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我们父女，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
顺乾帝的眉心拧得更紧，轩辕云霓也不管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对付贤王一家的法子雪莲都能想到一二，从姨母身上下手就是了。
母后是陛下的软肋，而姨母与母后乃是双生子，模样几乎一样。
若是有人说母后倾心的其实是贤王，阴差阳错嫁给了陛下，因而使了假死之法只为能陪在贤王身边。这样的说法听着荒谬，可若真有人带了所谓的人证，列了所谓的物证，贤王一家也会被除掉吧？”
如此一来，顺乾帝身旁可还有真正能信任之人？。
轩辕云霓没有把话说得这般直白，可顺乾帝也想到了其中关联，受重用之人一个个被除掉，太宁的实力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下棋之人布下如此大的局，总不会只是私人恩怨的。
“雪莲知道秋猎之后，陛下对大哥哥会心存芥蒂，雪莲不久之后也要出嫁了，”轩辕云霓顿了顿，朝顺乾帝跪下行了大礼，“雪莲知道陛下将太子一家关进冷宫并非是因母后画像之事，而是气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却是如此轻易被人陷害，让他在冷宫自我反省而已。太子在冷宫的时间已有两年有余，且此事雪莲查到了一些端倪，请陛下下旨彻查。”
顺乾帝沉默，轩辕云霓也不急，依旧跪在地上，视线低垂，看着地面出神。
宫里许是有南康人潜伏，这个猜测她本不想说出来的，因为她担心顺乾帝会顺藤摸瓜查到秦子唯，进而影响到忠勇侯府，可今日看来，她若不把事情说出来且说得严重些，顺乾帝应该不会有什么防范的。
且要帝王承认自己犯了错并非那么容易，所以她就给了顺乾帝一个台阶。
“朕知道了，你先起来吧，”顺乾帝肃声道：“朕会严查的。”
墨君仪被带到勉政殿的时候，轩辕云霓站在顺乾帝的书案前，脸上敷着消肿的膏药。
“臣墨君仪，参见陛下。”
“免礼，”顺乾帝紧盯着墨君仪，问：“你今日出宫时可有遇到谁？”
墨君仪说：“回陛下，臣与贤王府二公子一同出宫时，有内侍称陛下要见臣，臣便跟他走了。可到一处宫殿时，臣觉着不对就没有进去。恰好喳喳来找臣，臣便跟它离开皇宫了。”
“不对？”
“一路走过并未遇到几人，殿门口守着的人也少。若真是陛下召见，无须那般见不得人。”
顺乾帝笑了一声，“是个谨慎的。”
他指着一边跪着的一排太监，道：“认认看是哪个奴才这般胆大包天敢假传朕的口谕。”
墨君仪听命往那排太监看过去。
白深喝道：“都把头抬起来。”
墨君仪看了个来回，跟顺乾帝拱手道：“回陛下，那人并不在其中。”
顺乾帝问：“不在？你可看清楚了？这些人都是霓儿派人找出来的有嫌疑的人。”
轩辕云霓抬眼瞥了一眼顺乾帝，又垂下眸去，遮住了满眼的冷意。
墨君仪都不用再看就肯定地道：“回陛下，确实不在。”
真不愧是墨君仪，顺乾帝都那样说了，他也没有上当。轩辕云霓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脸还肿着，微微偏头看向墨君仪，朝他一笑。
因为轩辕云霓是站在墨君仪左侧的，所以墨君仪刚进殿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的是她完好的右脸，此时轩辕云霓一偏头，墨君仪就清楚地看到轩辕云霓脸上贴着的膏药，瞬间的惊讶过后就是心疼。
“行了，你先退下吧。”
听了轩辕云霓的话，顺乾帝就清楚墨君仪是被人陷害的了。只是之前已经让人宣他进宫，此番也就只是顺便询问一番罢了。
墨君仪朝顺乾帝深深一弯腰，“陛下。”
顺乾帝问墨君仪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陛下，晏南书院已修缮好，臣不日便会与家人一同回书院，臣向陛下请旨，臣希望能尽快迎娶雪莲公主过门。”
轩辕云霓惊讶地看向墨君仪，她没想到墨君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讶过后心里就涌上了一股酸酸暖暖的感觉。
这个人啊，真的是……
轩辕云霓抢在了顺乾帝面前开口：“陛下，雪莲的婚事以后再议，还是先处理今日的事吧。”
顺乾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墨君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来驸马是个会心疼人的。”
轩辕云霓说了那样的话，墨君仪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坚持了，“臣僭越。臣告退。”
等墨君仪离开后，勉政殿内，顺乾帝和轩辕云霓两人都没开口说话，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半晌，顺乾帝才开口问轩辕云霓，“你和墨君仪很熟？”
“陛下现在是连这个都怀疑上了吗？”轩辕云霓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是陛下说的要把今届状元指给雪莲做驸马的，是陛下亲笔钦点他为状元的。”
顺乾帝静默不语，是啊，指婚的人是他，轩辕云霓是从来没说过要嫁给谁的。
“天家无亲情，雪莲曾天真地以为这句话怎么都不会落在陛下与雪莲之间的。也曾单纯地想着雪莲是女儿身，再怎么样都不会遭陛下猜忌。却没成想一切都只是雪莲的一厢情愿罢了。”
轩辕云霓跪下，缓缓地给顺乾帝磕了一头，头触地面，道：“既然我们父女已离了心，在无法挽回之前，雪莲还是早早地嫁出去吧。雪莲也向陛下请旨，五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请陛下允雪莲于此日出嫁。”
远离京城的公主，那便是远离权力和争斗了。
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顺乾帝靠着椅背，疲惫不堪地揉着眉心。过了好一会儿，顺乾帝才低低的用带了叹息的声调说了一句，“我们父女，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
轩辕云霓依旧跪伏在地上，没有回答。
她努力过也退让过了，可终究还是未能敌过人心的猜疑。
叹息伤感也不过是一瞬，顺乾帝随后就道：“朕允了。”
“谢陛下。”轩辕云霓却还没起身，“陛下，雪莲想去慎刑司，问问怡嫔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去吧，交给你了。”
“谢陛下。”
到最后，轩辕云霓还是没有唤一声“父皇”。
顺乾帝颇有些无力地摆摆手，让她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