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太敢选的藏品
林斯克拾起地上的金币，擦了擦捏在手里，对“樽”先生说：“我们去二楼吧。”
“我很好奇这枚金币会为你选什么样的藏品？”
“樽”先生带着林斯克来到二楼，这里的空间比一楼小了一半多，站在楼梯口就能把所有地方尽收眼底，所有的藏品都套上了一层玻璃罩。林斯克看向那些玻璃罩时，只觉得里面的内容模糊不定，第一次看觉得是一件盔甲，再看却觉得是一把长枪，他发现自己没有一件藏品是能够认出的，所有东西都是笼罩在一层虚幻的光晕之中。
“这里和一楼那些不一样，你不能将它们的保护罩打开来看，只能通过介绍说明来选取喜欢的东西，在确认之前，你不会知道自己选的是什么。有些说明和藏品在认知上可能会有出入，你要自己把握。”
“这里的藏品会有危险的东西吗？”
“你觉得什么是危险呢？活着的东西算危险吗？”
“这里还有活着的藏品？”
“是的。其实，你之前选的那件‘岩曦’，本质上也算是半个活着的魔法道具。”
“这里面不会有高价值猎物吧？”
“樽”看戏一般地笑道：“说不定哦。”
林斯克忽然有点紧张，他没有先拿出金币，而是选择先参观一下，随处逛逛。
他走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件藏品旁，下面的说明写着：德里克长枪，塞涅瓦十一世的配枪，由传奇工匠洛弗林斯打造，全长三米，铭刻有“破阵”和“失血”铭文，对巨大生物效果极佳，无活着的特性。
这个说明很简单，林斯克没听说过这位五百年前的公爵，但是对洛弗林斯很熟悉，因为他就是洛维斯弗锻造技术的领军人物，主持了熔铁技术改革，发现了寒铁并将其运用到锻造中，引导了之后数百年的技术风向。
“这把枪很有名吗？”林斯克问向旁边的“樽”先生。
“德里克长枪是洛弗林斯在那一代的代表作，集大成之所在，在那个年代是无人能及的巅峰武器。但是现在有点不够用了。”
“铭文？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了，只听说过名字。”
“其实和阵列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铭文对材料需求更高，只有魔法适应性强的材料才能承载起铭文。现在一些老派的魔法世家还在使用铭文，因为它的对魔法的还原度比阵列高很多，用现在的话说基本可以达到90的成效。‘破阵’和‘失血’在当时那个年代都是属于比较强大和难以绘制的铭文，当然，现在这两个魔法可以用叠加复合阵列的方式达到差不多的效果，制作也比铭文要简单。”
林斯克了然，这把枪已经不符合时代需求了，只不过作为公爵武器收藏在这里，是普通意义上的藏品。
他走到第二件藏品旁，看见下面写到：湖淞水怪之血，超高价值猎物的体液，喝下后可永久获得在水下呼吸的能力，但是会有畏光的副作用。
这个说明比公爵长枪还简单，林斯克没有去考虑，毕竟他没有什么需要下水的地方，他更喜欢待在陆地上。
第三件藏品：巴拉姆长枪，塞涅瓦“红枫骑士团”的初代大团长的骑枪，长达五米，重达五十千克，非骑士道路不可选用，雕刻有“破阵”、“斩杀”、“禁魔”等铭文，对生物效果极佳。
第四件藏品：莫斯利潘长弓，著名猎人莫斯利潘的武器
第五件藏品：溶水布袋，取自超价值猎物“湖淞水怪”的胃，可以容纳一切液体材料，容量无限，注意，有“活着”的特性
第六件藏品：金玫瑰之吻，戒指外形的魔法道具，除持有者以外，被它碰到的人会潜意识地倾向于持有者，甚至产生爱慕之情
林斯克逛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每一件藏品的说明，这里共有三十二件藏品，比一楼少很多，效果参差不齐，但是基本上都有独一无二之处。他在脑海里迅速比较了一下所有的藏品，说：“这里有些藏品似乎真的只是收藏。”
“当然，二楼其实收藏的都是效果独特或者已经失去价值的魔法道具，并不说就比一楼的好，你大概陷入了惯性思维。”
“也不一定，现在该看看金币怎么选了。”
林斯克重新拿出金币，在手中摩挲了几下，然后弹起，金币这次飞了个巨大的弧线，但是却没有飞向任何一个藏品，而是画了个圆，重新落回了林斯克手中。这让他有点惊讶，金币居然没有选择。他又弹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来你的幸运金币这次不够幸运啊。”
林斯克若有所思，刚才他重新尝试的几次中，他使用灵觉感知观察了周围的灵性世界，他发现金币的轨迹有一定的规律，每次都划一个圆，但是在最高点时最有一个违反常理的停顿，这个停顿虽然很短，但是林斯克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从原地离开，走到了一个靠墙的地方，然后重新弹起金币，这次金币飞了个更大的弧线，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他故意对着旁边一个藏品弹去，金币在即将碰撞到玻璃罩时往外斜向上飞去，接着如同回旋镖一样飞了回来。
