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战成名
“哥，那个叫林斯克的是你雇佣的吗？”雷诺在诗维旁边焦急地问道，他们已经听说了排行榜的事情。
“是的，不愧是我的朋友，是吧。”诗维颇为骄傲地回答道，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这不是让你难堪吗？哪有雇佣兵比自己雇主成绩好。而且不是你发现的异树吗？”
“是我让给他的，那株异树是我们一起发现的。”
“那为什么不平分成绩？”
“为什么要平分呢？你看我不靠那株异树不也到第五名了吗？前面只有波利斯那些老怪物，打不过他们很正常。”
雷诺还想说些什么，诗维抬手制止了他，端起一杯红茶喝了一口，颇为悠闲地说道：“科罗拉狩猎对我们而言最重要不就是‘圣羽织’的名额吗？名次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表现得足够好就行，我只要配上我拿到的名额就可以了。但是林斯克不一样，你也知道他是黑瞳，想要去‘圣羽织’只能有超乎所有人预料的发挥，对他而言，科罗拉的名次和成绩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把异树让给了他。”
“你想让他去‘圣羽织’？”雷诺吃了一惊。
“当然，尊者会的法典虽然歧视黑色，却没有明文禁止拥有黑色的人参加各种选拔和组织，大多数时候是我们自己定的规则，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也许，只是为了彰显仁慈？”雷诺不解地说道。
“嘿，你以为尊者会真的很仁慈吗？”诗维嘲笑了一句。
雷诺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拿稳，呆呆地看着诗维，自己这位哥哥已经大胆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尊者会的坏话都敢在公共场合说？他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虽然有人在看着他们，但距离都还算远，应该没听到刚才的对话。
“不用紧张，连查林公国都没事，我怎么会有事。”诗维淡定地喝了一口红茶。
“这和查林公国有什么关系？”
“你没看历史教科书吗？”
“看了啊，我在学校的历史成绩一直在前列，但是这和查林有什么关系？”
诗维皱了皱眉，查林的历史是贵族们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他们的教育系统似乎就不是那么著名了，尊者会对他们这种明显违反法典的行为不仅没有制裁，甚至没有告知其他公国，让他们排斥查林。
“也许就连尊者会自己都不是那么在乎法典。”诗维在心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但是这就有另一个问题，法典对于一个宗教组织，特别是掌握全北境信仰的宗教组织应该是仅次于圣者的存在，他们连法典都不在乎，他们在乎什么？
他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想了一下，雷诺说道：“不用管查林了，你只要知道，尊者会的法典没有明文禁止黑色加入尊者会，那就意味着他们仍然把黑色视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既然存在，那就有存在的意义和道理，林斯克需要一个机会去寻找这些意义，而我也希望给他一个机会，所以成了现在的局面。”
“虽然真正给他机会不是这株异树，而是那头‘鬼角岩犀’。”诗维在心里补了一句。
但是他后面也想到，林斯克若没有惊艳众人的成绩，“樽”先生就钦点他加入“圣羽织”，只怕到时候的质疑会比现在更严重，而且他们失踪的那段经历也会被质问。能带回一只“冰火凤凰”可以说是足够的运气和高超的本领，但是再带回一头“鬼角岩犀”，那就绝对有问题。不仅他们有问题，塔因山谷也会进入众人的视野，那里可有着不能暴露的秘密。
想来想去，诗维发现当下确实是最好的局面，他们失踪肯定有问题，而现在暴露出来的一些东西足以让人们相信这些就是失踪的原因，诡异的树球，奇幻的山谷，危险的高价值猎物，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冒险故事，半真半假最容易骗到人。
最关键的是就算之后有人去探索山谷，发现什么都没有，也没法深究，到时候诗维说一句，“我不过夸大了一点而已”，谁又能说什么呢，哪个贵族不喜欢把自己的冒险故事吹成传奇。但是材料是实打实的存在的，所以他确实猎取到了猎物，这也没什么可质疑的。
“但是这样一来，你很丢脸面啊。”雷诺还是抱怨了一句。
“你看我像在乎脸面的人吗？等我启程前往‘圣羽织’，你就知道我多有脸面了。
