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修)或许已经做好离开的最后准备
压迫窒息的红芒一出现,顷刻间,所有地缚恶灵齐齐转身,包围了那道光,把置身在鬼域中的那些个鬼神,统统“吐”了出来!
然后。
然后烟尘四散,容祈缥缈虚无的灵体,幽幽伫立,阴着脸,默不作声,似心情不佳。
她离魂了,真身重伤,灵魂无恙。
她一句话未说,双手如幻影般,变幻着诡异复杂的咒印。
她似在召唤某种诡物,剧烈的恐怖涟漪,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混沌的虚空被红芒切割撕裂,无尽的威压伴随滔天的力量,如飓风般弥漫在容祈周身。
渐渐地,一棵恐怖万分的参天白骨尸骸树,自容祈身后出现。
拔地而起,不断生长,白骨形成的枝丫肆意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铺天盖地!
以万骨枯的恐怖尸骸树为背景,莲纹火红裙袍缥缈的容祈,这一刻,恍若比那些个地缚恶灵,更为可怕!
那是棵弥漫怨气、死亡、恐怖、瘆人的白骨树——
树上挂满了随风飘荡的骷髅,干瘪的人头、氤氲黑气的浑浊晶球,怪异的冥幡,阴冷的白绫、用类似干枯人皮一样的附着物,钉满了古老的丧魂钉、整棵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壮观镇魂咒纹,如同一棵屹立于天地间的死亡尸树!
盘根错节,尖利如针的白骨枝丫,纷纷刺入地缚恶灵形成的鬼域内,开始如“抽水泵机”般,疯狂将地缚恶灵吸收进尸骸树内。
“哗——哗——!”
随着让镇灵司束手无策的众多地缚恶灵,被吸入那棵恐怖的尸骸树内。
那棵树开始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
直到尸骸树把所有地缚恶灵吞噬殆尽,吸收彻底,然后茁壮成长为更加巍峨的巨树,从树干树枝渗出的黑血,全部汇聚于尸骸树的根部时,巍峨屹立天地的尸骸白骨树,蓦然生出了一朵朵诡异的白花,花开便凋谢,凋谢汇聚于容祈灵体的掌心间,最终,形成一颗晶球。
容祈反手就把氤氲黑气的晶球挂在了树上。
一切殆尽,尘埃消散后。
恐怖的参天尸骸树,在容祈咒决默念中,快速缩小,还原成了一棵散发着恐怖怨气,掌心大小的“白骨树苗”,缓缓飘浮在容祈掌心。
往日总是浅笑细柔的容祈,今日面无表情,眸光淡凉。
她昏睡了很久,直到醒来时,觉察到因为自己流血而引来的众多地缚恶灵,让冥府司一种上下措手不及……
也不知是不再对霍凛抱有期待。
又或许已经做好离开的最后准备。
也不再害怕被家人发现。
她没多做犹豫,便灵魂离体,投入战场。
地缚恶灵是因她的血而聚集。
她引来的无妄之灾,理应她来解决……
她不能视若无睹的躺在那,她必须摆平一切。
……
“那是什么?俺见都没见过!”钟馗小声询问一旁盘膝而坐的江也,“你见过不?”
江也抱着自己的宝贝武士刀,敛眸,情绪莫名低落,因为他明白,容祈一旦使用灵力和咒术,那么,冥界会立刻察觉到她瞒骗了所有人。
“白骨树,恶生花,那是她小时候用死人骨头下咒,种的一棵骨头树,地缚灵只有达到极度危险级别,老大才会亲自收拾,喏,就是那棵树,那些年,那些最恐怖的地缚灵,可全在那棵树上挂着了。”
“以恶养恶,以怨灌注,那棵树可比地缚灵恐怖,她用历年绞杀的地缚灵,养大了一棵小树苗,然后用那棵聚集无数地缚恶灵的尸骸树,来对付吸收更加厉害的地缚灵,要不怎么说她是咒术天才呢?老祖宗们都想不到的法子,她就能想到……”
“而这,只是她收拾地缚恶灵的其中一种法子……”
“主子今儿个挺沉默,都不笑了。”
“你被打一枪你笑啊?”话落,江也继而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钟馗压低声。
“不过她动用咒术……势必已经惊动容家老祖们了……”
换而言之。
容祈已经暴露了。
“算算时间,就快找来了吧。”
其实即便容祈不出手。
她的暴露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因为……
早在容佑离开冥界时。
与黑袍老者一道进入容祈寝宫的白袍老人,就发觉了不对劲之处,只是他迟迟未说罢了。
许久后,白袍老人才拉拽过黑袍老者,趁老冥帝不在,二人于冥界深渊的古老殿宇内,窃窃私语。
白袍老人,名鸿昼,冥界皆尊称一声“白帝”。
黑袍老者,名黑天,冥界皆得尊称其“黑帝”。
“你说怪不怪?回来没几天,都在睡觉,一不哭二不闹,她起码假装上个吊吧?”鸿昼一手背在身后,身高体阔,身子骨硬朗,白胡垂胸,鹤发白眉如仙风道骨的儒雅老者。
“你一说,我倒也觉得奇怪了,小崽儿平时护短,一听到弟弟遭欺负,撩起袖子就带弟弟去干架……今儿个佑儿都受伤了,她却还在那睡觉?”
“是吧!有鬼!这里头,有鬼!”
两个糟老头子刚嘀咕完,甩袖转身,打算前往容祈寝宫一探究竟,迎面就撞上了阴沉如黑雾般漫入殿宇,幻化成人形的另一个老头。
黑天:“青乌,你来的正好!”
冥帝青乌,执掌冥界万古。
“好什么好!容祈又溜出去了你们可知道?镇灵司围剿群集的地缚恶灵出现重大困难,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她倏然现身,出手平定!人就在你俩眼皮子底下,你俩没看住?”
老冥帝阴鹜脸,脾气暴戾,似极其不好说话。
黑袍黑天和白袍鸿昼闻言,相视一眼……
老冥帝见即,怒气冲冲就要往容祈寝宫去一探究竟,却被一黑一白俩老头子,左右同时架住。
“青帝你日理万机,管小崽儿的事儿,平日都是咱们几个轮流,这事儿暂且交予我和老黑处理,你去忙!”鸿昼似乎是几个老家伙里,脾气略好的一个,忽悠走了青乌后,他和黑天老祖立刻闯入了容祈的寝宫。
而当二人惊愕发现,躺在床上的那个“容祈”,竟是摄魂魔伪装的……
黑天老祖阴沉下脸:“不是溜了,是压根儿没回来!”
鸿昼老祖恍然大悟:“倒也都对上了,我本还在寻思,两个孩子,有个重伤,若是重伤,为何容佑只是手臂流了点血?那点血,绝不至于把这么多地缚恶灵群聚在一起,现在想来,小崽儿根本没回来,欺瞒了我们,容佑又急急忙忙回来,躲闪掩藏!他那伤是自己划得吧?为的是打掩护……所以,真正受伤的人应该是……”
二老互看一眼后,心蓦沉!
鸿昼:“去看看?”
黑天:“去看看!”
鸿昼:“我去吧,你留这,暂时别声张,更别让青乌知道这事儿,否则,以他的暴烈脾气……后果不堪设想!你忘了前年他大动肝火干的荒唐事儿了?”
“……行,我在这守着,你快去快回!最好把孩子带回来!”
翌日清早。
卧室霭气朦胧,窗外晨曦初升。
霍凛是被玻璃杯打碎的动静惊醒的!
他陡然睁寒眸,手臂还拢着容祈纤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