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狗咬
他们走到小区公园，早起锻炼的人很多，光是在花园旁的石子路上，尹苏恩就认出好几位小明星和老艺术家。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香甜，花园一角种满了月季花，碎碎凑过去不禁打了个喷嚏。
尹苏恩发现，早起散步确实是个提神醒脑的好办法，同时心情也变好了，她颇怀感激地看向许子丞。
许子丞把帽子摘了，终于露出好看的眼睛，好像蒙着雾气一般湿润，眼神光却亮亮的。他长腿一跨，坐在公园椅上。
“坐吧。”
尹苏恩看了眼时间，距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顾宇航八成没那么快回来了。她坐在他身旁，立刻感觉清新的茶香围绕着她。
许子丞向尹苏恩提起家教的事，双脚往前挪了几步，手撑膝盖。
“以后我和你一起给顾宇航补课。”
“啊？”尹苏恩没反应过来，狐疑道：“许子丞，你不上班吗？”
“听说你最近不是要开演唱会？是不是我哪里教的不清楚，顾宇航不好意思问我？”她急忙补充道。
“没，演唱会要等到冬天了。是因为……”
许子丞卡顿了一下，末尾音上扬，引得尹苏恩好奇挑眉，他喉咙微微滚动。
起因是许子丞确实有了点小心思。
昨天却听见顾宇航说尹苏恩缺钱，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只是想让女孩减轻一些负担。
记忆里的尹苏恩永远抬着高傲的头，吃黄焖鸡也要吃讲究有仪式感。
他不曾想过，再次见面，心心念念的姑娘却默默为生计发愁。
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尹苏恩觉得许子丞拧巴的表情很有意思，闷声笑，没再逼问。
有了许子丞的帮忙，尹苏恩确实感觉轻松很多。有时候还没等她开口，许子丞便准备好第二天的资料，每一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让尹苏恩佩服的同时，对这份工作自然有些心虚，所以便成了她额外研究新的拓展内容。
顾宇航在增加了一倍的功课量之下苦不堪言。
新的一天任务结束，许子丞自然而然地跟尹苏恩讨论刚才的问题。
夕阳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尹苏恩一瞬间恍惚，以为梦回校园。
而许子丞神色认真，未曾显露半点分心。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顾宇航提高音量朝这边喊，“快帮忙啊，这货上去下不来了。”他说的是碎碎。
他们循声而望，碎碎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装饰柜顶了，此刻趴着盯地面，发出一声声焦虑的呜咽。
“……”
小狗此刻畏缩着发抖，声音揪心。
尹苏恩忍不住心疼。
“我来吧。”许子丞径直走过去。他比顾宇航高出一个头，长臂一伸就触碰到柜顶。
“碎碎。”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喊狗的名字，似在安慰，也在哄骗。
许子丞小心翼翼托住狗的前肢，手臂肌肉线条随着发力凸显出来。
他踮起脚，慢慢地抱它下来，后者倒是很安静地配合他，等到落地时轻快地扑棱几下爪子，迫不及待感受踩地的感觉。
只不过尹苏恩把一切想得太过顺利。
她看到许子丞把碎碎放在地上，碎碎应该过于激动了，扑棱几下爪子，直接擦过了许子丞结实的手臂。
一道长长的刮痕留在白皙皮肤上，不一会儿便冒出血珠。
“哥，流血了！”
尹苏恩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立即凑近看。
她听到头顶之上的人小声叹气，些许无奈地说道：“不是刚给你剪过指甲……”
……
天气闷热，头顶上方大片云压过来，道路两旁的树飞速掠过，他们的车就像驶在开往末日终点的穷途。
尹苏恩开车载着许子丞去往附近的疾控中心。
许子丞说a市这样的天气是不常有的，没有盛夏令人烦躁的烈日，郊区也没有成群的乌鸦。
尹苏恩猜许子丞可能想让她放松下来。
“许子丞，你小心点别碰到伤口，胳膊别碰到衣服小心感染。”
“嗯，我会小心的。”他说。
女孩皮肤在黄昏的照耀下呈现粉白色，额头上有细碎的汗珠，眉头紧皱，每隔一会儿就从后视镜看他，而粉红的嘴泛起一丝血珠。
她大概把自己的嘴皮给撕咬掉了。
许子丞微微皱眉。
“许子丞，你疼吗？我小时候被狗咬过，当时它的牙好尖，就生生扎进我的脚踝，疼得一时间忘记哭。”