“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们该看看后面都是哪些人了。”
诗维从雷诺手上拿过排行清单，认真地看了起来。
“林在第一，波尔第二，嘿，波利斯不愧是冒险者家族，如果不是林，他们就包揽前三了。唔，我在第五，索伦第六？看来他也不简单啊。第七是第八都是洛维斯弗，第九是斯塔林，第十是亚索罗”
他只看了前二十名，都是八大支柱家族的人，看来今年没有什么特殊的独行者出现，不过硬要说也有，那就是林斯克。
“洛维斯弗的成绩出人意料的好啊，除了林斯克，主要的三名参赛者都在前十五，成绩加起来只比波利斯和我们法列低，甚至还高过了艾思科、亚索罗和斯塔林。看来他们的钱和装备也没有白花，这是找到了高手啊。嗯，弗里曼成绩最差可以理解，他们本来也不适合这样的比赛，能有人进前二十就不错了。塔克索罗恩，嘿，这是用钱砸出来的成绩吧。”诗维看着名单一一做了点评。
“看你还有心情分析排行榜，我真是为你高兴。”一道明显含着愤怒的赞赏声在诗维背后响起。
“老爸！”
雷诺回头一看，发现是当代法列家主霍德鲁·法列，也是他和诗维的父亲。
“爸。”诗维回头，略微畏惧地迎向了霍德鲁的目光。
“你做好面对众人的准备了吗？”霍德鲁面色不悦地看着诗维，身周隐隐散发着威严的气场，压得雷诺不敢抬头，诗维想转头不去直视父亲的眼神，却始终做不到。
“命运不会让我们准备太多，现在即是最好。”诗维艰难地回了一句父亲曾经告诫过他的话。
突然，那种威严的气氛消失了，凝重得令人窒息的空气陡然一松，诗维和雷诺都不自觉地大口呼吸了起来。
“还知道我的告诫，看来你还没有疯。”霍德鲁的语气里不再含有愤怒，“这件事我不会帮你解释，你要自己去解决。”
“我明白。”诗维抬头，认真地看向了父亲，“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我会给所有人一个愿意接受的答案。”
“话别说这么绝对，总会有人不接受你的解释。”
“那就由不得他们了，我让他们接受的。”诗维带着些许威胁的语气说道。
“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没人会不接受法列的解释，你要让他们相信这一点。”
霍德鲁没再叮嘱诗维，转身离开了。
诗维和雷诺互看一眼，都松了一口气，不再去讨论排行榜，而是拿了些点心，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顺便避开众人的视线。
然而诗维这边刚离开众人的视线五分钟，另一位焦点人物就赶到了。
林斯克在庄园大门前十米的地方就下了马，因为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他有着金色的短发和墨绿的瞳孔，脸颊下有一道小疤痕，一看就是经常在外活动。他的衣服上有一只踩在飞溅岩浆上的铁靴，这是波利斯家族的徽章。
“你是林斯克？”
“是我，你是波利斯家族的哪位？”林斯克牵着马停在原地，雪林站在另一侧。
“波尔，波尔·哈罗姆·波利斯。”金发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有什么事吗？”波利斯家族的人一般不会主动闹事，他自己也和波利斯家族没什么交集，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估计是因为狩猎成绩的事情。
“你看到排行榜了吗？”
“没有，我才刚到这。”
“好吧，那我长话短说，你是第一名，我是第二，我就想来看看，能赢过我们波利斯的是什么样的人。”
第一？我是第一？“樽”先生不是说我是第九吗？哦对了，当时那没算异树的成绩，难道那株异树直接把我的成绩提高到了第一？不是只高了一点吗？
他和雪林对视了一眼，在心里向她提出了疑惑。
“我那株异树有多少价值？”林斯克向波尔问道。对方提前在这里等他，显然不会是随便编个谎言来找事，这不符合波利斯家族的个性，也没什么意义。现在最有可能拉高他成绩的就是异树，而且对方已经知道排行名次，那成绩详情肯定也在其中。当时“樽”先生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价值，可能是故意的。
“三只完整的‘冰火凤凰’。”
林斯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可没想到这株异树价值这么高，“樽”先生告诉他“就高了那么一点”，这可不是“一点”那么简单啊。
