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鬼魂的分类
下午,法列营地里,诗维看着桌上一封信沉默不语。
他早上和波尔去找林斯克,但是被告知对方已经出门,没有说去哪。他本来松一口气,留下口信让林斯克来见他,但是他没有等来林斯克,反而是赤季送来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林斯克将在东出口街道做些布置,准备解决鬼魂事件,并且让他留意艾思科家族的动向。
诗维默默将信烧掉,然后开始思考起里面的真实含义。
林斯克如果真有安排,肯定会自己过来送信,为什么会转由真糸心来告知他?留意艾思科应该只是表面目的,而且东出口街道,那里是第一起鬼魂事件发生的地点,实际也确实是一起针对米思顿的袭击事件,林斯克为什么会选择那里?
“艾思科家族这次都有谁参赛?”诗维向站在一旁的赞利尔问道。
“索伦、梅桑德、米迪尔。”赞利尔很快地回答了他。在参赛前,赞利尔、托齐和夏塔被选为诗维的随从,他们需要各自了解一些其他家族参赛者的人员以及部分重要的独行者,赞利尔所分配到的家族便有艾思科家族。
诗维再次陷入沉思,他是没怎么关注其他家族的年轻一代的。索伦他比较熟悉,毕竟是社交场合上的熟人。梅桑德他只是略有耳闻,见过几次面,是个比索伦更阴沉的人。但是最后一个米迪尔,他从未听说过。
“米迪尔是什么人?”
“不清楚,我们没有搜集到有关米迪尔的资料,不过艾思科家族以前有一名家族卫队长叫米迪尔,但是年龄不符合。这个米迪尔除了知道是艾思科旁支出来的以外,没有其他更详细的资料了。”
“凭空冒出来一个人?”诗维现在才发觉艾思科家族的参赛者有些问题,他继续问道,“这个米迪尔的比赛成绩是多少?”
“不高,才五十多名。”
五十多名,确实不高,对于支柱家族来说甚至太低了,一看就有问题,总不可能这个米迪尔和林斯克一样也是黑色吧。但是艾思科家族怎么可能允许黑色参赛,雪林不就是因为这个被艾思科赶走了吗。
“梅桑德呢?他是什么情况?”
“梅桑德最后的名次是十七名,他的猎物应该是都交给了索伦。另外,梅桑德很低调,不常出入贵族聚会。他比索伦年长,据说很早就进入‘天路’修习了。没有具体容貌的画像,他总是喜欢带着面具出席公开场合。大概一米七高,白色短发。”
“面具?”
诗维想起了自己在波利斯营地里见到的那个神秘男子,就是他指使“钢手”去找林斯克麻烦的。
会是同一个人吗?
诗维仔细思考着每一项资料,他察觉到了一个细节,喃喃自语道:“‘天路’,那是公国的情报机构,艾思科家族在里面有不少人脉。”
他来回走了几步,说:“我老爸在哪?我要问他一点事情。”
“家主在房间里休息。”
“我知道了。”
诗维走出房间,转向霍德鲁所在的方向,他刚走到了房间门口,“唰”的一下,霍德鲁打开了房门,看着面前的诗维,说:“有什么事情快问,这次我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小气。”诗维小声说了一句,然后问道,“如果要对付艾思科家族,需要注意些什么?”
“情报,秘密,还有计划。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窃听,要对付他们,最好临场发挥,不要有过于复杂的步骤,他们很喜欢利用你自己的计划将你推进自己的陷阱,然后一步一步地捉弄你,直到你失去耐心。同样的,不要和太多人分享秘密,不要自言自语地把所有东西都说出来。你不知道身边那一片叶子会是他们的耳目。”
“他们有这么厉害吗?”
“厉害的是那些老家伙,这次的年轻人可能还不成熟,但是小心梅桑德,他已经进入‘天路’修习两年了,无论如果都学到点东西。他应该已经组建了自己的秘密部队,这次悬赏没有规模限制,他可能会让自己的部队行动。注意周围。”
“我明白了。”
诗维转身离开,霍德鲁看着他的背影,低着头思考些什么。
“浮士德”,真糸心正在餐厅里享受下午茶,她向一旁的赤季问道:“你觉得,林斯克会怎么解决这次事件呢?”
