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询问
林斯克、雪林、诗维、赞利尔、托齐五人一起坐在一棵大树下，身边有两个银甲战士在监视他们，不远处的巨兽尸体身旁，白袍女子和身穿蓝色礼服的男人在聊着什么，四周有更多的银甲战士在徘徊。一部分银甲战士在翻查他们的背包。
雪林悄悄往林斯克身边靠了一下，拉了拉他衣服。
他稍微侧偏了一下头，雪林几乎是抵在他的耳朵边小声说道：“他们是谁？哪个家族的？”
林斯克之前一直思考这个问题，那个白袍女人显然是这里面的最高负责人，但是她身上没有标识，那个蓝色礼服的男人身上也没有。这些银甲战士不是他知道的任何家族的卫兵，包括公爵家族，除非是秘密训练。而且他看着这些银甲战士的盔甲，感觉有些熟悉，这些好像都是寒铁制造，而且全身上下都是纯寒铁打造，如此规模的寒铁装甲小队，在他所认知的势力里只有一个。
至圣尊者会！
洛维斯弗很少直接出售寒铁，大部分都是出售寒铁制作的装甲和武器，如果是其他家族的势力，看装甲制式就能猜个大概。但是这些银甲战士穿的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式，那只有尊者会了，因为那是秘密制作，不对外公布的，每年制作多少也不清楚。
他转过头小声地说道：“可能是尊者会的人。”
“尊者会。”雪林小声地重复了一下。林斯克察觉到她把兜帽裹得更紧了。
“放松，你这样会让人更怀疑的。还有，待会不要用你的眼睛去影响对方的意识。尽量装的普通一点，就说你是我的随从。”
雪林无声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林斯克正准备转头和诗维商量接下来的事情，雪林突然又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严肃地说道：“看着我。”
林斯克被她拉得偏了一下，还没坐稳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红色如水晶般的眼睛。
他迷糊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了正常。
“你？！”林斯克正想询问，但他发现雪林没在看她，而是看向了旁边，刚才的动静惊扰到了诗维他们三人，他们一齐看了过来，而雪林也在看着他们。
“你们”诗维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陷入了沉默，眼神有些失焦。
雪林在催眠他们，或者在修改他们的意识。
“你在做什么？”一名负责监视他们的银甲战士发现了异常了，对着雪林喊道。
“她没见过世面，有些害怕。”林斯克赶紧找了个借口，动了下身体将雪林挡在后面，后者也很配合地缩在林斯克背后，显得很恐惧。
那名银甲战士似乎相信了他的说法，紧接着警告道：“在梦妮女士做出决定之前，你们最好不要有异动，我们不会随便伤害你们，前提是你们听从安排。”
“是，大人。”林斯克点了点头。
等到银甲战士回到他的位置上，诗维他们也清醒了过来，迷惑地问道：“刚才，你们，在干嘛？”
“雪林有些害怕，她不喜欢刀剑。”林斯克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能孤身狩猎高价值猎物的人，还害怕刀剑？
“哦。”然而诗维没发现什么异常。
等到所有人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林斯克才微微侧头，小声询问雪林：“你刚才在催眠我们？”
“嗯，我让你们忘掉了一些山谷里的事情，主要是和我和夫人相关的。”
“这样待会他们问询时会出问题的。”
“会，但你们失踪那么多天，又突然出现，还带着高价值猎物，是个人知道你们有问题。记忆丢失不过是些小事。”
林斯克还想说些什么，就发现那位蓝色礼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对着诗维说道：“诗维少爷，请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那他们呢？”诗维起身，略带警惕地问了一句。
“不用紧张，他们没事了，我们确认一些事情就会让你们离开。”
“那我们的东西呢？”诗维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当然是你们自己带走了，至于那头‘鬼角岩犀’，我们会视情况处理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诗维摆出一副你不说我不走的态势。
“哈，不愧是他的儿子。嗯，我叫‘樽’，你们可以叫我‘樽’先生，那边那位是梦妮女士，我们都是至圣尊者会的人，我是负责今年塞涅瓦‘圣羽织’名额的考察官，她是来研究你们发现的那株异树的。”
“考察官？！”诗维和林斯克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尊者会的考察官果然会提前来到塞涅瓦，估计就藏在大公府邸里。
“诗维少爷，我们该走了。”
“好吧。”诗维有些犹豫地跟着“樽”先生离开了。林斯克在他们走后开始思考起眼前的处境。
