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告别于蔚来
广播电流声好像结束了，操场上的人处于愣怔状态。
陆岳心下一沉，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他看见尹苏恩蹲在五米开外的身后。
“咋了这是？”
“肚子疼，跑不动了。”尹苏恩无奈叹了口气，抬起头，面色是意想不到的苍白。
“我送你去校医室。”说着，陆岳便要抱起她。操场广播电流划过耳膜，这时陆岳身形顿了下。
尹苏恩扯出一丝笑，“你听得出来，于蔚来在说你，她今天就要走了，她妈妈给她约了个心理医生，回去就进行治疗。”
“关我屁事。”
“她的病是因为你，对吗？”
被不良少年吸引，被冷嘲热讽，被生活的差异所刺激到陷入麻木的救赎，最终变成爱而不得的疯子。
于蔚来说:“恩恩，我现在想明白了，以前我那么希望拯救他，其实也是为拯救自己。我们很像，真的很像。”
“所以你现在在道德绑架？”
“不是的，”尹苏恩被陆岳眼底的冰冷给吓到，脸色又惨淡了几分，“我听到的只是一面之词，可是离别的次数真的不多，很多事情错过了就再也来不及了。”
尹苏恩闭了闭眼。她真该昨天就拒绝于蔚来的。于蔚来想知道最后的答案，于是上演了这个戏码，让陆岳在她们两个之间做选择。
只是连尹苏恩都不知道，于蔚来真的要走了，自己也真的不用演难受，光是生理期夜跑这点就击垮了她。
操场上的人渐渐散去。
陆岳望向远方，幽幽开口，“可是我只是想把你送去校医室。”
“陆岳，”尹苏恩沉声打断他，“你仔细想一想，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而不是喜欢我的矛盾体和心口不一？喜欢和感兴趣不一样，就如你刚才所看到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傲娇别扭的样子了，变得很普通，你还会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
还会喜欢我吗？大概是不会的。
陆岳皱眉，喉结滚了滚。
“我就应该让于蔚来过来看看，让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多么愚蠢可笑。”
“那我就是出于对同学的关心。”陆岳看着尹苏恩发白的嘴唇喃喃道。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航班就在今晚九点。”
还有一个半小时，这里距离机场也有些距离。
陆岳的汗珠滴到上衣，起身撩了把头发带上帽子。也是时候来场告别了，他想。随后陆岳飞一样跑出去。
要珍惜时间，要及时说出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拒绝，毕竟没有人必须要为了你一辈子守在这。
陆岳打车到机场，发了疯般寻找航班的消息。
没有。
陆岳看着一对对行色匆匆的旅人，忽然想起高中时候于蔚来强迫他听她念的诗。
“事实上，机场比婚礼现场见证了更多真挚的接吻。医院的墙壁聆听了比教堂更多的祷告。遇见她花光了我所有运气，也耗费了我所有力气。”
那天他心情很不好，可于蔚来说自己被母亲逼着背了一天的古诗词，很累。她灵机一动顺着废旧桌爬到他们两家之间的墙上。
“陆岳，我给你念诗好不好？”
“别烦老子。哎你怎么爬这么高，快下去，你妈发现了不把你腿打断。”
“陆岳，你别抽烟了，听我读诗嘛，你不想听听我朗读的声音吗？”
“不想。”
陆岳烦躁地把烟扔地上，拿脚踩灭火星。他以为于蔚来又要用这么幼稚的方式强迫他学几首必备古诗词，可那晚于蔚来出奇地给他念了首情诗。
其实也不算情诗。
陆岳发了疯似的寻找，却终于听到去a市的航班登机的消息。还是晚了一步呢。
可这样看来，陆岳觉得轻松，呼了一口气。尹苏恩说的对，于蔚来加重的偏执症是因为他。
他们之间有过美好难忘的两年时光，虽说身处异地，却遥以心照。陆岳第一次尝试给女生写信，信中写道自己会努力考上大学，考上她在的学校。
陆岳不知道，因为他的这几封信，于蔚来憧憬了很久很久。到了压力很大的高三，于蔚来的信件来往更频繁了，他却没有勇气看。
破釜沉舟的决心确实换来令人安心的结果。他终于和于蔚来如愿以偿考上了同一所高校，可是也就在后来，他发现于蔚来的记忆发生了偏差。
在她的回忆里，永远都是追逐的一方。好像状态又回到了两年前，卑微、焦虑、敏感，医生说这是偏执症。
两人的相处模式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于蔚来看起来乐在其中，陆岳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反正治好了她，也治不好自己。
陆岳用舌头顶了顶下牙床，回去了。
远处天空点点光亮，他知道上面坐着的是那位姑娘。他对着黑蓝色天空拍照，是不见几幢高大建筑物的郊区机场。
……
尹苏恩捂着肚子缓慢走在草地上，身旁经过三三两两的人，可在大家看清她是谁之后，没有一个人上前扶她。
校医室离这里两条校园马路，尹苏恩自认倒霉。
就当她因为痛经深吸一口气之时，胳膊被人抓住，有点温暖。她惊呼一声转头，下一秒就被拦腰抱起。
“许子丞？你怎么进来的……”
“不对，你怎么知道……”尹苏恩对于如此巧合的事情有些震惊。
她疼得冷汗直冒。
“校医室在哪里，指路。”
尹苏恩勾住他的脖子寻找舒适的姿势，这样会减少痛经的绞痛感。“出了操场南门，向左拐走到尽头再向右拐走大概几百米就到了。”
许子丞嘴唇紧抿，感觉到她虚弱的气息，手指紧了紧，同时也加快了步伐。
“你的手怎么不冰了？”
“包里放了一杯热水。”
终于到了校医室，许子丞轻轻把尹苏恩放到病床上。年轻的校医一眼就认出了许子丞，眼睛量了量，下一秒被女孩苍白的面色给吓到，忙询问她哪里不舒服。
“例假来了，刚跑完步。”尹苏恩如实回答道。
“哎呀，咋这样了呢。等下，我先给你开服止疼片，先顶一下缓过去。以后可不能这么造作了啊！”
尹苏恩虚弱地点点头，抬眼看许子丞，对方沉默打开背包，取出透明水杯，放到她冰凉的手边。
“许子丞，蔚蔚走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