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和以往不同的决定
林斯克返回自己的别墅，在得知今天还是不能去演习区后，真糸心就推掉了行程安排，来拜访林斯克的别墅了。他走进屋中时，真糸心正和雪林一起品尝着赤季所做的甜点。
“你回来了，来尝尝赤季做的蛋挞，很甜的哦。”真糸心高兴地迎接他，仿佛她才是屋子的主人。
“抱歉，今天还是没能申请到资格。”
“没事，我估计他们在演习区藏了什么东西，不想让我见到。既然如此，我还是识趣地离开算了，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林斯克也明白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他们都还不清楚学院背后的隐秘是什么，真糸心如正常的使者一样参观完学院，然后返回查林，林斯克完成任务返回洛维斯弗，然后去领取之前的奖励。至于学院里的学派斗争，利罗教授说得对，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让他极其难受，就像有小虫子在体内钻进钻出，让他心里发痒。这种对隐秘求知的渴望让林斯克都无心关注真糸心和雪林的讨论，他匆匆应付了一下，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他走进厕所，反手将门锁上，然后迅速打开手龙头，把整个脑袋都塞进了洗手池，让冷水冷静一下自己的大脑。
“咚咚”
“林斯克，你还好吗？”雪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已经在厕所待了半个小时了。”
“嗯？我呆了这么久吗？”林斯克从洗手池里抬起脑袋，仔细想了想，不经意地打开了厕所的门。随后他迎上了雪林惊讶的目光，她拿了条毛巾递给他，说：“最近你经常出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
“你刚才说我待了半个小时？”
“我随便说的，看来你的问题很严重啊，连时间感都模糊了。”
林斯克接过毛巾擦了擦头，一边擦一边苦恼地说：“我发现我好奇心越来越重了，我居然很想去探究学院内部的秘密。要是以前，我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先回房间，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吧。”
林斯克擦干脑袋，和雪林返回了房间，他有些局促不安地坐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何处。
“林斯克，你还是想要去探究学院的秘密是吗？”
“今天我去见利罗教授，她告诉我‘机械生命’是因为学院的一次实验而产生的。”林斯克简要地把今天从利罗教授那得到的情报说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我虽然说不想管，但是回来之后心里堵得很，然后就感觉，我应该管。”
真糸心思考了一下，说：“利罗教授说这是学派斗争，可我们只知道一个‘机械生命’，而和他对抗的那个学派还不知道名字。”
雪林接过她的话，补充道：“我觉得应该不止这两个学派，还有那个给你扔名单那个人。”
林斯克“你觉得他不是这两个互相对立的学派的人吗？”
雪林解释道：“‘机械生命’的目标可不是短期目标，它需要很长时间去完成，为此，它的成员最好是从一年级就加入的新人，这样培养起来很方便，而且忠诚性很高，拉拢即将离开的高年级学生不仅容易出事，还不好控制。而对付‘机械生命’的另一个学派也是同理。”
“我赞成雪林的说法，另外，我觉得这么大一个学院，涉及诸多领域的研究和制作，它内部的学派不可能只有两个，学院本身就是最大的一个学派，其他人对他们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我们还不得而知。”
“恐怕正有人希望这两个学派打起来，好从中获利。”
“话说‘机械生命’的人为什么要做那两件事情，就算是引起注意，这个方法难道不会起反效果吗？”
真糸心回答道：“或许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他们的目的。之前我们就讨论过，他们应该不知道你能发现那些安排，试想一下，如果正常来说，那些安排被成功实行，那么会发生什么？”
“外国使者被学生骚扰，学院的名誉会受损，而作为陪伴的林斯克也会受罚。”
“这难道是针对我的？”
“当然不可能。重点在于，我被骚扰之后可能不会继续参观学院，而这正中了利罗教授他们的目的。而利罗教授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将我赶出学院这间事情上，两边都串通好了，而学院负责善后。另一种可能，利罗教授就是‘机械生命’的人。”
“还有一个重点，‘机械生命’和学院到底不想让真糸心看到什么，对于你倒是很放心。”
林斯克敲了敲手指，斟酌着说：“我觉得，他们是对于学生很放心，即使被看到也无所谓。但是不允许作为外国使者的真糸心看到。对学生放心，但是提防外国使者，会是什么东西呢？”