他又换了几个地方，结果都是一样，“樽”先生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斯克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心中竟是有些期待他发现这里的异常。是的，“樽”先生很明白，二楼的藏品数量不是三十二个，而是三十三个，有一个非常独特的藏品，就藏在最显而易见的地方，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进入藏品室的人发现它。
林斯克走回最初的地方站定，低着脑袋看向地面。
“想好要选什么了吗？”“樽”先生心中不免为林斯克感到遗憾，他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但是于北境而言，他的天资可能还不够。林斯克在手中把玩着金币，他刚才已经通过换位实验发现了一些端倪，作为机械学院的优等生，他的数学可不差，刚才观察金币飞行轨迹时，通过换位比较，他已经发现了金币轨迹发生转折时的停顿点大致围绕着一个圈分布，这个圈就像是在拦截金币一般，而它的中心就在林斯克现在所站的地方。
只差最后的确认了。
林斯克心中念到，然后他没有弹起金币，而是放于胸前，让它自然落下。紧接着，在快要接近地面时，金币反常的向上竖直飞起，越过林斯克头顶飞向天花板，在即将抵达那个不可见的圈时突然停滞，然后自然下落。
他依旧抬着头，伸出手接住金币，不可见的圈之上，是一盏水晶灯，二楼唯一的一盏灯，照亮了所有的地方。
就是这盏灯！金币选的是它，而它在反对金币！林斯克心里有些犹豫，这盏灯可以要吗？他有点不太敢要，万一金币出了问题
他摇了摇脑袋，否认了这个想法，金币已经预示过很多事情，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而且，这是他爷爷在临终前给他留下的，曾告诫过他：“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可以问问金币，它会告诉你怎么做。”
“樽”先生在一旁沉默不语，刚才的惋惜之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喜，林斯克居然真的发现了异常，难道他就是北境等了千年的“救赎”？
“‘樽’先生，你有什么建议？”林斯克想从“樽”先生这里旁敲侧击地问问。
“我觉得那个水怪的血不错，畏光这点在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有太多方法可以抵消。但是水下呼吸这点很强力，到时候你可以下水去狩猎水下的高价值猎物。”
“比较亲自去狩猎，我更喜欢雇人去。”
“好吧，那你需要武器吗？莫斯利潘长弓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那边那个顿沃手刃，全隐藏设计，平时生活即可佩戴，可以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神秘学者’应该不需要打打杀杀吧。”
“有时候麻烦会找上你。好吧，既然也不想要武器，那溶水布袋呢，可以装材料，你那位魔药师小姐的魔药也可以装进去，都不用玻璃瓶了。不用担心会混淆，布袋装东西时会自动区分的。”
“这盏灯也是藏品吗？”林斯克指着头上的水晶灯问道。
“樽”先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你要选这盏灯吗？”
林斯克重新看向头顶的水晶灯，在灵性世界里，他没感觉到水晶灯有什么特殊，但是金币却碰不到它，这就是异常。
“我选它。”
“啪、啪、啪”
“樽”先生欣赏地拍了拍手，高兴地说道：“你是这几百年进入藏品室的人中唯一一个找到了这个魔法道具的人。恭喜你，林斯克先生。”
然后，他右手往上一指，伸出灵性丝线缠绕到水晶灯上，忽然整个房间都暗了下去，水晶灯开始剧烈摇晃，摇摇欲坠，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灵性风暴。林斯克试着感受了一下上方的波动，发现这水晶灯居然是活的，它内部正喷出汹涌的灵性和“樽”先生的灵性丝线最对抗。然而，“樽”先生的灵性丝线竟是如此的坚韧，任凭风暴冲击也毫无断裂征兆，在持续了十几秒的对抗后，“樽”先生用力一扯，从水晶灯上拉下来一块只有拇指大小的湛蓝色的宝石。