“许子丞，你这都流血了，我刚查了一下，应该属于三级暴露预防狂犬病——”
“我不疼，尹苏恩，好好开车。”许子丞声音沙哑，是被逗笑的。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尹苏恩怕成这样，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死掉一样。
不过相比于这个，他更担心她因此分心，毕竟在出发之前，她向他透露这是她拿到驾照之后第一次开车上路。
被狗划伤，坐在开车小白的副驾，台词还很符合那种生离死别的场景，许子丞这才觉得他们像在末日逃亡。
一切都很不真实，包括尹苏恩的句句关心。
最后，他们幸运地平安到达疾控中心，医生观察了许子丞的伤口，给他消毒打针，又嘱咐他记得下次来打第二针的时间。
中年医生见一起来的小姑娘全程严肃，不禁笑起来：“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事了，不用这么紧张。”
“我不是——”她急忙否认。
“对了，小伙子，你以前是被狗咬过吗？我看这手腕上的疤——”
许子丞平静地点头：“嗯，上学的时候被邻居家狗咬了一口，当时打过针。”
“看你这疤，下嘴可不浅。”医生给他开了证明，又再次嘱咐伤口不要碰水，这才笑呵呵招呼他们离开。
“许子丞。”
“嗯？”
回来的时候尹苏恩坚持开车，让许子丞少用力。
她反复琢磨医生的话，脑子里全是曾经的梦魇。刚才她吓得出了汗。
尹苏恩语重心长对许子丞列出注意伤口的条条框框，说到最后忽然想起来医生的无心询问。
“你手腕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啊，前几天就发现了，没想到是被狗咬的。”
那道疤形状尖尖的，细心的网友曾经也对原因讨论热烈，被钝器划伤、被玻璃扎伤，甚至还猜测是自杀未遂留的疤。
没想到罪魁祸首，是一只狗。
“是被狗咬的，”他重复道，目光游离在路的前方，恍惚了一下，“那只狗挺可爱，也很乖，会看门。”
尹苏恩对他做出的评价并不认同，心想既然这么乖还咬人，那一定就是许子丞对狗的滤镜太厚了。
“是你家的狗吗？”
“不是。”
“这样啊。我奶奶家的狗就咬过我，它小小一只平时活泼可爱的，没想到高二的时候放假回家，它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喂它东西还咬我手，可凶了。”
“所以啊，狗咬不咬人和它的外形没多大关系。”
尹苏恩把车停在了别墅后院。抬头对上许子丞的眼。
尹苏恩屏住呼吸，僵硬退后了一点。
“走吧，我回去拿上东西就打车回去。”
她刚才在路上想，其实可以不用回别墅一趟，反正那些教学资料她明天还要用。
“你刚才，好像很着急。”许子丞心跳如雷鼓，面色却平静如常。
尹苏恩这才意识到路上的反应过于强烈，不禁一阵懊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尹苏恩就被这愧疚感包围。
她看不得许子丞受伤难过的样子，可能也跟她摆脱不了的梦魇有关。
渐渐的，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生活中多了个在意的人。
尹苏恩吸了吸鼻子，故作镇定，扯出一丝笑，“许子丞，我被狗咬过，记得这种感觉。”
天色暗去，暖黄的街灯照过来，那道光就好像分界线，把她和许子丞从中间隔开，风吹过额前的发丝，生出令人遐想的藕断丝连。
周身恢复到令人安心的宁静。
她说：“不晚了，回去吧。”
今晚别墅内异常热闹，几乎全员在客厅。尹苏恩本想默默拿上资料就走，打开门的那一刻却吸引了这些年轻小伙子全体目光。
顾宇航朝这边喊了句：“我哥呢？”
尹苏恩胡乱往后一指，留了个门，轻声回答：“快来了。”
“姐姐，来听我们新专辑啊。”顾宇航他们也发了新歌，心心念念要分享给尹苏恩。本想推脱的，忽然觉得总不能一直拒绝小孩，遂答应了。
她往沙发上坐下，许子丞回来了。
尹苏恩表面上认真盯着顾宇航摆弄设备，心思早就飞到吧台那边。
此时的播放机里顾宇航唱到了rap部分，不得不说，小孩确实天赋异禀，声音完全没有同龄人的稚嫩机械，但转念一想，他18了，又不是在变声期。
曲风偏性感，据她所知，这是星娱特地让许子丞参谋下来的方向。
许子丞在吧台那里独自待了一会儿就上楼了，尹苏恩还是没忍住，心情复杂地注视他的背影。
手机这时收到消息，尹苏恩打开，却发现是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那人的验证消息是：苏陶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