“和第一次一样,假装被袭击,然后在众人的目睹下解决,这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也是,毕竟本来就没有什么鬼魂袭击事件,但是既然闹大了,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您可以作为最有力的见证人,如果有人和林斯克先生抢功,您可以替他作证。没有人会怀疑您的公正性。”
“原来这就是奇兵吗?林斯克想得还真是周到啊。”
“不过也还有一个可能,也许被袭击的人是您。”
“”
真糸心本来想喝一口茶,听到赤季的话当场愣住,手指停在握柄上,她无奈地笑了笑,说:“也不是没有经验嘛,只是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赤季,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公爵庄园找拉夫克先生。”
“好的,小姐。”
黄昏时分,真糸心走进了庄园大门,拉夫克先生在门口迎接她。
“真糸心小姐,欢迎你的到来。”
“拉夫克先生,你太客气了。”
“呵呵,这是应有的礼貌,来吧,我已经在楼上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真糸心在拉夫克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楼,这里有一间专门给他的魔法实验室,拉夫克准备在这里给真糸心讲解知识。
“赤季,你在外面等我吧。”
“不用回避,这不是什么隐秘的知识,你身边知道的人越多,你也越安全。”
“感谢您的慷慨。”
真糸心和赤季进门,看见里面摆放着许多魔法道具,墙上挂着一些壁画,上面全是一些阵列图纹,中间的地板上已经刻划好了一个巨大的阵列魔法。
拉夫克将门关上,指了指中间的地板,说:“这个阵列能起到限制空间的作用,待会我就会在这中间召唤一些鬼魂,然后配合着出现的鬼魂和你讲解。最多只能给你演示到最低级的寄生鬼魂,也就是摩洛那一级别的。”
真糸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好奇地问道:“鬼魂有多少分类?”
“哦,我太心急了,居然连这个都忘了说明。”
拉夫克从桌上翻找出一本书,然后拿起一个银质的未开锋的小刀,边在空中比划边说:“鬼魂的分级制度按两种方式来分,一种是按实力,也就是危险程度,最低级的是幽灵,它们基本没有什么危害,很多人觉得自己吸入幽灵的灵体然后身体变差了,是因为幽灵出没的地方本身空气就不是很干净,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拉夫克说完,用小刀向阵列中心一指,那里立刻出现了像雾气一样缥缈的东西,它忽而往上,忽而往下,忽而原地旋转,忽而四处张扬,但无论如何,也离不开阵列中心,每扩散到一定程度,就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它挡住。
“这就是幽灵,最强的幽灵也只是能显形人形,但是做不了什么。它们在灵性世界里的位置就如同现实世界中的蚊虫,甚至还不如,毕竟蚊虫多了还是很烦人的。”
真糸心浅浅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接下来是恶魂,从这个级别开始,鬼魂逐渐显露出一定攻击性,但是恶魂的攻击性还不是很强,会造成一些晕眩和恶心,只要脱离及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然后拉夫克如之前一样,召唤出了一个恶魂,这次的雾气凝如实质,已经显露出了人形,而且会主动敲击无形壁障。
“咳咳,接下来一个,便是袭击了米思顿和您的那类鬼魂,恶鬼。”
这次,拉夫克没有先说明,而是直接将桌上一本书放到了阵列中心,然后默念了一句咒语,魔法书无风自动,快速地一页一页地翻开。真糸心认出了这就是当天封印摩洛的那本魔法书,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不用担心,真糸心小姐,名为摩洛的恶鬼已经没了,现在这本书里封印的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单纯的恶鬼。”
话音刚落,真糸心就看见阵列中心出现了一个苍白面孔的男子,他像在荒原上游荡的饥饿了数天的落荒者,体型消瘦,没有一点肌肉,皮肤仿佛紧贴着骨头。
那个男子看向真糸心,她差点惊呼出来,他的眼眶里是空的,露出了里面苍白的头骨。男子向真糸心伸出了手,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碰到了无形的壁障,但是没有停下,依旧往前,直到整个身体都贴到了壁障上。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他的身体紧紧贴住壁障,由白变黑,先是手臂,接着是双腿,然后是头部,就像一块融化的奶酪,身体逐渐变成黑雾,然后
“嘭”
飘散于空中的黑雾突然猛地撞击了一下壁障,原本无形的壁障立刻显现出了白色的波纹。
没能穿透壁障的黑雾没有放弃,它聚集到半空,然后再次冲击壁障。它时而如同蛮牛一样冲击,时而发出射出几十道尖刺,时而在壁障上如蛇一般蠕动。
但是壁障的牢固程度远超它的想象,无论它如何折腾,壁障牢牢地将它锁在了中心范围里。
“如你所见,恶鬼具有极强的攻击性,而且它们具备一定的意识。它们会感知周围最适合的人物,或寄生,或攻击。从恶鬼开始,危险程度会有较大起伏,最弱的恶鬼比我们面前这个还弱,而最强的恶鬼,即使是我也要小心应对。”
“是不是从恶鬼开始,它们具有一定的人形了?”
“您观察得很仔细。事实上,关于恶鬼的来源,学者们一直有一种猜想,那就是所有的鬼魂都是曾经这片大地上的逝者,它们因为某些原因变成鬼魂,并且会根据生前的实力获得不同的危险程度。实力越强的,越能保持人形。这个说法的依据便是几乎所有高级鬼魂都有人形形态,而且它们对现世的魔法理解有很大出入,许多鬼魂似乎掌握着古代时期的魔法知识,我们有不少知识都是通过和高级鬼魂沟通得来的。”
“摩洛也是这样吗?”
“不清楚,我们会去调查公国的历史资料,看看有没有叫摩洛的魔法师。不过大概率是找不到的,公国历史上的强力魔法师不说上万,也有数千,而且还不是每一个都留有姓名,那些生活在乡野的魔法师则更是难寻,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找到证实之前那个说法的证据的原因。”
“因为找不到和鬼魂名字对应的魔法师?”
