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人死债销
村长匆忙躲开袁寡妇的下跪，整个人气得不行，“我没这个本事救你！”
要是真是出了什么难事，乡里乡亲的拉扯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你这是赌钱欠了人家赌坊的钱总不能让他这个老头子帮着还吧！
袁寡妇大喊:“您要是不帮我这不就是在逼着我们娘俩去死吗？”
村长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袁寡妇这种无理取闹的也不是没有，他眼一瞪，“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告诉你，没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跟我这耍无赖不如把钱给还了！”
袁寡妇见村长不帮她，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袁立明也愣了，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羞愧。
“娘，你快起来，别这样了！”
袁寡妇不肯，“今个你们要是不帮我们，我就不起来。”
村长气得直抖，指着袁立明开口，“你好歹也是个秀才出身，怎么就这么糊涂看着你娘走上不归路，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袁立明不敢接话，直接把头偏到一边去了。
他不是不想劝他娘，而是没法子劝！
那日余笕虹落了胎的当晚他就被余家毒打了一顿，他娘也被余家拿下送去了官府。
当时余夫人恨不得一碗药送他们母子去地府跟那没成型的孩子相聚了。
闹了几天，他双腿差点跪断了，余家都没松口，看那架势是想让袁寡妇抵命的！
最后还是酗酒不见人的余夫子最后出面了。
袁立明净身出户，孩子归余家。袁寡妇留她一命，但是要受五十大板的刑罚。
这五十大板下去，袁寡妇不死也要废了！
所以袁立明只得代母受过，五十大板下去，他差点就没了。
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开始发热，整个人都烧迷糊了。母子俩身上没钱，浣衣巷的院子又要交租子。
袁寡妇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袁立明烧死，带着最后十文钱就进了钱家赌坊。
一开始袁寡妇确实是走运，靠着十文钱硬是赢了一两银子回来。
袁立明靠着这一两银子挺过来了，但是袁寡妇却从赌坊里就不来了！
一开始赢了几两银子，后面就开始输，输了就去借，借了再输，如此反复。
等到袁立明发现他娘不对劲的时候袁寡妇利滚利已经欠了五十两银子了！
这钱他们是还不起的，娘俩怕被赌坊的人找到，连夜就逃回了大柳村。
袁立明身子还没好透，面色苍白，之前冯天喜他们还以为他是吓的，没想到是这回事。
“那如今人家已经找上门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袁立明低着头不回话，他自己心里也乱得很，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像从他和柳芊芸退亲的那天开始命运就发生了改变。
本来他应该奋发图强做个鲜衣怒马状元郎，但是他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诬陷同窗，造谣抄袭……
本来他有妻有子，但是现在妻离子散，负债累累。现在更是被人堵上门来，在村子里丢尽了祖宗脸面。
袁立明抬起头，苍白着脸看着众人，又把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袁寡妇扯了起来。
袁寡妇不愿，但是他拼尽了力气把人强拽了起来，“咳咳……娘……”
见袁立明咳得厉害，袁寡妇立刻爬了起来，“儿啊，你没事吧？”
袁立明推开袁寡妇的手走到了刀六子面前，“我家中还有一间老房子加上薄田几亩还值几个钱，我拿来抵账可否？”
刀六子眯了眯眼，心想这人怎么突然好说话了起来，但是还是回他:“你那房子田地恐怕不值五十两吧？”
袁立明没正面回答，趁着在村长家就让村长直接做主把这些折银子递给刀六子。
袁寡妇不愿意，但是袁立明是铁了心了，逼着她回去把房契地契都拿了过来。
袁寡妇老泪纵横，“儿啊，这是咱们以后保命的东西啊！”
袁立明没理她，直径走到村长面前，“您跟赌坊的人帮我合计一下能值多少钱吧。”
赌坊也是接受以物抵债的，但是这村里的老房子不值钱，有了地想盖就盖呗，总共才给他们抵了三四两银子。
他家中但是有水田三亩，但是常年荒废，土地也不肥，但是胜在地势不错，总共抵了十两银子。
刀六子大手一挥，“杂七杂八，我总共算你十五两。袁立明，你这本金是够了，剩下的三十五两你拿什么还？”
袁立明笑了一下，但是笑不达眼底，反而生了一股子落寞衰败之意。
跟着大伙看了全程的乔润礼微微皱眉，他怎么觉得这袁立明的状态不对劲？
“那就拿袁某人的命来还吧！”
刀六子和他那群弟兄们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冲向村长家的墙一头磕了上去。
乔润礼是反应最快的那个，毕竟他刚才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是还是耐不住袁立明一心求死。
乔润礼都已经抓住他的手了，但是反而被拽得往前跑了几步。
袁立明一头撞死在了村长家的墙上，众人都傻了。
鲜红的血洒在村长家未化的白雪上，刺得众人的眼疼。
没人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也不知道这三十五两就硬生生把一个人给逼死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逼死袁立明的不是这三十五两的债务，而是一次次的打击和人生的毁灭。
心死如灯灭，再无一丝希望。
所以袁立明死了，死在了年前的一个雪地里。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一片片落在了众人的脸上。
袁寡妇大喊，使劲地推搡，但是袁立明已经没有气了。
“叫大夫啊！叫大夫！”
刀六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这是活生生把人逼死了啊！
人死债销就是这个道理，刀六子见出了事，拿着袁立明给的房契地契就跑了。
那天的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明明是来帮忙的，却间接促成了袁立明的死，在场的人都不安。
但是又无可奈何。
村长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回去，留下冯天喜和他一块打理袁立明的后事。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落个这种下场谁心里都不好受。
现在也只能体体面面给孩子办个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