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琐事
只有身处黑暗的人，才明白黑暗的规则该如何运作。
悄无声息地杀戮持续了一整夜，黑色风衣的魔鬼和他拘谨的仆从隐秘地卷起了血色的风暴，他盯上的猎物，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他不爱杀人，从来都不爱，但，有些家伙，总要有人杀。
待到天明，一切又重归沉寂。
“一个晚上，灭门三十二户，共死亡一百三十四人……”群玉阁上，凝光有些头痛地敲打着百晓刚刚递上来的文件报表，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凝光身后，百闻和百晓与刚刚被凝光唤来的无言和无问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是什么人…这么着急替我们执行审判的职能啊，”凝光伸手把眉心揉开，有些疲倦地苦笑了一下。
对于那个隐于暗中的审判者，凝光除了惊怒之外，心中还存着一丝欣赏，因为这个家伙杀的人，和她的名单竟然完全吻合！
周家，温氏，刘宝……这些在清洗中侥幸活下来的人渣其实一直在凝光的监视名单上，只要他们稍有异动，迎来的就会是雷霆般的斩杀。
但某人连异动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这个藏在暗处的人，强大，冷漠而精准，至少有着远超常人的坚定心智，这样的家伙，在现在这种局势下，绝对不能成为七星的敌人！
“无问，我记得周家，一直是拟造监视吧。”凝光问道：“昨晚屠杀发生时，你应该见到了吧。”
“回大人，属下…见到了。”无问稍一犹豫，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你为何不拦？”
“属下……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是对手啊……”凝光笑了笑：“那实话呢？”
“属下…不想拦，他们本就该死。”
“这才对嘛。”凝光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把文件递到百闻手中，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百闻，这件事情…归档吧。”
百闻恭敬地回应：
“是，大人，请问是否要归入特大案件，交由玉衡大人审理？”
“不，”凝光摇摇头：“归入…奇闻琐事一档，死了百十来条臭虫而已，麻烦刻晴干嘛。”
“百晓，你继续跟进蒙德特使的搜寻，告诉千岩军，不必在意昨晚的事情，无问，你和百晓一起去。”定下了处理这件事的基本原则，凝光的命令下达立刻顺畅了不少，她抛给无问一枚私章作为凭证。然后又转向无言。
“我知道，昨天你一定与那个杀人者照过面，他应该和你搭了几句话，如果有机会，告诉他，我想见他。”
“大人，您……”
“我无意怪罪于他，只是……作为璃月的管理者，我总要知道，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有……”
“我与他，能以什么形式开始合作。”
…………
而洛木呢？这个用了一个晚上把自己要杀的人杀了个干净的鬼神，这个巧言令色到能说服无言和百闻压下线报，直到己方任务结束才上报的教唆者和阴谋家，此时却百无聊赖地歪在往生堂的侧厢房里，等着某位小堂主来接待自己。
据说这位古灵精怪的堂主大早上天不亮就去挨家挨户推销去了，推销什么呢？棺材！
“您看，虽然海灯节将至，但生老病死不待佳节啊，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就更要备一副上好的棺椁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啊先生……”
想象中的画面太过鲜明，洛木现在一闭眼就是一个小姑娘在自己眼前唠叨这些东西。愣是让一晚没睡的他有些神经衰弱的感觉。
现在的往生堂没有了钟离，真的还能开下去吗……
“呀！君先生来得这么早，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失礼失礼！”洛木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从外间传来了一个活泼清脆的声音，说话间，洛木想象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似乎从他的臆想中跑了出来，出现在面前。
每个人见到胡桃，最先关注到的一定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那是洛木见过的最具活力的双眼，里面蕴藏着的是如同孩童一样的纯真和好奇，让满腹机心的洛木感到阵阵惭愧。
再然后……洛木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下移，去看那双裸露在黑色短裤外的，笔直纤细，却又有些肉感的双腿了。
胡堂主，你这衣服款式……和行秋少爷是同一个设计师吧……
心中思绪急转，洛木连忙定心守静，守住灵台清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视胡堂主的……胸口。
呼……洛木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平复心情了。
我对荧的感情天地可鉴！绝不会因为其他未成年少女……咳咳……因为其他女人而改变的！
“胡堂主真是让我好等啊。”洛木笑呵呵地站起身，与胡桃简单地握了握手，往生堂的伙计奉上香茗，两人并肩而坐。
“我们也要生活的呀。”胡桃笑嘻嘻地回应：“如果我不出去拉生意，大家可就没饭吃了。”
呃……个人感觉您要是不去拉生意，往生堂给人的感觉还能好点，至少不至于让人觉得……老有人盼着自己死……
看一旁伙计那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咱们…说正事吧。”洛木轻咳两声：“胡堂主不是要和我展开长期合作吗？我觉得今天我们就可以谈谈条件了。”
听到洛木的话，胡桃立即一拍手跳了起来，她在洛木面前兴奋地踱着步，小脸上的惊喜几乎有了实质。
“您放心，我往生堂的殡葬服务一向周全，入股您愿意和我们签订契约，我们的所有服务都可以给您和您的组织打六折，还有……”
“胡堂主，冷静！”洛木连忙插话，止住了胡桃一个人的碎碎念，她似乎想把上次就和洛木说完的，多达一万六千来字的契约内容再背一遍。
“我今天想和您聊的，不是这方面的条件。”
“嗯？那君先生是想……”胡桃疑惑地歪歪头，一缕碎发从她的帽子里散了出来，搭在她洁白的额头上。
“我想要知识，一切关于死亡的知识，关于阴阳两界，和生死边界的知识。”
“如果您愿意把这些东西教给我，我保证您的生意会好得不能再好。”洛木的表情就像一头诱人堕落的狐狸。
他要知道自己身上这些怨念和所谓的亡灵，究竟有什么区别。
虚空万藏：……所以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