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雾里一眼的距离
许子丞下来时一身清冷,顺势坐在顾宇航身旁,位置就成了顾宇航在他们两个中间。
顾宇航:“……”
“哥,你坐在这里我怎么做题?”
顾宇航眼巴巴盯了他好一会儿,许子丞转头对尹苏恩说:“你可以先歇一歇,厨房有柠檬水,润润嗓子,我给他看。”
这么好?
尹苏恩狐疑了一下。
也不怪她的刻板印象,在此之前,确实没听过许子丞的学习相关报道,尹苏恩就连他上没上大学都不知道。
他只比尹苏恩大两岁,再次见到时却拥有沉淀般的心态和阅历,就像出来混好几年了的样子。
不过顾宇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帮忙看一下,应该费不了多大功夫。
尹苏恩这才放心离开。
“哥,你今天下午不去公司吗?我记得苹姐说要给你u盘。”
“我昨天拿到了。”
尹苏恩端回来三杯柠檬水,默不作声坐到对面。
“姐姐,你想听许神的新专辑吗?新鲜出炉的哟!”
“啊?我可以听吗?”尹苏恩轻声试探,眸中染上一丝惊喜。
“当然可以,等我把这份题写完。”顾宇航跃跃欲试,嘴快替当事人回答,做题的热情瞬间被激发。
尹苏恩对上许子丞撑着手若有所思的表情,双睫微颤。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客厅温度渐渐升高了,也大概是因为顾宇航火急火燎做完几道练习题,燥热难耐。
已是黄昏,一束光线打在华丽印花的大理石茶几上,摆放在上面的几张卷子忽明忽暗。
尹苏恩细细检查这几道题,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次全对。”
“不愧是我!”顾宇航伸了个懒腰,眼眸一闪一闪。
抬起胳膊碰到许子丞,这才发现许子丞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大长腿盘坐着委屈缩在五十厘米茶几底下,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微扑闪着。
尹苏恩这才发现许子丞皮肤好到不像话,白净剔透,俊俏笔挺的鼻子出现在安静的神态上,鼻尖有一颗浅色的痣,在夕阳之下透着干净的棕,衬托出鼻头的精致有型。
“好看吧!”
耳边顾宇航幽幽的声音把尹苏恩拉回来,她尴尬摸了下鼻子,假装刚才是在发呆。
“这章还有几个知识点,我今天讲完吧。”
“姐姐,你看看几点了。”
“什么?”
尹苏恩还沉浸在刚才被发现的窘迫当中,机械地顺着顾宇航手指方向往回看。
七点整。
a市夏天很漫长,此刻外面的太阳还久久未落西山。
尹苏恩无奈,商量道:“今天计划的任务还没完成,如果明天也是这个效率,到了开学也学不完高一上册的知识。”
顾宇航撇撇嘴,闷声答应。
许子丞醒了。
他兀自站起身回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一脸清爽,他向客厅瞥一眼,默默走到厨房冲了一杯燕麦粥。
“这道题d也是错的,条件不充分。”
尹苏恩呆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再检查了一下,果然这道题应该有两个答案。
“哦对,改一下。”
“你喝燕麦粥吗?”许子丞坐回对面的沙发上,忽视掉顾宇航热切的眼神。
“哥,我的呢?”
“没有燕麦了。”他冷冷说道。
“可我还在长身体,脑力劳动很累的!姐姐,你分我一点。”
“额,”尹苏恩当然对此深有体会,高三虽然一整天都在教室坐着,那也很累,整天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心软了,“你喝我的吧,还没动过。”
“谢谢姐姐!”
“……”
“许子丞,你还记得高一数学?”
“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他学习还挺好。”
“还挺好”的表达确实有些谦虚,但顾宇航被伤了心,不想多替某人吹嘘。
“那还挺厉害。”
尹苏恩转头看他懒洋洋坐在沙发上,视线在光亮处交接,她甚至看到他眼睛里倒影的落日余晖。
齐岁是在晚饭时间下楼的,倒也不是要吃东西,而是在房间呆了一天快傻了,出去散步。
尹苏恩看他下楼,淡淡地朝这边打招呼。
“姐姐,写完了,我们来听歌吧。”
顾宇航抢占先机连上投影,坐下来时许子丞才慢悠悠拿出u盘。
齐岁洗漱完也凑了过来,敲了下顾宇航脑门:“小鬼,陪我出去遛狗。”
“哪来的狗?”
“我朋友的,她下周出差,托我照顾几天,”他说,“现在收拾一下,陪我去小区门口接狗,然后去中心花园。”
“啊,可是我要……额,必须要今晚遛它吗?不应该抱回来先洗澡?”
顾宇航也很纠结,然后他被迫看到了齐岁的聊天记录,瞬间喜形于色。
“竟然是柴犬,它长得好有礼貌!”
尹苏恩眼睛一亮,顾宇航立刻捕捉到。
“齐哥,要不我们三个去?”
“我不去。”
“没说你。我是说我,齐哥和苏恩姐姐。”
尹苏恩听完闷声笑了一下。
“哈哈哈开玩笑,我准备一下。不过姐姐,明天你一定要听我的歌。”
“好,明早九点可以开始吗?”
顾宇航一阵无语,含糊说着:“唔九点半吧,早上学两个半小时真的可以了。”
“小鬼快走!人家在催。”
“来了来了!”
随着客厅大门被重重合上,屋内陷入久违的安静。尹苏恩清了下嗓子,自觉站起来:“许子丞,我也要走了。”
“要听歌吗?”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尹苏恩紧了紧握笔的手,点头。
u盘的内容是单曲歌词面,开头是一片漆黑,介绍和歌词采用浮现式动画。
尹苏恩夸赞道:“前奏真好听。”
“苏恩。”
“嗯?”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
她听不太清楚许子丞说了什么,因为下一秒,录音里出现了人声。
每一句都磁性而魅惑,似在朦胧的雨天小巷尽头自问自答,却在每一句话尾音听出了叹气。
尹苏恩心里一颤,她握紧拳头,紧张地坐在沙发边缘。
黑暗里唯一的光是投影屏上忽明忽暗的歌词,随着间隔时间的拉长,黑暗也就被拉长,歌声的细节被无限放大,直击心灵。
这是很奇妙的体验,录音里声音的主人正是不远处的许子丞。
同样的角度,同样安静的夜晚,尹苏恩觉得一切都很虚幻。
你相信,大雾里一眼的距离。
我奔向光里,许愿你别再放弃。
别怪全世界的大雨。
与心愿违背。
与爱人难分。
与她说错过烟火。
你知道,如果你愿意寻找,全世界会帮你找到。
不知为何,尹苏恩感到深深的刺痛感,以至于等到她眼眶湿润,才如梦初醒。
屏幕上的字幕渐渐滚向边缘,尹苏恩喉咙干涩,在最后一束光消失前偷偷看向许子丞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