“新式武器？”
“我觉得不是，武器和阵列的研究工作一直都是机密，哪怕制作部都不是学生能随意进入的。”
“他们大概率把东西藏在演习区，利罗说真糸心走后会允许你进入演习区，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斯克看向真糸心，她耸耸肩说道：“反正学院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没兴趣，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真相的话，我可以明天就离开。”
“我不是想要赶你走。”
“你怎么会这么理解呢？”真糸心笑道，“从科罗拉比赛和你们相识，我已经经历了我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最惊心动魄的旅程，见识了很多很精彩的故事，这次出行的价值对我而言不可估量。至于学院的参观行程，也只是希望看看我的朋友们平时都是怎么生活的而已。我毕竟还是查林的小公主，时间到了，也该回家了。”
真糸心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赤季，后者递出了两个银质徽章，真糸心接过后递给了林斯克和雪林，说：“这可以算是我们查林家族的通行证，在查林公国可以出入任何地方。将来你们来查林时，可以用这个徽章通过检查站，也可以用这个徽章在各地的官方补给点获得一万瓦币内的补给。如果你们要来查林，记得给我写信。”
林斯克和雪林接过徽章，向她郑重道谢，真糸心向林斯克说：“林斯克，无论学院有什么秘密，你最好都不要参与其中，‘圣羽织’才是你未来的路，不要在这个时候陷入泥潭。”
“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我生活学习了四年的学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神秘学者’能解析隐秘，但也会死于隐秘，林斯克，注意安全。”
三人又讨论了一阵，最终结论是中午出去外面吃顿好的，毕竟真糸心就要离开了。
机械学院会议室里，利罗收到通知过来开会，但是当她进入会议室时，只有学院长坐在最上首等着她。
“学院长？其他人还没来吗？”利罗抬头看了眼钟表，现在距离会议时间只有五分钟了，可是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到这。
学院长轻轻敲了一下手中的铁杖，伸出如枯木般的手指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利罗内心闪过一丝不安，她走到座位旁，听到后方会议室门锁上的声音。
“利罗，你在学院工作几年了？”学院长面容慈祥，脸含笑意，语气不紧不慢，仿佛平常聊天一般。
“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学院里，至今刚好三十年。”利罗有些紧张地坐下。
“三十年了啊，不错，不错。你的孩子们呢？”
“两个大儿子在城郊开了一家工坊，为军队制作机器零件，小女儿已经和弗里曼家族的一个旁支的公子订婚。”
“哦，很好，还算顺利。这几年，想过顺利的平安生活，可不容易啊。”
“运气好。”
“运气有好的时候，也有坏的时候，比如，这个。”
学院长伸出左手，在会议桌上按下了一个按钮，桌面中央随即打开一个圆洞，从里面的边缘射出来淡蓝色的光芒，一副影像被投射到桌面上方。影像的内容是一个背着背包的学生，穿着高年级制服。
利罗还有些不明所以，学院长笑了笑，说：“一起看看吧。”
他的左手在按在一个浮出的球体上，缓缓转动，影像开始变化，那名学生周围的环境也逐渐清晰，赫然便是南区的展厅。利罗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化。
那名学生走到一楼的楼梯侧旁，将背包取下，从里面搬出一块一块石板，将它们安装到靠近楼梯的墙壁上，然后取出一张画报盖住了石板，接着便离开了。不一会儿，又有一名技术人员进入画面，她小心地接近石板，然后一刀划开画报，之后她等了一段时间，上前取下石板，平放到地上。之后的画面就是林斯克等人观察石板，询问接待员，等到利罗出现，接手调查，最终影像停在了利罗等人拿着石板离开的画面。
“学院长，这是？”
“后面的内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这是班德利·海尔安放石板的证据。而他是你的学生。”
“那不过是个恶作剧罢了，那些石板根本没有危害性。”利罗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你是说那些查拉托斯发明的‘烟花’吗？他好像也是你的学生。万一，哦，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块石板没有按照‘烟花’的阵列雕刻，会发生什么？你知道，‘烟花’的原型是‘爆破’，它本身的原理就是在‘爆破’的基础上改变了一下纹路，然后多叠加了一份降低威力的阵列，也就是‘保险’。而如果这个‘保险’，没有按照既定的纹路雕刻，会发生什么？”
