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情难自禁
门半掩着,安安静静。
她大胆进去,窗帘半透,月色从巨幅透明的窗间落下,让她想起那天,她坐在窗户边,被他狠狠扣住腰身咬牙切齿地质问。
温霓坐在空荡宽大的老板椅上,娇小纤细的身躯彻底陷在里头,翘起小腿转了几圈。
“咦?”
桌上的纸张被风轻轻带起,飘飘晃晃正好落到了她的手边。
温霓好奇,有点心虚。
应该不是商业机密什么的,她看看也不要紧吧……
温霓也不敢开灯,借着月光随意扫过那个英文报告,然而越看脸蛋越凝重。
这是……
傅沉萧的病情诊断记录。
“绑架…丧母……因心理创伤丧失功能性……”
纸张颤颤,温霓居然还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名字,眼瞳猛地张大。
所以,傅沉萧说的是没错的。
当年傅母与温父母是好友,后来患精神性疾病,具体原因未据悉。
而傅沉萧九岁跟着傅母,曾被卷入一场绑架案,后来大病一场,险些丧命,温父母彼时在云滇发家创办本土药企,将正在实验中的禁药铤而走险用在傅沉萧身上。
后来,傅沉萧病情好转。傅母因精神问题,不知下落。
……
温霓匆匆看完几页纸,恍然抬眸,只觉口干舌燥。
她偷看的这哪是病历。
是妥妥的豪门世家辛秘史啊……
而且,这上面还寥寥几笔提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手指不自觉拂过写着drwen的那两行字,凝神心想,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是念在她父母待他有恩情的份上,才收养她。
那个药蛊,想必就是纸张上所提的当年的禁药吧。
温霓忽地愣住。
但,为什么他说她体内也被种下了子蛊?
莫非也跟自己的父母有关……?
这件事,温霓觉得需要好好调查一番。她把病情记录小心放回桌上,重新带上书房的门,猝不及防对上某人的身影。
他看起来刚从外头回来,西装大衣肩上还披挂着潮湿雨滴。
温霓有点小慌,很快镇定自若,抿抿柔唇打招呼:“傅先生,你回来了。”
她缓缓下楼,“外头下雨了?你身上打湿了。”
入夜,管家覃叔已经到旁边的佣人楼休息,整座宅墅空荡荡的,楼下玄关开着一盏灯,她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说不出的苍白。
她下意识想起刚才那几页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他身上的病情很复杂,而且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还是个…杨伟。
这,谁能承受得住?他是怎么扛过来的?现在没有长成一个变态感觉已经很不容易了。
温霓设身处地想,如果是她肯定扛不下来,拜托,男人的尊严欸。
一滴水珠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掠过线条分明的下颌。
温霓觉得他很不对劲,试探问,“傅先生?”
“傅沉萧?”
他没说话。
眼珠子如同浸泡在寒潭里解冻的光融,缓缓落到她身上。
他冷声问,“考虑好了么?”
温霓对上他的视线,陡然瑟缩,呐呐偏开视线,“……还没。”
他定定望着她,嗯了一声,越过她身影往楼上去。
温霓什么时候见过傅四哥这副样子。
她犹豫一秒,追上去,“傅……”
他背影颤了颤,猛地倾下,幸好温霓眼疾手快撑住他,声音焦急:“傅沉萧你怎么了?!”
——
后来温霓才知道,那天是傅沉萧生母的忌日。
傅家的老人都知道,当年傅夫人就是个疯子,害得小少爷被绑架不说,后来还闹出不少丑事,就是个精神病。
傅沉萧病好后被接回傅家,而他下落不明的母亲也被宣布了“死讯”。
他是在嘲辱与冷漠中长大的。
人人都说,这孩子的眼神跟他那个疯子妈如出一辙,冷血又疯狂,他指定是遗传了他妈那恶心的疯病。
然而后来,声音慢慢变少。
直至如今,傅家再也无人敢妄言半个字。
……
温霓撑着他高大沉重的身躯,手都酸了才将人从地板挪到床上。
她现在的力气可不小,但原来一个昏睡男人的体重能这么沉呢。
他外衣湿透,里衣也潮了,温霓三两下给他扒下来,拿毯子盖上正准备给覃叔打电话,被他按住了手。
他的手也很凉。
温霓没有推开,反握住他的,语气忧心,“你着凉发烧了,我叫医生来。”
他睁开眼,眸光一片幽冷。
嗓音戾哑:“……出去。”
他脸色又冷又凶,她不禁愣住两秒。
手试探着握得更紧了,“可是你病了。”
床上的男人扯开绒毯,胸腹筋骨也是紧绷着,在昏暗灯光下如玉雕石刻般的结实弧度,温霓呆呆看着,不由咽了咽喉咙。
?唔。
她为什么忽然觉得,嗓子很干,目光…很热。
傅沉萧俊冷的面孔格外阴沉,嘶哑,“我让你出去。”
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风度?像是扯下了平日那层深不可测的温沉面具,让她瞬间想起他早前对自己态度又冷又凶的时候。
那时她是真的怕他。
现在……
他要甩开她的手,温霓下意识就抓紧了,还凑近一步顺势抓上了他的手臂,把人摁在床上,玉嫩小脸犹豫好奇问:
“傅沉萧,你…是不是又发作了?”
他推她的动作顿住,下颌角明显绷了绷。
温霓自己有感受,她体内有他的子蛊,这次是再清楚不过地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心尖痒痒的感觉如潮涌一般无声涨蔓。
房间里安静极了,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她说,“那个……你现在是病人,能不能,抑制一下啊?现在突然这样不合适吧……”
傅沉萧脸色更难看了。
绷着脸,“……你别摸了。”
“?”温霓低头,她的手摁在他身上,居然不由自主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
“啊呀。”她赶紧撒手起身,尴尬解释,“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男人眉峰拧拧,闷闷吐出一口气。
温霓觉得新鲜,她没忍住又问,“还要喊医生来么?傅沉萧,你这个病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说发作就发作,你该不会……”
唔。她的视线已经移下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傅沉萧忍了忍,甩开她的手飞快拿绒毯盖住。
他沉着脸,急促呼吸几下,似乎是气的,脸色更苍白了。抬起头冰沉看过去,“你……”
沉哑话音陡然停下。
眼前少女捧着自己的手,低低抿着双唇,娇软小脸垂下长睫,失神又委屈。
傅沉萧眼底闪烁。弄疼她了?
他站起身去看她的手,温霓捏着手腕躲开,仿佛带了糯糯水汽的嗓音赌着气:“你别碰我,反正你就是玩我,谁知道你一时冷一时热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才不要答应你了!”
她转身就要走,被身后人一把扯住,他病着,力气仍旧大得惊人。
温霓撞上冰冷结实的胸膛,挣扎着脚下一绊,两人一齐跌落在床畔。
她压着他,傅沉萧脸色瞬间变得狼狈,手臂却牢牢地揽着她的腰,几乎一触碰,就难以克制忍耐。
温霓的表情也变了,抬起细眉,讶然犹豫地低头瞥着他。
一室寂静中,两人的脸都诡异地红了红。
她悄声:“……你快松开。”
傅沉萧也没了刚才那股假惺惺的冷戾,他幽深望着她,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似乎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温霓听见他哑声:“为什么?”
“你!你……傅沉萧你还生病呢,而且那件事我还在考虑,我又没说答应你……”温霓的脸掩在柔乱发丝下越来越热,声音也越来越轻。
她犹豫一秒,“那个……生病了,也可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