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诅咒
“她不简单很年轻没有恶意目标你们”
在诗维和真糸心交流国际局势的空档，雪林快速地在林斯克背后划下一个又一个单词，林斯克从她的信息中得出了一些结论，真糸心的目标是他们，但是选取标准似乎不是科罗拉狩猎，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只是因为这个时候所有家族都会出现，方便交流？
但是依旧没法解释为什么选择突袭的方式，林斯克决定等会就直接问问。
真糸心和诗维的交流持续了十分钟左右，面前的水果都换了两盘了，林斯克和雪林静静地听着，他们既不关心也不在行，只能互相玩着‘你画我猜’。
当诗维和真糸心终于停下来，喝了杯酒休息一下后，林斯克迅速问道：“你既然是来寻求帮助的，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出席宴会？”
“什么方式？”真糸心一脸茫然地问林斯克。
“突袭。”
“突袭？”
“你之前一点通知都没有，在宴会开始前一小时才宣布你到了塞涅瓦，并且作为使者出席。”
“哦，这个啊。”真糸心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其实是突发奇想，我本来没想现身的，打算秘密接触各个家族。但是公爵认出了我，然后我也想和你们多聊聊，公爵就建议我以使者的身份出席宴会，这样也方便直接加入各个家族的交流圈子。”
“你不是为了掩盖真实的交流目标？”诗维吃了一惊。
“真实的交流目标？我来塞涅瓦就是为了寻求帮助啊，和各个家族接触是我预定的目标，每个家族都会拜访。”真糸心理所当然地回答了诗维，没有一点心虚。
“实话”
林斯克感受着雪林在他身上划下的“话语”，和诗维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尴尬。他们还以为真糸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需要做这种特殊操作。
对方看起来比他们想的要单纯。
林斯克刚想再喝一口酒以掩饰尴尬，就感觉到背后的“笔”又动了。
“还有目的”
林斯克放下酒杯，决定单刀直入，他认真地看着真糸心，看得她有些害怕。
“怎么了吗？林斯克公子。”真糸心小心地问道。
“你不止是来寻求帮助的。”林斯克肯定地说。
真糸心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林斯克的意思，诗维也对他的话感到疑惑，看着林斯克等着他补充。
“我的意思是，你不只是为查林公国寻求帮助。”林斯克顿了一顿，直接将话语挑明，“你是来为自己寻求帮助的。”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凝固，真糸心张着嘴巴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林斯克，脸上现出挣扎和惊恐的表情。她嘴唇翁动，却没发出什么声音，不过看口型应该是想问林斯克是怎么知道的。
她随后平静下来，小声地说道：“是我的一些私事。”
诗维没想到事情居然被林斯克说中了，陷入了短暂的震惊，但是他之后又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才对，谁还没点秘密了。
林斯克也没想到真糸心反应这么奇怪，不过他也不好再问下去了，双方只是刚见过面，还没到可以交流私事的地步。她可能和雪林一样，不喜欢谈论自己的事情。
“如果我冒犯了，还请原谅。”林斯克向她道歉。
“啊，不，不用，那个，今天先谈到这吧”真糸心慌忙回礼，提出了结束交谈的请求。
诗维和林斯克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行礼，诗维主动领着真糸心走回大厅。
等诗维送走真糸心回来，林斯克直接问他：“你觉得如何？”
“反应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她应该已经做好了被人猜到真实目的的准备，不过她的目的和她的私事有关，我们也不好询问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可若她不想让人知道，又怎么寻求帮助呢？”
“可能有一些间接的办法，或者，‘她有一个朋友’？”诗维说的是贵族交流圈里常用的一种话术，当问题和自己相关但又不想让人知道时，就会说“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这个问题”。
林斯克有些想法，但他决定先问问身后的那位神探。
“雪林，你觉得真糸心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她的私事会是什么？”
“问女孩子关于另一个女孩的私事相关的问题，这就是塞涅瓦的贵族风气？”雪林语气有些嘲讽。
“咳咳”诗维和林斯克同时咳了几声，“只是好奇。”
“更过分了。”雪林毫不留情地抨击道。
诗维还想辩解几句，雪林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说道：“她身上似乎有诅咒，灵性的流动很不正常。”
“诅咒？”诗维和林斯克有些迷茫。
“你们不知道什么是诅咒？”雪林对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
两人摇了摇头，林斯克有些听闻，但是没有系统地学过，机械学院里对魔法和灵性的教学都是偏实际运用为主，比如阵列。
“所谓诅咒，就是一种特殊契约，为了方便你们快速理解，我打个比方，还记得我和你签的那个契约吗？”
林斯克点了点头。
“诅咒可以看作是单方面的契约，如果我和你的那份契约里去掉任意一方的内容，就可以看作是一个诅咒。比如，去掉我的话，就成了你要完成我的心愿，去掉你的话，就是我要侍奉你。”
“可是这还是有你和我啊，我要完成的心愿是你的，你要侍奉的也不是空气。”
“你没有理解契约的真正含义。”雪林坐了下来，拿出了一张纸和一只笔，在纸上写下了她和林斯克的名字。
“正常的契约，由契约者和誓约者组成，契约者是接受契约的人，通常也是契约内容的受益人，而誓约者就是对应的付出者，以一定的条件从契约者处获得某些东西。
“在我和你的誓约里，你是契约者，得到的受益就是我的侍奉，我是誓约者，我以侍奉你为条件，要求你完成我的心愿。这里面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受益’和‘付出’，这是两个人都需要履行的规则，区别只在于先后顺序。你是先‘受益’后‘付出’，我是先‘付出’后‘受益’。
“如果去掉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就无法获得对应的内容，去掉你，我就无法得到‘受益’，去掉我，你就无法得到‘付出’。这就是诅咒。”雪林在两个名字之间画了两条线，并写下了对应的描述，诗维和林斯克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也就是说，契约者代表着‘受益’，誓约者代表‘付出’，但实际上两个人都会‘受益’和‘付出’。而所谓去掉一个人的内容，只是把那个人对应的‘受益’和‘付出’都去掉，但是另一个人还需要完成自己的‘受益’和‘付出’？”林斯克认真地问道。