“我不知道那株异树有这么高的价值。”林斯克实话实说。正常来说，发现一个新品种高价值猎物的成绩在五只“幽瞳行者”左右，但是一只“冰火凤凰”的价值就相当于两只半“幽瞳行者”，所以林斯克相当于拿到了七只半“幽瞳行者”的成绩。当然这只是方便量化的计算方式，真正算起来是相当复杂的事情，不过这也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在鉴定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波尔摇了摇头。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见一面，认识一下。”波尔向前走向了林斯克，然后在他面前停下，伸出了右手。
“波尔·哈罗姆·波利斯，你可以直接叫我波尔，你应该知道我们波利斯家族，我们崇尚冒险，对敢于愿意冒险的人都会致以崇高的敬意。你不仅发现了新品种高价值猎物，还成功狩猎一只‘幽瞳行者’和‘冰火凤凰’，不管你是怎么办到的，这就值得我们向你表达尊敬。”
林斯克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和波尔握在一起，对方的手坚实有力，手指和手掌心有些茧，感觉像是常年劳作的农民的手掌一样。波尔并没有进一步试探，和林斯克握了一下就松开了，他郑重地说道：“我已经了解了你的一些事情，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你眼睛，我们波利斯更注重品格和性格，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和你一同冒险，去探索危险的地域，还是狩猎高价值猎物。在冒险的过程中，有能力有值得托付的伙伴是十分重要的。”
“感谢你的赞赏，但是我想我还没做好冒险的准备。”林斯克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总是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
“我也没有，冒险家不会做无准备的冒险，那是单纯地送命。如果将来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波尔说完，上身突然前倾，凑到林斯克的耳边，小声地说：“你们家族不会放过你，小心米思顿。”
说完，他拍了拍林斯克的左肩，转身走回了庄园里。
“我们也进去吧。”林斯克转头向雪林说道。他抬起右手摸向左肩揉了揉，似乎因为一直牵着马肩膀有些酸痛。
“嗯。”
他将马绳交给了等在一旁的侍者，和雪林一起走进了庄园，刚一进大门，就感受到了多道目光盯向他们，几乎四面八方都有视线，有些甚至不加掩饰地打量起来。
这种被众人关注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想起了第一次出席家族宴会的时候，那时候他的黑瞳被众人嫌弃，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不善。
他没有进大厅，而是转进了旁边的花园，想找个僻静的没有人的角落。但是他没想到此时的花园里也有众多贵族在享用早茶，又是一道道目光投射过来，林斯克低着头加快了脚步，雪林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走了几十米，她突然拉了拉他的衣服。
林斯克转过头，雪林向花园的一角抬了抬下巴，他顺着雪林指示方向看去，发现了昨晚刚认识的一位新朋友，真糸心小公主正坐在一处凉亭里享用早茶，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紫色女仆装的女性，似乎是她的仆从。
此时真糸心也发现了他们，眼睛一亮，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林斯克也不犹豫，和雪林一起走进了凉亭。
“想喝点什么，我们的大红人。”真糸心开玩笑地说道。
“一杯红茶，谢谢。”林斯克坐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一杯查林的酒，谢谢。”雪林倒是毫不客气，也没什么紧张的情绪。
“那就来一杯查林的曼莉红茶和曼莉红酒吧。”真糸心对赤季说道。
“怎么都叫曼莉。”雪林有些好奇地问。
“因为这些茶和酒都出自查林的‘曼莉’商会，他们制作的东西都会被冠以‘曼莉’的称号，这就是大机械时代的命名方式。”
“真有趣。”
“这没什么，今天真正有趣应该是我们的林斯克先生，你可真是藏得够深啊，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高手。”真糸心颇为钦佩地赞赏道。
林斯克有些无奈，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第一名，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厉害，只有他自己不觉得。
这体验不是一般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