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离岛
洛木来到提瓦特大陆，至今也有一年的光景了，在此期间，他见过许多宏伟的建筑，见识过包括空和王狼在内数位神祇的惊世手段，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见多识广，很难在被什么奇景震撼到，可当死兆星号骤然减速，在北斗大姐头的喝令下硬闯入那道由雷暴组成的毁灭之墙时，他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满眼都是苍紫色，耳边的雷鸣如同神明的申饬，让人下意识的回避躲闪，洛木所在的死兆星号仿佛一头撞入了雷霆的森林，每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暴，在这片海域似乎都像是一株缓慢生长的狂雷之树，雷霆的分支就是它的枝叶，无尽的汪洋就是它的土壤，它是神明的意志，高天的审判，它绝不会阻止人们挑战自己的力量，但所有敢于挑战它的尘埃，都要做好被湮灭的准备。
虽然知道自己在死兆星号上绝对不会出事，可是看着船舱外几乎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洛木体内的怨念还是不自觉地躁动，时刻准备着破体而出进行防御。
这就是雷电将军的力量吗……这种凌厉的杀机和毁灭一切的霸道，不愧是掌握雷霆权柄的神明。
洛木的心头，对于不久之后的稻妻之行，更多了几分担忧。
在狂狷的巨浪和雷霆中挣扎了半日后，没有一丝损坏，但不知为何却处处流露着残破感的死兆星号终于驶入了稻妻近海风平浪静的海域，而几乎就在死兆星号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同时，洛木和万叶就同时抬眼，向船的右舷方向望去。
一个黑点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划入西斜的红日，就像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应该是幕府的运兵船，”万叶道：“看来海祇岛这次要吃亏了。”
洛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海祇岛的那位现人神巫女，能靠着有限的兵力和幕府周旋了这么久，必然有些手段。”他笑道：“如果只是增兵就能拿下，那反抗军早就不复存在了。”
万叶没有肯定洛木的说法，但同样也没有反对，他轻轻嘶了一声，从牙缝里吐出一口气。
“君白先生，”他突然开口问道：“刚才的雷暴……您觉得如何？”
洛木想了想：“残酷，冷漠，毁灭性惊人，这样的雷霆，仅一道就是雷系神之眼的拥有者所能触及的极限了。”
这是他对比丽莎，小艾咪还有雷泽这几个自己认识的雷系神之眼拥有者的实力得来的结论，至于公子那种借助邪眼，透支体力爆发出的邪异雷霆，并不在他所考量的范围之内。
“在稻妻，有一处，名为无想刃峡间。”万叶继续道：“传说那是雷电将军为了斩杀魔神，斩出无想的一刀，那一刀在劈死魔神的同时，也撕裂了大地，在那里留下了一道至今残存着恐怖污染的巨大峡口。”
“你觉得，这样的力量，人类真的可以匹敌吗？”他抬头看着洛木，认真地问道。
洛木耸了耸肩：“这个问题问我似乎不太合适吧，你也知道，我可算不得什么正统的人类。”
“但如果你真的想听实话的话，”就在万叶以为洛木会把问题岔开时，洛木却突然话锋一转：“我的意见是，不要再想着接下雷神的一刀了。”
“倒不是说你一定不行。”洛木把双臂抱在脑后，漫不经心地道：“单论那位武道极致的一刀，你，我，甚至北斗都有几分可能抗下，揉杂了无想真意的一刀，我应该可以，你有点悬，但如果是劈开无想刃峡间那样，无论武艺，心境还是权柄都臻至顶峰的一刀，别说你我。”他回首指了指璃月的方向：“就是当今的岩神，估计也要费些手段。”
当然得费些手段了，洛木无声地吐槽，占卜家要是能毫无花哨的接下无想的一刀，那真是见了鬼了。
“但话说回来，即使你挡住了一刀，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战胜了神明？”言及于此，洛木又转回到原话题上：“你当然可以倾尽全力挡下雷霆的斩击，可是你只有这一下的力气啊，可雷神呢？一刀不成，祂大不了劈第二刀，第三刀。”
有些话，他在下船之前一定要和万叶说清楚。不知为何，洛木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在现实中万叶和游戏中一样试图挡下无想的一刀，那结局绝对不会是美满而令人振奋的大团圆。
作为一个靠怨念和系统取巧成长起来的半神，洛木太清楚神明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了。
至少现在，凡人挑战神明的事，想都不要想！
“是吗……”听着洛木很有些丧气的话，万叶沉吟着，他的手指推动着腰间长刀的刀镡，清澈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晦暗不明的色彩。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你觉得难过，但是……洛木一时无言，他知道万叶对于挡下无想的一刀的执着，可，这就好像想要把愚公移山的故事照搬到现实生活中一样，精神值得提倡，但如果真的操作，那和找死毫无区别。
而且，洛木绝不相信，万叶是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会放下执念的人。
心性淡泊的人有了什么执念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本就不会在意这世间大多数事情，可一旦有什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霸占了他们的思绪，用一个不太合适的词语形容，那真的会是“不死不休”。
看着沉吟不语的万叶，洛木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扑通一声，有什么大家伙被扔进了水里，与此同时，死兆星号船身轻轻一震。
“喂，我们到了！”北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洛木恍然抬头，忍俊不禁地看到，甲板上的北斗正用着一种“这个坏孩子别带坏我儿子”的护崽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好了好了，我这就走了，洛木苦笑着举手投降，他走上甲板，看着近在眼前的码头和远处独具特色的房屋和风景，不禁有些恍惚。
“稻妻，离岛。”北斗在他身后冷冷地道：“不过应该不用我介绍，你的至冬朋友会讲得更清楚的。”
听到这话，洛木一阵哑然，他微微偏头，看到三个身着愚人众制服，有着高鼻梁和异国面孔的男人正恭谨地立在码头，其中一个还朝自己挥了挥手。
这一刻，洛木再次感受到了至冬的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