“是的。”
“但是这不合逻辑啊，如果去掉了契约者，相当于也去掉了‘受益’，誓约者就只有单方面的‘付出’，可是‘付出’给谁；如果去掉誓约者，契约者就只有单方面的‘受益’，可是没有了‘付出’，契约者难道也不用‘付出’了吗？而且，没有誓约者‘付出’，契约者又从哪获得‘受益’？”
“不合逻辑就是诅咒的一个特征，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签订契约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林斯克仔细回想起昨天签订契约的时候，当时夫人附身了他，这肯定不是正常契约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是另一件事。他思考了一会儿后认真地问道：“灵性的融合？”
“对，签订契约的双方在签订时部分灵性会发生融合，而且这个过程是契约所带来的影响，不取决于二人，如果没有另一方，那么融合时会发生什么？”
“会和周围的灵性的融合。”
“不完全正确，是会和周围稳定的灵性融合。而问题在于，如果周围不止一个稳定的灵性，那么那个人就会融合多种灵性。最终的灵性掺杂杂质不说，如果还融合一些不那么干净的灵性，那么这个人很可能会出现精神问题。而且这时的契约已经变成诅咒，原本的‘受益’和‘付出’已经改变了，最终会由什么来‘付出’，什么来‘受益’，是完全无法掌握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诅咒才会显得不合逻辑，因为受诅咒的人融合了太多杂质，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所以，你认为真糸心身上有诅咒，是因为她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她那个奇怪的反应，就是诅咒发作的象征？”
“我不知道，但是我观察了她的灵性，在你说出那句话之后，她的灵性流动非常紊乱，显然受到了过量的刺激，这很不正常。”
“她本人知道自己身上有诅咒吗？”这次是诗维提问。
“应该知道，不然她也不会来寻求帮助了。”雪林点了点头。
“可是，应该不会有人主动接受诅咒吧。”林斯克说道。
“诅咒不像契约需要自己亲口念诵契约内容，有一定媒介即可生效，比如血液。她可能是被动接受诅咒，然后现在来寻找解决的办法。”
“诅咒一般要怎么解决？”
“两种办法，第一种和契约一样，履行某项‘受益’或者‘付出’，达成条件后即可自动解决。第二种是取巧的办法，利用嫁接的方法将诅咒转移到其他人或者物品上，然后消灭掉，失去了载体，诅咒也就消失了。但是选择的人和物品不能和自己有关，否则诅咒非但不会消失，甚至还会加倍反噬。”
“也就是说，她是来履行某项‘受益’或者‘付出’的？或者找个替罪羊？”诗维眼光看向大厅，真糸心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知道诅咒的解决办法的人很少，我也是跟随夫人才了解了那么多。她应该只是来寻求解决办法的。”
“为什么，这东西听起来很危险，掌握解决办法不应该是共识吗？”诗维不解地问道。
雪林刚想说话，旁边的林斯克突然开口：“因为没有人愿意解决诅咒。”
诗维听到林斯克的话皱了皱眉，雪林点了点头，替林斯克补充道。
“因为这就是贵族发明的，最早是用来迫害对手，相互攻击的手段，自然不愿意让人知晓解决办法。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办法只是方向，大部分诅咒都会付出高昂的代价，而且不同的诅咒效果需要的嫁接手段不同，你掌握的方法不一定适用于你受到的诅咒，你对手也肯定不会把合适的方法交给你。”
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明白，人心从来没有那么善良。
诗维拿起桌上最后一杯酒，仰头喝尽，对着林斯克和雪林说道。
“今晚先这样吧，我要在会场上待到结束，林，这次狩猎比赛，我们后面再找机会好好回顾一下。”
“嗯。”
“那，雪林就先住你那？”
“我只跟着他。”
“好吧，嘿，如果住不惯，欢迎随时过来，我家还挺大的，你们一起过来也没事。”
三人分别，诗维转身回到了大厅，林斯克和雪林则走向了庄园大门。他们路过了一处洛维斯弗的交流圈，一名洛维斯弗看到了他，然后迅速转过头去，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们两个人回到了门口，从侍者处取回了自己的马匹，如来时那样骑往洛维斯弗营地。
等到他们走出庄园，之前看到林斯克的那名洛维斯弗迅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小团体，从侧门进入了庄园大厅，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在一处休息室里见到了米思顿。
“少爷，林斯克已经回去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米思顿正享受着美酒看着手中的历史书，闻言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
等到那名洛维斯弗离开，米思顿放好酒杯站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猛地将书扔在了远处的墙上，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他双拳紧握，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他转身离开休息室，来到二楼的一处廊柱后面，这里可俯瞰大厅一楼绝大部分场景，此时已经接近九点，但是大厅中仍有不少贵族在相互交谈，时不时有人在大厅中央跳舞，引得阵阵喝彩。
此时米思顿整个人藏在阴影里，目光阴狠地盯着大厅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周围已经围了十几个年轻贵族，他们都带钦佩和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其中不乏有一些年轻貌美的贵族小姐。
诗维是这场宴会的焦点，尽管他目前的积分还是垫底的，但是谁都知道，他既然回来了，那分数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都在期待明天的排名，诗维究竟带回了多少东西。
但是米思顿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