“没有‘保险’的话，‘烟花’的威力会加大，但只要‘爆破’的纹路改变了，即使再大也不会达到‘爆破’的程度。”利罗双拳紧握。“但是那些石板都是叠加了‘保险’的，我检查过！”
“可我没检查过。”学院长歪头看向空中的影像画面，左手再次调整，将画面调回了班德利安放石板的时候。“这上面只能看出有‘保险’的模样，无法保证‘保险’是被雕刻上去的，万一有一块是被画上去的呢？”
“林斯克也查验过那些石板。”利罗硬着头皮说道，她很清楚林斯克只查验了一块石板。
不过学院长没有继续刁难她，而是摆了摆右手，平和地说道：“不用那么紧张，利罗，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是班德利自作聪明。”
“是，我之后会去教育他的。”利罗稍微松了一口气。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石板，查拉托斯发明‘烟花’可没多久，目前所有‘烟花’都是他做的，如果让人发现那些在展厅里获得的‘烟花’有一块没有叠加‘保险’，他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我会妥善处理那些石板的。”利罗头上的冷汗再次流了下来。
这时，学院长按下了第三个按钮，影像再次变化，这次的场景利罗不是很有印象，场景中的人物是林斯克和一个瘦小的学生。
“你认识林斯克面前这个学生吗？”
利罗仔细分辨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他叫隆克，是个平民，今年的新生，真糸心小姐参观学院第一天就是他在跟踪。当然，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就被林斯克发现了。”
“他为什么要跟踪真糸心小姐？”
“他自己的说法是，他是真糸心小姐的狂热粉丝，想要向她讨教一些机器方面的知识。另外，他的父母都是齐林城的机械技师，和你儿子他们开的那家工坊离得很近，据说隆克能够上机械学院，你的大儿子出力不少。”
“他们可能是好朋友吧。”利罗此时说话都有些紧张了。
“确实好朋友啊，还帮人家上学，如果他的心思能放在学习上该多好。”
“学院长，你该不会因为这些把他劝退吧。”
“嗯？你怎么会想到劝退？他不过是跟踪而已，又没实际性的危害，更没影响到真糸心小姐的行程，说到这个，他还得感谢林斯克在他做出过激行为前阻止了他，否则，场面会很难收拾啊。”
“确实，确实。”
学院长忽然凑近利罗，深邃地目光紧盯着她，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想到劝退？难道他还做了更糟糕的事情我没有发现？”
利罗被吓了一跳，但是仍紧紧地坐在座位上，僵硬地说：“没有吧，我怎么会知道？”
学院长面露笑意，拍了拍脑袋，说：“哈哈，确实，你都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随后，他关闭了影像投射，会议桌重新合拢，学院长靠着座椅，如长辈教训晚辈般说：“最近你的学生很不安分，如果他们做了什么冲动的行为，我也不好帮你说话。你要知道，我允许他们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不能损伤学院的利益，况且还有其他人盯着他们，想要将他们逐出学院。唉，学派斗争，以前学派斗争是为了找出真理，找到正确的机器制作方法，一切都是为了让公国更加强大。可现在，有多少人是为了抢我手中这根铁棍。”
利罗沉默不语，低着头仿佛认错一般。学院长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平静地说：“林斯克会继续调查学派的事情，你要想好怎么跟他描述。他马上就是‘圣羽织’的学生了，只要能他活下来，无论他回不回公国，我们都惹不起他。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和他打好关系，将来多他这一条路子，你也能获得多些帮助。”
“如果他想知道学院里的那些隐秘呢？”
“呵呵。说个你不知道的事情，林斯克已经是‘神秘学者’了。”
“‘神秘学者’？！你是说，他已经走上魔法道路了？”
“嗯。按公国的规定，他已经是个正式魔法师了，而且‘神秘学者’给予他的天赋个性，会让他对隐秘无比的渴求，尤其是在刚走上道路的初期，所以，给他一些隐秘也无妨。就算是知道了，他又能怎么样呢？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他对那些实验的态度，是敌是友，今早知道总是好事。”
学院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最后说道：“他是学院自建立以来最特殊的天才，所以，对他，可以做一些和以往不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