尊者会的人已经来了，而且在比赛结束前就注意到了他们，这是好事，这等于是提前进行了半个考察，比优先选择权还优先选择，如果在这里就拿到名额，那比赛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他可以把所有东西都交给诗维。
但是这只是理想情况，那位梦妮女士说不定会因为刚才他试探的举动生气，从而直接否定他的名额。从刚才的情形看，她即使不是考察官，说的话也有一定的分量。她说不要自己，那位真的考察官估计真的就不要自己了，那他就是拿到比赛第一名也没用。有时候，你的努力不如帮考察官倒一杯水。
不能气馁，那位明显是尊者会高层的梦妮女士应该不会那么小气，自己不过是小小的试探，又不是真正的冒犯。他接下来只要表现好一点，就能安然度过审查，然后用狩猎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有很大概率获得认可。
他正想着，忽然发现远处的梦妮女士已经离开了巨兽的尸体，向诗维和“樽”先生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开始耐心等待。
“老，老爸？！”诗维被“樽”带到一处奇异的空间里，发现等在扭曲波纹后面的人居然是他的父亲，当代法列家主霍德鲁·法列。
霍德鲁此时正一脸愤怒地说道：“臭小子，去哪里野了，这么多天不回消息，翅膀硬了？”
“这不是我自己的狩猎吗？晚几天回去也可以吧。”诗维下意识嘴硬了几句。
“呵，是吗？你知道现在自己多少名吗？”
“现在的名次不重要，等我把拿到的东西带回去，不是第一名我名字倒着写。”
“你还挺自信，那你知道自己拿了什么东西吗？”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有价值不就行。”诗维声音越来越小。
“嘿，都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敢拿回去，还敢说第一？”
“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而且这肯定都是高价值的东西。”
“谁知道？”梦妮女士从背后突然出现，吓了诗维一跳。
“您好，梦妮女士。”霍德鲁突然一转态度，恭敬地向梦妮女士行了一礼。
“晚上好，女士。”诗维学林斯克的话说了一遍。
“你刚才说有人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是谁？”梦妮微微点头，然后立刻询问诗维相关情况。
“当然是赛事负责人，他们懂得比我们多多了，肯定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有高价值？你是按照什么标准来搜集它们的？又是在哪发现的？还有，你们怎么杀死‘鬼角岩犀’的，我没发现它身上有任何外伤。还有，你们是怎么发现它的”
梦妮女士抛出一连串问题，问得诗维有些晕头转向，他努力理清了思绪，一个一个地回答道。他说了很多在塔因山谷里的见闻，比如有微毒的荆棘，有血的味道的树汁，有像岩石一样的面包，有发光的四叶草，还有就是山谷的风景，以及宽阔的湖。但是没有小屋，也没有魔药师，更没有“冰火凤凰”和那场大战。他不是故意没提，而是忘了。
他就这么说着山谷里见到的一切，但是略去很多东西，比如荆棘里微毒的液体可以提神，有血味道的树汁可以治疗严重烧伤，像岩石一样的面包富含能量。
若按照诗维所说，这些东西根本不值得带出来，完全看不出高价值。梦妮越听越觉得不对，正准备悄悄施加魔法查看诗维的情况，却被一旁的“樽”先生拉住，对方悄悄摇了摇头，随即拉着她陷入了梦境。
在“樽”所创造的梦境里，四周葱郁的树林围绕着中间一处湖泊，湖面上悬浮着一个青色的平台，它呈现椭圆状，正中间有张圆形石桌，四周有四张石凳，“樽”和梦妮女士正相对而坐。
“你想说什么？诗维的异常你也发现了吧，他说的和做的完全不成逻辑。”梦妮率先发问，对方突然拉她入梦，就是不想让诗维和霍德鲁听到他们的对话。
“嗯，他被催眠了，而且是直接作用在意识上的，你就是用魔法查看也察觉不到异常。”
“你怎么”梦妮本想问他怎么知道，然后就想到了他的魔法道路，占星师在灵觉感知上有超凡的能力，而且还可以通过梦境和星象了解目标的情况，这同样也能绕过灵性。
“他的星象染上了一点灰蒙，不是很危险，但是意识肯定有些迷茫，他所说的，可能是给他催眠的人想让他说的。”
“那你有办法解决吗？”
“樽”摇了摇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可以是可以，但是不建议这么做。首先，诗维这次失踪很离奇，他们肯定是进入了山谷，但就如我之前所说，我和霍德鲁没有在山谷里发现他们，而且那里一片荒凉，没有那么多高价值植物，更别说那湖泊了。所以他们进入的地方很可能是某个奇异空间，不管是谁制造的，都不是我们能涉足的领域。
“其次，他们能安全返回，带回了那么多高价值植物，那个空间的主人还送了他们一头岩犀，而代价只是催眠他们，让他们失去一些在里面的记忆，显然是不想让这里的异常暴露。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诗维都忘了自己在哪找到的这些东西。
“那位展现了友善，如果我们贸然消除他们的催眠，探究里面的秘密，对它而言说不定是冒犯，我还想多活几年，你的重心也应该是那株异树吧。至少这次，收敛一下你的好奇心。”
“你是说其他人也被催眠了？”梦妮有些失落地问道。
“嗯，只有一个人没有。”
“谁？”她双眼一亮。
“那个穿灰袍的女性。”