上方的灵性对冲停止了，水晶灯重新恢复了光亮，但是比之前还是暗了一些，显得二楼的有些昏沉。“樽”先生将手中的蓝宝石递给林斯克，给他介绍道：“真正的藏品是这个宝石，她叫‘海巴夏的魔法水晶’，是灵性生物研究部初代部长的遗物，也是她最后的炼金作品，这里面有一部分她的灵魂，有‘活着’的特性。至于用途，你可以试着和里面的海巴夏残魂取得联系，让她告诉你，而我只能说，这个藏品，是这间藏品室价值最高的东西，你中头奖了。”
“海巴夏？她有一部分灵魂在这块水晶里面吗？这是怎么做到的？”
“远古时期的炼金技术，你最好不要学，也是因为她的事情，这种技术已经被列为禁忌。这块水晶里的海巴夏仍处于沉睡状态，只会机械地回答持有者的问题，只要你不尝试去探究里面的秘密，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如果她醒了，会有多危险？”
“海巴夏的魔法道路是‘狩灵人’，如果她醒了，你大概会被她‘狩灵’。”
林斯克不清楚什么是“狩灵”，但是听名字就觉得很危险。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湛蓝色水晶宝石，宝石呈六边形，中间有一团颜色更深的水滴凝固在宝石中央，似乎有些许雾气缥缈其中，为它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感觉。从外形上看，这就是一枚普通的装饰用水晶宝石，又镶嵌在灯上，很难让人注意，没人发现也是相当正常。
他想问些什么，“樽”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他下楼，顺着原路离开了塔楼。在回到传送门之后，林斯克再次向“樽”先生表达了感谢之情，在一番操作之后，传送门启动，如来时一样迅速地将林斯克送回了齐林城行政楼地下。
送走林斯克后，“樽”的身影立马消失，然后在公爵府的公爵办公室里再次出现，他无视了公爵询问的目光，径直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神情很是愉悦。
“‘樽’先生突然到访，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开心。迪克林，你知道林斯克选了什么藏品吗？”“樽”有些兴奋弯下腰，双手搓来搓去，完全不像之前那个礼仪得体的绅士。
“他该不会选了一个完全没用的东西吧。”公爵开玩笑般地说道。
“当然不，他选了一个最有用的东西，一个任何人都没发现过的东西。”
“！”
公爵听闻后少见的震惊了片刻，他站起身来回走动，手也有些颤抖，他来到“樽”身边，连声音都有些磕巴地说道：“这么说，塞涅瓦，不，尊者会的预言，不，北境，对，北境！北境有救了？”
“我不能保证，毕竟那个预言只实现了第一步，‘身负罪恶的救赎之人将手握通往大门的钥匙’，海巴夏用她自己的灵魂为我们打造了‘钥匙’，但是却没有人可以掌握它。林斯克已经取得了第一块碎片，那他就很有可能取得之后的三块。”
“他必须取得！”公爵再次失态，有些大声地喊道。他随即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我们已经等了一千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希望，不能就这么断掉。‘樽’，你明白林斯克的重要性，不管如何，把他教导成最好的魔法师，然后让他留在尊者会，不要回来。”
“我会把所有的知识都教给他，但是后面的我不保证，他有选择的权利。”
“‘樽’！”
“迪克林！不要去主导他的道路，我相信林斯克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如果他真的是‘救赎’，无论如何，他都会走上那条路的。”
公爵坐到“樽”对面，闭目思考。
“他还需要什么？”
“支持，和保护。”
“来人！”公爵高声喊道，一名侍从走了进来。
“去给洛维斯弗的家主艾利杨先生送封信，就说三日后我将拜访丹伦城，顺便有些事情要和他当面谈谈。还有，去把拉夫克先生请来。”
齐林城行政楼地下，林斯克再一次见到了恩里奥总管。
“这次时间还挺长的，想留下来共进午餐吗？”
“感谢总管，但是我还是想先回去一趟，和我朋友商量好最后两件设备的选择。”
“嗯，这件事确实重要，那就下次吧。”
行政楼大门前，林斯克向恩里奥总管告别，走上了回家的道路，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条路的前方，是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