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实为诅咒
众所周知，过量魔素会导致人体畸变，这在诺斯兰同样适用。
只不过诺斯兰对魔素的运用历史悠久，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将负面影响降至最低。
但精灵王陵寝外溢的魔素不一样，它比正常的魔素毒性更强，而且强出了几十上百倍。
这是什么概念？
只要借助这些魔素施展大威力魔法，用不了几次，这个人就会彻底失去理智，沦为怪物。
失去理智的还算幸运的，至少眼不见为净。
有不少人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就丧失了对自身肉体的掌控，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屠戮同类，直到精神崩溃。
雪银人高层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最初的混乱之后，开始减少对魔素的依赖，尽量能不动用魔法就不动用，而且对每个人的魔法使用次数设定了严格上限。
只要一接近临界点，有暴走风险的雪银人就会被拉到安全地点关起来，密切关注身体的变化。体质强悍的差不多能扛过去，体质弱一些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是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雪银人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期，于精灵之森站稳了脚跟。
可以说，精灵王陵寝外泄的魔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有利就有弊。
当雪银人接受这些诡异魔素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虽然他们刻意限定了使用魔法的人数，但不代表不使用魔法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就完全不受影响。
普通雪银人在皮肤变黑的同时，性情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变得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而且是下死手，恨不能将对方撕碎。
这种心态明显不正常，雪银人中有识之士立刻展开了调查，发现罪魁祸首还是那不知名的魔素。
调查表明，长期生活在这里面，受到魔素的侵染，肤色会渐渐变黑，理智也会渐渐消退，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这就有些棘手了。
雪银人想利用魔素不假，却没想过沦为它的奴隶。鉴于这类魔素有一定的成瘾性，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禁魔运动开始了。
“禁魔成功了吗？”
听到这里，杨修下意识问了一句。
问完之后，他才醒觉自己的问题有多么愚蠢。如果禁魔成功的话，这些雪银人也不会是眼前这副鬼样子了。
果不其然，巴特尔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们当时高估了所有人的自觉性，也低估了魔素的危害。它简直是一种慢性毒药，啃噬着所有族人的灵魂。”
“年轻人，你能体会掌握强大力量后又丧失的那种感觉吗？那种心理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杨修不禁若有所思，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力量后的状态，怕是比死都难受，更何况其他人。
巴特尔自问自答道：“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却也不好直接违背上面的命令。于是，不少人都隐瞒了下来，表面和魔素不共戴天，私下里一刻没停止过吸收，为此还故意将肤色染白，混淆视听。”
“等到上面意识到不对时已经完了，很多雪银民众身上都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说这话的同时，巴特尔将枯瘦漆黑的手臂伸到了杨修的面前，展示给他看。
“仔细看，有什么不同。”
什么不同？
杨修定睛细看，还特意用上了夜瞳术，惊讶的发现巴特尔的皮肤不仅仅是漆黑那么简单，隐约有诡异的印记纹路。
他猛然想起来了，巴巴多尔等人身上都有这种瑰丽的纹身，而且要更清晰一些。
“这纹身……”
“这不是纹身，是诅咒！”
巴特尔打断杨修的话，沧桑的面孔十分凝重道：“这是一种植入灵魂的诅咒，无法祛除。我想，这应该就是破坏精灵王陵寝的惩罚。”
杨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手臂上的纹理，沉吟道：“您老说是诅咒，它有什么发作症状吗？”
“有！”
巴特尔抬手指着茫茫黑雾道：“每当我们试图离开这片黑雾的笼罩范围，身体会变得异常虚弱，如同离开了水的鱼一样痛苦。如果不及时返回来，很快就会死在外面。”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就是一种禁锢型诅咒。当我们接受魔素改造的时候起，就沦为了它的傀儡，再也离不开了。”
杨修试探问：“那后来呢，你们彻底放弃了挣扎？”
“当然不是。”
巴特尔叹息道：“发现这一变化后，高层就经过了一番商议，着力解决诅咒的问题。只可惜，意见相左，没能达成一致。”
“当时提出的解决方案有两种，一种是顺其自然，先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这种变化尚未危及到我们的生命。一种是从根本上祛除隐患，但是需要舍弃一些宝贵的东西，比如说我们半精灵得天独厚的魔法天赋。”
杨修好奇问：“天赋还能舍弃？”
“当然能。”
巴特尔微微驱动魔法给他看，手臂血管下隐现发光的纹路，如同一根根经脉。
“这叫魔法回路，和人类自己构建的不同，这是天生的，不但能顺利施展魔法，还能给魔法增幅。”
见状，杨修心中暗暗吃惊。
他施展了那么多次魔法，还是头一次知道释放魔法需要构建魔法回路。
难怪没有人会怀疑他使用的是魔法，这压根不一样好吧。
还是说，他施展魔法靠的是魔法树系统，而不是自身？魔法树系统那一根根复杂的脉络，实际是魔法回路？
没等杨修想明白这些，巴特尔继续沉声道：“自废魔法天赋，就需要抹去全身的魔法回路，这是非常痛苦的一个过程。而相比肉体上的痛苦，心理上的痛苦才是最深刻的。”
“生命晶核和天生魔法回路是我们雪银人的象征，如果失去其中一种，我们还算是雪银人吗？”
“而如果不去除的话，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接受黑雾中魔素的改造，同样无法保持本心。”
“到底是身体的象征更重要，还是精神的内在更重要，便是当时两大派系之间的巨大分歧，也是凛冬王国分崩离析的诱因。”
“当时凛冬王国就分裂了？”
“不，没那么快。经过磋商，两大派系最终还是达成了一定妥协，集结人力物力，针对魔素溢散的源头发起了一次探索行动，想从另一种角度来解决问题。”
“而那次探索远征，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