“是的,这些容易对付的鬼魂,在以前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留下姓名是自然的事情,而那些目前已知的难以消灭的鬼魂,它们的名字都已经用代号取代了,除了它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它们的本名。”
“公国还有处理不了的鬼魂?”真糸心有些愕然,“那岂不是很危险。”
“真糸心小姐,您不必担心,仍在游荡的超高级鬼魂都是有数的,目前全北境已知的只有五个,而且它们都不在人类的主要居住地附近,大部分藏在难以到达的险境。这也是冒险家们容易暴死的原因,你很难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某个强大存在的领域里。”
“我很好奇塞涅瓦境内有没有类似的鬼魂?”
“有的,一共两只,一个代号是‘鸩’,一个代号是‘枭’,都是危险程度最高级别的天鬼。”
“它们也是人形吗?”
“是她们,两个都经常以人类女性的形态出现,最后一次被人所知,是七十年前了,之后就消失在了公国西部边境。”
“她们进入了绝望山脉?”
“不清楚,但最好是这样,我们也省心不用去盯防她们了。”
真糸心和拉夫克一边聊着,一边看着阵列中心的恶鬼慢慢缩回魔法书里。
“咳咳,教您一个通用的知识,所有鬼魂的形体都是灵性构成,它们实质上没有身体,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凝如实质的灵性。它们和我们不同,我们只需要通过休息,就能慢慢恢复灵性,但它们不行,必须进食,或者寄生,一旦灵性不足以支撑形体,它们就会迅速衰弱,直至消亡。本质上,是因为它们已经不具备身体了,想要现世,必须使灵性显露到现实层面中,这需要一定的实力,也是因为如此,可以通过能否显露完整形体来判断鬼魂的实力。”
“为什么一定要显露形体,不是可以直接在灵性层面进行攻击吗?”
“您的问题也是学者们一直在研究的问题,根据我们从捕获的鬼魂处得来的知识,他们似乎必须显露形体,才能对我们造成危害。这一点,学者们众说纷纭,但是没有一个能拿出确凿证据,目前比较认可的说法是,因为鬼魂是来自古代的逝者,它们对现实和灵性的认知产生了偏差,需要进行同步,才能干涉当前时代下的人类。”
“这是什么意思?”真糸心一头雾水,感觉这说法和机械比较像,但是又不是那么回事。
“咳,有个知识您需要了解一些,现实世界和灵性世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现实世界一秒就是一秒,但是灵性世界没有秒、分、钟的概念,它和现实同步,但是会留下痕迹,就像拖地时留在地上的水迹。”拉夫克从桌子上取来一杯水,将它倒在地上,然后拿起一把拖把,沿着一条线将水拖走,“现实世界就是我手中的拖把,它只会不断地向前,而灵性世界不仅是拖把,还是这后面的水迹,只是因为我们的现实和灵性是同步的,所有我们只能感受到当前状态下的灵性。但是鬼魂不同,它们是过去的逝者,当它们醒来时,灵性依旧停留在过去的痕迹里,如果它们直接对我们进行攻击,使用的是过去的灵性,是无法对现在的两个世界造成影响的。所以,它们需要现世,让灵性和现实同步,才能对当前时间造成影响。”
真糸心仔细思考着,向拉夫克问道:“那现实世界有办法可以回到过去的灵性世界吗?如果可以的话,岂不是可以通晓过去?”
拉夫克听闻严肃地说道:“是可以的,但是真糸心小姐,请不要再深问了,这种魔法,是禁忌。”
真糸心感觉到拉夫克先生的态度突然变化,意识到这可能是魔法界的禁止事项,当即认真地回答:“好的,我明白了。”
她看向阵列中间的魔法书,它已经自行关上,摩洛已经不复存在,也不知道拉夫克先生是怎么把它的意识给消灭的,之前在房间里时,摩洛表现得就像是一个要毁灭世界的魔鬼。
“拉夫克先生,恶鬼后面是什么,还能演示吗?”
“抱歉,只能演示到恶鬼,后面还有四级,依次是恶灵、恶魔、生鬼、天鬼。每一级的危险程度差距幅度都很大,包括天鬼。”
“您刚才说这只是第一种分类方式,那还有一种是什么?”
“是按存活方式分类的。这个比较简单,只有四类,大部分鬼魂都是第一类,游荡者,它们漫无目的,只是不断地游荡,直到形态消散,或者找到其他目的;第二类你已经见过了,寄生者,摩洛就是这个类型;第三类和寄生类似,您也见过,附身者,可以附身在其他人身上,主导他们的身体,或者与被附身者协同作战,这其实是魔法师军团里用的比较多的类型;最后一种,不死者,这个很罕见,是特殊鬼魂,历史上有记载的只出现过十七只,目前存活的一只天鬼,‘乱’,就是一只不死者,它们无需进食即可恢复灵性,如同人类一样。如果它们刻意隐藏身份,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