配置有点过于奢侈了。
而且林斯克还发现了一个暗哨，那是一个搭建在高处的瞭望点，他毫不怀疑里面还有一把弩机。他重新审视这座小镇，感觉这里不简单，这里的武装配置恐怕不比铁峰城逊色多少，这里的居民有多少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呢？
来到北部山脉入口处，拉齐姆的家在这里是一栋独立的单层房屋，和普通猎人住的房屋没什么区别，窗口处还透着明亮的灯火，看起来还没有入睡，林斯克一边感叹幸运一边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
“接受委托的人。”
“啊，你们来了？这么快。”
林斯克听到了脚步声，同时感知门内的灵性，只发现了一个人，但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当打开门时，他知道这个熟悉感是哪来的了。
“林斯克！少爷”拉齐姆打开门一看见林斯克，先是惊叹了一声，然后低头恭敬地称呼了他一声“少爷”，语气中带着一些颤音和恐惧。
林斯克认识他，见到的第一面他就在脑海中过滤了一下见过的人，很快就在不久前找了一位，尽管当时夜晚很黑，但他还是记得，这是当初跟在米思顿身边迫害他的四人之一。自从和莱莎交谈过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也不清楚他们最后的结果，只知道一个伤残一个疯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原来你叫拉齐姆。”
“没想到？”拉齐姆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激动地说，“您，您不是来算账的吗？”
林斯克故意活动手腕吓了吓他，然后略表无趣地说道：“我没兴趣处置被主人抛弃的走狗。”
拉齐姆本来是米思顿的跟班，现在却被发配到这里，怎么看都是被抛弃了。
“是，谢谢您的大度，少爷。”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顺便聊聊你的发布的委托。”
“啊，是，是，请进，请进。”
拉齐姆赶忙让开道路，将林斯克和雪林迎了进来。他没有询问雪林的事情，他不敢。
坐下之后，林斯克率先问道：“我是委托而来，你把详细情况和我说说。”
“这，您要做这个委托吗？会不会太委屈您了。”
“说！”
“是。那个，女孩名叫‘无理’，这是一个代号，她的本名我并不知道。她是科林长老的孙女，随长老一起来到乌奇镇，在上个月科罗拉比赛期间失踪，后来被发现是去了铁峰城，她离开的原因是想要去看看比赛。总之，他被‘盾峰’的守卫们带了回来，并且交由我来看管，前不久刚刚返回长老身边。”
“为什么会在波利斯家族张贴委托？乌奇镇是家族内部营地，你应该明白这片区域不准外族人进入。”
“这是科林长老的意思，目的就是让家族里的成员派人过来处理这件事，乌奇镇和铁峰城的人在非召唤情况下不能离开这里。而那段时间的信使全部生病了，不能外派，所以情急之下使用了冒险家委托。”
“能发布委托却不能传递书信，这什么意思？”
“那段时间真的很奇怪，所有信使突然生病，而且都是同一种病，却找不到病因，长老使用信鸽传递信息，但是所有信鸽都派出去了都没见回信。后来有人尝试去铁峰城传递消息，但是据回来的人说一到铁峰城就忘了目的是什么。科林长老怀疑这里被人盯上了，只能使用秘术，将失踪消息以委托的名义传递给了他的一位波利斯家族的朋友，让对方代为转达。可惜的是，对方没有理解科林长老的暗示，将这个当成了一般委托张贴在勇敢者大厅内，没有将消息传递给家族长老会。”
林斯克和雪林对视一眼，仅从话语中他们就知道那段时间这里出了问题，消息无法传出，外出的人莫名失忆，可奇怪的是，从拉齐姆的讲述中，他们已经来回乌奇镇和铁峰城好几波人了，但是最后“无理”却是在铁峰城被发现的。
乌奇镇到铁峰城之间并不是没有岔路，但是要离开索契山脉，前往潘塔利牧，从铁峰城走时最近的路，“无理”如果真的是想去看比赛，应该早就从铁峰城出去了，没道理走岔路然后又绕回铁峰城，除非她不识路。
最重要的是，一个6岁的小女孩，怎么会这么大胆？而且居然没人看住她。
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林斯克，他和雪林都从对方的眼神看出来担忧，这个委托不简单，“无理”身上估计有什么问题。这也意味着这个委托的时间会很长，他们更担心自己也遭遇类似的事情，然后被永久地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