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养病
朱漫听说晏锦洲差点被欧阳磊冷箭射死,一阵心惊,但同时也十分愧疚。
据她解释,晏锦洲也明白了其中原因。
欧阳磊原是藏音阁的顶级医师,最擅长用毒。
他曾研究出一种毒药,名叫“遇痴”,此毒至今是藏音阁最爱用的毒之一,只要一旦沾染上毫分,七日之内必定无命。
并且,这毒此天之下,除了欧阳磊,便再也无人能解。
“可是,我这辈子,到底也有失手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欧阳磊目光暗淡下来,回忆起往事来的样子仿佛一下子沧桑了十岁,“我师弟妒忌我才华,他誓要同我比个高低,在秘术中,他找到一种毒药,用小孩的心脏做毒引,研制出了“梦殇”。”
欧阳磊是第一个见识到“梦殇”的厉害的。
此毒一发作,便如万蚁蚀骨,令人生不如死。
“当日我师弟说,你不是一向自负第一吗?若我解不出来,我便是庸医。”
庸医。
晏锦洲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欧阳磊会这么在乎别人说他庸医了。
欧阳磊与师弟立下对赌,如若他解出来了,师弟便要自戕,如若他没有解出来,师弟也不许救他。
这个结果不难猜,欧阳磊活下来了,从此这个毒也归他所有,他是天下第一神医。
但他师弟何其聪明,梦殇之毒,并不是让人死,而是让人抉择。这毒只有一种解法,那就是引毒、全身之处的毒素凝结在一处。
欧阳磊为此付出了双腿的代价,满头须发也皆白。
晏锦洲一阵唏嘘。
再望向欧阳磊,她心中升起了阵阵寒意。
但见欧阳磊却突然坦然一笑:“人生嘛,就是有失必有得。”
他目光落在朱漫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神态瞬间变得柔和:“我只盼我们两的孩子快快降生,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过平静的日子。”
“二哥,帮帮晏姑娘吧!权当为我们的孩子积德行善了!”
欧阳磊心中一咯噔,手也停在半空中。
“我发下过重誓,再也不为藏音阁做任何事情!”
“可是我不是藏音阁的人!”晏锦洲急忙辩解。
“但你是藏音阁引荐而来,倘或我治了,以后藏音阁有什么人还都要来打搅我。”
晏锦洲语塞。
“可是你刚才都答应要救人了。”
欧阳磊狡辩道:“刚刚是我以为阿漫……”他现下紧紧抓住朱漫的手,寸步不离,不会给这两人任何机会。
晏锦洲:“……”
死赖皮!
她心中暗骂了句。
“阿漫,你再帮我劝劝神医。”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朱漫此刻显得很为难。
欧阳磊当初是被藏音阁赶出来的,差点就丢了性命,她最清楚在欧阳磊面前提藏音阁是什么下场。
云自清站出来,说:“或许这事还有别的办法?”
众人齐将眼神投向他。
“清哥哥有什么办法?”
晏锦洲很期待。
云自清看向欧阳磊,“这办法最后还得欧阳先生同意,不过我敢说,这绝对不会坏了您规矩。”
“只要不让我出手治人,我都同意。”
云自清笑道:“你们两人拜个师徒,将这行医的法子教给一人就好了。”
还没等欧阳磊回答,晏锦洲心里就打了退堂鼓:“不行!不行!我做不到的。”
她打架杀人倒敢,但针灸,把脉这样的精细活还没有尝试过。
朱漫开口道:“二哥,我看这样甚好,晏姑娘聪明,你教她的她指定立马就会。”
欧阳磊一听朱漫说话,就不自知地从心里认可了几分这个主意。
“可是,只有几天的时间,我怎么学呀?”
云自清提醒道:“欧阳先生只是不出手,但并没有说不下山看诊啊!”
欧阳磊气恼。
自己没有说清楚,现在被人钻了话里的空子。
晏锦洲恍然大悟。
想到耽误了晏锦岫的病情,自己说不定得被那个苦瓜脸的三皇子生吞活剥了,于是不敢再迟疑片刻,就讨巧上前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反正得过了这件事情,再反悔也不迟。
朱漫顺势将茶水递过来。
“师娘!”
朱漫应了一声。
欧阳磊看这情况,自己是想不同意都难了,于是不清不楚地接过拜师茶抿了一小口。
“谢师父!”
“可是有一条,我这人不轻易收徒,若是收了必得学到我满意为止,不然传出去是我欧阳的学生,哼?!”
晏锦洲一概应下来:“是!我这人可是很勤奋的。”
欧阳磊轻点了点头。
朱漫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欧阳磊折腾许久,需要休息,朱漫就带两人先到了客房休息。
欧阳磊答应,明日就和两人下山。
朱漫大着肚子,终究受不了奔波之苦,就先回娘家暂住几日。
刚走进房内。
云自清突然就倒在了晏锦洲身上。
“清哥哥!”
晏锦洲刚叫了一声,脚上就踩到一种黏腻腻的东西。
低头一看,云自清的腿上正淌下血来。
他本来已经使用内力尽量压制伤口,不想让晏锦洲担心。谁知刚刚进门时,突然一阵头晕,不小心磕到门上,伤口一下破裂。
“是短箭的伤口,清哥哥,刚刚怎么不说?”
晏锦洲心疼道。
赶紧将他搀扶上床。
“我……没事。”
晏锦洲一手托着他的头慢慢靠在枕上,一手将他的腿上衣物“唰”地用力扯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映入眼帘。
伤口纵深见骨,腿上出现一个拇指大的窟窿。
晏锦洲瞬间惊慌,红着眼哭道:“怎么办?我去找神医来给你治病。”
“不要!”
“从我的包袱里,拿一粒还魂丹。”
晏锦洲赶紧奔到桌边,手忙脚乱地找了半晌,拿过一个黑瓶子来,倒出药丸,再把他扶起来,让云自清就水吃了下去。
云自清虚弱地靠在她肩头,感受到她身子不住抖动,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不绝于耳。
他咬紧牙关,拼力清醒过来,缓了一会儿,才伸手替晏锦洲擦干眼泪:“别哭!我没事,从小我就受伤惯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愈发乌青,由于用力又咳起来。
晏锦洲嗔怪道:“你别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