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中芸娘
柳芊芸一大早就起来给她爹熬药，一边熬药一边寻思着待会去镇子上找个绣活。
她爹的药估摸着就要见底了。腿伤镇上大夫倒是能治，但是要五两银子，家里的钱之前让她爹拿去给袁立明当盘缠去县里乡试了，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这看病抓药家里生计样样都要钱，柳芊芸决定回头就跟她娘去袁家把钱要回来，连吃带拿这些年，他们家也得吐点出来了！
“柳家嫂子在吗？”
柳芊芸听见有人找她娘，便探头望去。十六岁的姑娘粉腮杏眼，皮肤白皙身段又好，漂亮得抢眼。
柳芊芸看着面前有些面生的两位婶子有些迟疑，“您二位找我娘有事吗？”
若是刚才仅看外貌李婆子只满意三分，现在一开口就满意了七分，这说话轻声细语像极了城里姑娘，哪里有乡下村妞的土气。当然剩下的的三分还是要看人品德行。可别像老二家那样的招人烦。
李婆子和一同过来的苏婶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苏婶和李婆子娘家有姻亲关系，没出嫁时又和柳芊芸的母亲张氏是隔壁邻居，虽说十来年没走动了，但是也比贸然上门来得强。
苏婶是个爽性子，一把拉住柳芊芸的手就开始抹眼泪，“多好的姑娘哟，咋就……哎……孩子啊，我是你娘以前的邻家姐姐，今天顺道来找你娘唠个话。”
“你娘呢？”
柳芊芸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有些警惕地退后了几步，这人也太热情了，自己又不认识她们，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而且也没听说她娘有什么邻家姐姐呀！
柳芊芸正考虑着要不要先把人赶走，毕竟家里正是多事之秋，能少些麻烦就少些，这时张氏正好回来了。
柳芊芸松了一口气，接过她手中刚从镇上买回来的药，“娘，你回来得正好，有两位婶子找您。”
张氏面带愁容，听见有人找自己还懵了一下，“谁？”
苏婶急忙拉着李婆子走到张氏面前，“三丫，咋，不认识我了？”
张氏见到苏婶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拉着苏婶的手就叫了一声姐。柳芊芸这才放心，原来是真的认识。
张氏见到故人心里百感交集，连忙让柳芊芸去烧水招待，自己带着苏婶和李婆子往屋里去。
柳大勇还在睡着，二毛上山砍柴顺便捡些野菜回来。堂屋没人，正好给了她们话家常的地方。
“老姐姐，咱多年没见，你今上门是做什么？”
张氏问着苏婶，苏婶这些年媳妇熬成婆的，也是个人精，自然不会开口就提结亲的事，反而热情地拉住张氏的手，“这话说的，自从我嫁去上河村，多少年没回来了，你这也不出门，我到哪寻你去。”说着就扯着一旁没说话的李婆子对张氏道，“这不是来看看我家表妹和才回来的三侄子，这才得空过来一趟。”
张氏早就注意到一旁的李婆子，乔家是三代前从外面搬过来的，跟其他外姓人家都住在村尾，虽然是一个村的张氏只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家的，只好陪笑，“这位老姐姐谁家的？”
李婆子也是个自来熟的，“我家住村尾，当家的是乔老汉。”
李婆子这么一说张氏倒是想起来了，乔家她倒是不熟，但是乔家的三儿子去了战场十年还全头全尾得回来了，这村里谁不知道。
要知道同村的李大牛虽然也是回来了，但是瞎了一只眼，为人阴沉沉的，娶了个媳妇天天把人打的半死，张氏每回听了都得说一声造孽啊。
三人唠家常，老姐姐大妹子的倒是好不开心，柳芊芸在屋外烧水，听见她娘的笑声终于放宽了心，她真怕她娘天天憋着，气坏了身体，有人说笑也挺好的。想到这里柳芊芸上手的速度更快了，不仅烧了水，还拿出了早些时候柳大勇从镇上带回来的茶叶。
柳芊芸端着茶碗走进来，李婆子立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柳芊芸身上有些发毛，匆匆丢下茶碗就跑了，李婆子一直到柳芊芸看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
柳芊芸出了屋子呼了一口气，那位老婶子的眼神可真吓人，看得她觉得自己是块大肥肉似的，她还是去厨房带着，先准备下午饭吧，指不定她们还留在这吃饭呢。
张氏不解地问李婆子：“乔家嫂子这么看我们家芸娘干啥？”
李婆子捂嘴笑，绕过苏婶抓住了张氏的手：“大妹子，你听我说啊，我这次来呢，也是有原因的。我这不是听咱家芸娘被退了亲……”
李婆子话还没说完，张氏一把抽回了手，面上神情也变了，有些怒色，却还压抑着道：“怎么乔家嫂子也是来笑话我家芸娘的？”张氏表情严肃，一副你只要敢点头我就把你叉出去的样子。
李婆子见状吓得蹦了起来，连连摆手：“不是，这可不是。”
“那你说来干啥的？”张氏嗓门也提高了起来。
柳芊芸在厨房做饭，突然听见屋子里吵吵起来，拿着烧火棍就跑了进来。
李婆子见柳芊芸进来，直接去牵她的手，被柳芊芸一扭身躲了过去。
李婆子：“我、我、我这不是相中你们家芸娘了嘛！”
李婆子这话一出柳芊芸和张氏都傻了眼，谁都没想到能是这事。
柳芊芸毕竟是个小姑娘家家，捏着烧火棍的手紧了紧，粉腮微霞，连忙低下头去。
张氏反应倒是快，将柳芊芸往屋外一推，厉声道：“做饭去！”昨天才退婚的姑娘家，今天就有人上门看亲，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啊！
张氏看着李婆子神情莫测，语气不明，“乔家嫂子这事不地道啊！”
李婆子也知道这事他们家做得不对，换旁人家指不定就让人撵出去了，可她这不是光想着老三了嘛！而且老三一大早就上镇子上找活去了，说明也是诚心想要这个媳妇的，不然她也不能一大早就扯着表弟妹来这了。
苏婶见状连忙道：“三丫啊，这乔家可是真相中你家芸娘了，不然谁家真肯掏十两彩礼啊！”
张氏一听这十两彩礼更是脑门突突地疼，憋了半天也没接上话，“这事我做不了主，我找我们当家的去。”
柳大勇最近喝药后总是昏睡得迷迷瞪瞪地，就感觉媳妇在叫自己，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出啥事了？袁家的还是宋媒婆又来了？”
张氏神情严肃，“有人说相中咱家芸娘了！”
柳大勇一听这话，哪还有睡意，被子一掀就怒气冲冲往往外去。
让他去打死这群没安好心的玩意。昨天是宋媒婆，今天他要看看是谁不怕死，他柳大勇就是断了腿也能打死一个！
张氏见他这样，连忙扯了一把，“你先听我说完。”
柳大勇不解地望向她。
“来的是村尾的乔老汉家的。”
柳大勇更疑惑了，“他家不是俩儿子都成亲了吗？孩子都多大了。”
“他家不还有个老三嘛！”
柳大勇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上战场没死的那个？”
张氏点头，“他家说是要出十两银子！”
柳大勇也愣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断了腿后银子不值钱了，十两银子咋他们一个个说得都跟喝口水一样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