“那我去问她，既然她没被催眠，就说明那位存在允许她知道里面的秘密，说不定是它放出来与外界沟通的使者，我有义务去做这位沟通大使。”她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你是真不怕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就是那片空间的主人？”“樽”毫不留情地泼了对方冷水。
“这，不会吧，我看她好像，挺，年轻，的？”梦妮突然有些害怕，想到她好像还让那些人等在大树下。
“应该没有冒犯到吧。”梦妮心里嘟囔了一句。
“不要用外貌来评判这样的存在，它就是一只猫我也觉得很正常。但是它选择以人类女性的外貌出现让我觉得有些刻意。我不认为一个常年隐居的超然存在一现世就想引人注目。”
“那你还说，她是那个空间的主人。”
“不能否认这种可能，因为她的星象是唯一正常的，没有染上灰蒙的，我反而不敢细查了，这在占星学里往往意味着危险。我还想多活几年。”
“呃，她有没有可能是那位存在的手下，或者”
“你就不能收敛一次好奇心吗？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人家又不想暴露，就让他们走吧，就像之前‘鬼角岩犀’出现的时候那么做。你的任务是调查异树。”
“那按你所说，这异树就不能是那位存在留在山谷前的守门者？说不定我们正在它的监视下。”说完，梦妮忽然觉得这里的场景和诗维说的有点像，都是一处宽阔的湖面，都是四周围绕着树木。她忽然有些后背发凉，尽管她并没有察觉有谁在注视这里。
“嘿，你也觉得恐怖了？既然如此，那就在尽可能安全的范围里去调查吧，异树没有动静，就说明还没有过界。”
“不过界还探究什么神秘，我申请加入灵性生物研究部就是为了神秘才来的，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如果异树有了动作，说不定也是要你的命，这不是同样的吗？死于神秘和死于调查神秘的路上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在咒我死？”梦妮有些愤怒。
“我是在劝你，既然都要为神秘献身，晚点不是更好吗？说不定你这次收敛一下，就能活更久，研究更多神秘。”
“樽”虽然话有点糙，但是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梦妮虽然很生气，但是也认真思考起他的建议。
她以往研究的神秘，要么是已经确认没有危险的，要么是知道危险来源可以提前预防的。像这次神秘的主人显然还活着，或者说仍有对现实的控制力，却不知道能影响多大范围，能有多少力量的神秘事件还是她第一次碰上。她还年轻，第三组才成立不到两年，她不想英年早逝，嗯，这也是心的意愿。
外面的世界里，诗维刚刚说完了他的遭遇，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可能是因为面对大人物有些紧张吧。
“樽”和梦妮女士表面认真地听着，实际上一直在梦境里谈话，此时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装作思考的样子，而霍德鲁一直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
他对诗维的所说所为倒是没有觉得奇怪，遇到奇特的、自己没见过的植物或动物就带回来让懂得的人鉴定，换他也这么做。他之前之所以呵斥诗维，是因为对方失踪那么久还嘴硬，他有些被气到了。
过了十几秒，梦妮和“樽”突然动了一下，前者眉头紧皱，似乎做了很艰难的决定，她向诗维说道：“既然已经安全回来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你们拿的物品也还给你们。”
“那头岩犀还请留下，我们尊者会也需要它的一些材料，而且，你也带不回去吧。至于报酬，一个名额够吗？”作为考察官的“樽”居然问诗维‘一个名额够吗’这种问题，这是那么好得的吗？诗维又一次被对方的语句惊到，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修习的魔法道路恢复正常精神状态就是如此迅速。他反问道：“这是给我的名额，还是给法列家族的名额？”
“当然是给你的，这头石犀是你猎杀的嘛，我相当于从你手上买过来的。”
“那我把名额给林斯克。”诗维立刻说道，旁边的霍德鲁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好，成交。”“樽”先生笑着回答道。
“成什么交！‘樽’，你这狗东西还真就由着他啊，你”霍德鲁急得指着“樽”骂道。
“霍德鲁·法列先生，我是尊者会的使者，这是尊者会和诗维·法列先生做的私下交易，而且您无权决定名额的转让和赠与，我的意志即是尊者会的意志。”“樽”面容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第一次以尊者会使者的身份压人，霍德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那我们可以走了？”诗维小声地问道。
“当然，你们可以走了。”梦妮依旧有些心痛地回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