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牡丹
夜渐深，耳边又传来声声，“婉婉，婉婉…”
欢欢猛的捂住心口，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离，甚是难受。
“你怎么了。”朱子墨也察觉到了欢欢的异常。
欢欢摇摇头，耳边还是声声“婉婉…婉婉…”
声音不同于以前的似近而远，今日仿佛就近在咫尺，声声回荡着“婉婉…”和低低的呜咽。
欢欢低喃，“婉婉…”
朱子墨一愣。
欢欢轻轻转头，看向朱子墨，眼里却毫无焦距，“婉婉…”
“你可认识婉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婉婉？
巧合吧！
可是片刻后，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朱子墨脑海里滋生。
“你怎么可能认识这什么婉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欢欢摇摇头，一个苦笑。
耳边的声音渐渐散去，徒留低低的呜咽声。
朱子墨有点慌神了，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
欢欢收拾好自己不安的情绪，看着躲在角落里的牡丹，走了过去。
朱子墨紧随其后。
杏春坊灯火通明，斑驳的灯火下没有影子，是鬼无疑。
“牡丹…”欢欢蹲下身，与她平视，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只是呆呆愣愣的，像是有什么无法接受的事。
“我是欢欢。”依旧没有回应，那时候在杏春坊有告诉过她这个名字。
这么多年，忘记了也不足为奇。
“我是春花。”
牡丹眼眸闪了闪…
“哎，有反应，牡丹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反应，眼眸里又只剩空洞。
“她为什么不去投胎啊，换一世活法不也挺好。”这话是问朱子墨的。
朱子墨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有两个小厮样的人似乎在鬼鬼祟祟的干着什么。
可是，只这一眼，欢欢便知道了，那两人是阿明和阿远，专门替杏春坊处理一些不听话的姑娘或者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以前是他们，现在还是他们，因为，若他们不好好干，便是死路一条。
他们手上抬着的，看那飘在外面的丝带，与牡丹身上的一致，那是牡丹的尸身。
“牡丹是刚死的。”
朱子墨点点头，“应该是。”
“可是…”欢欢想不通，“牡丹一直很听话啊。”
“她一直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怎么会？”
朱子墨摇摇头，“这种地方，兴许是得罪什么人了。”
欢欢一阵沉默，是啊，这种地方，命如草芥。
她不也是嘛！
欢欢起身，趁着夜色，隐了身跟上了那两人。
朱子墨只得跟上。
阿明阿远两人做惯了这样的事情，拖了尸体，到城外的乱葬岗，一个草席一个浅坑，便结束了牡丹的这一生。
牡丹的魂魄在尸身离开的时候便目无焦距的跟在后面。
尸身下葬，魂魄竟无离开的迹象。
“牡丹，命定如此，投胎去吧！”欢欢在牡丹耳边轻轻说道。
牡丹没有反应只呆呆的看着那个埋她的浅坑。
欢欢执起牡丹的手，“我送你去。”
她们的命，在入了那杏春坊便注定了。
欢欢这刚要走，却被朱子墨一把拉住了，“不可。”
“若是惊动了鬼差，你我定都逃不掉。”
欢欢一愣，面露惆怅，是啊，她都自身难保。
“那该如何？”
“她迟迟不肯离去，定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朱子墨说道。
“你也说了…”朱子墨顿了顿，看了欢欢一眼接着说道，“她定不是因为身在风尘而想不开，我觉得她不离开可能跟她的死有关。”
“你是说害她的人。”
朱子墨点点头，“可能这害她的人，是她最信任或者是她觉得最不可能害她的人。”
“我们不能送她去黄泉，但是我们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帮她了了心愿，让她自己去。”
欢欢低头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只能如此了，“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先带她回去，现在还不要紧，但过了头七鬼差便会来抓了，我们要抓紧。”
欢欢看了朱子墨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迎客居内
牡丹还是呆呆独自的站在一旁。
欢欢坐在桌前，一手托腮，看着牡丹，有心疼有无助。
突然朝朱子墨勾勾手。
“干嘛？”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过来。”
朱子墨扭扭捏捏的坐了过去，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怎么怕我吃了你。”
“怕。”朱子墨说的一本正经。
“你…那个…有个事求你。”
“求？”朱子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欢欢点了点头，瞬间觉得自己农奴翻身，当家做主了，抖了抖，坐直了身子，“说。”
“你去杏春坊打听打听牡丹的事，总不能一直这么干坐着吧。”
“我…杏春坊。”
“怎么，不行，你高贵，又不让你献身。”
“不去，没银子。”没银子她总不能让我去吧，“你自己隐身去就是了。”
“隐身有什么用，牡丹都死了，眼睛能看到啥，不得靠问的。”
“去不去？银子你不是最有办法的么，不去就自己寻你娘子去，横竖我可不在乎棒打鸳鸯。”
“你…”赤裸裸的威胁呀。
还毫无办法，但至少暂时不用走了。
朱子墨狠狠瞪了欢欢一眼，趁着夜色，穿墙出去了。
朱子墨到了杏春坊。
那边，牛头马面手上的鬼司南剧烈的转动了起来，直直指向京都的方向。
“有动静了。”牛头看着手上的鬼司南说道。
马面侧身看了一眼，朝身后的鬼差一挥手，“走。”
黎明之前，天还灰蒙蒙的。
欢欢的房间门被猛的拍了起来。
欢欢一惊，猛的披上斗篷，一个转身将牡丹裹了进去。
来人是梁清禾，一脸焦急之色。
欢欢开了门，“何事？”
“师父。”梁清禾看了看四周，进了屋子，反手关了门。
“出事了，还请师父出手相救。”
欢欢有点懵，她能救谁啊？
就怪那朱子墨，早知道就不贪嘴了。
梁清禾反手牵了欢欢就要往外走，“师父，快点吧，人命关天啊，我们家闹鬼了。”
闹鬼？
这下欢欢更不敢走了，她自己就是鬼，这朱子墨又不在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好像不知不觉中，就多了些依赖。
“那个…那个，等一下。”
“师父，来不及了，再不去，我爹就变鬼了。”
变鬼，欢欢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