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戏祸Ⅰ
大雨倾盆。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收了伞，往深处走去。
雨水顺着伞尖滑落在地，延伸出一串漫长的脚步。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房间中，圆桌周围坐了几个人。
那男子随意落座：“咦，我还以为我要压轴了。还有谁没来？”
一个金发的中年男子没好气的回应：“东道主。”
“你的中文有进步啊。”黑风衣男子笑了笑，“莫岚嘛，向来不太靠谱。”
“莫校长手头还要事情处理。”一个西装男人开口——他正是人杰学院最大的股东，路氏当家路辛。
此地，人杰学院中心九层塔第一层。神脉组织长老级别的人物受邀相聚。而现在唯一没有到场的人，却是会议发起者——人杰学院校长莫岚。
“久等了。”莫校长从黑暗处现身。
“莫岚，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浪费的时间是要赔的。”脾气较差的金发男子开口。
“别急啊布莱克，我发现了一样东西，你们绝对会感兴趣。”莫岚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根烟，点着了。
路大股东淡淡瞄了一眼，然后不客气地开口：“典藏版zippo多少钱一个？学院资金还有多少？”
莫校长笑笑：“这是私人收藏，没有挪动公款。”
“到底是什么事？”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十指交叉放于桌上，他的袖口绣着“赤名”两字。
赤名家家主：赤名一寻。
莫岚没有开口，而是挥挥手。
不一会儿，侍从端上来一个金边托盘，那上边，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嫁衣。
“这，不会是让我们穿女装吧？”赤名一寻调侃道。
边上一直没说话的萝莉少女有些结巴地开口：“莫、莫校长至少也是介绍华夏文化……”
少女是莫岚的忠实粉丝，见到自己的偶像被人身攻击肯定是要维护的。可惜她的阅历实在不足。
“莫岚！”布莱克猛得站起身，直接掀翻了椅子，“我们没心情和你玩小孩子过家家！”
莫校长深吸一口烟，淡定地对萝莉招招手：“伊塔诺娃，看看这件嫁衣，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少女被偶像召唤，红着耳尖高兴地小跑过去，伸出手靠近那件嫁衣：“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这件衣服，被死灵穿过？”
布莱克和赤名一寻忽然愣住。
伊塔诺娃尚且年幼，并不懂得她的话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结果出自别人口中，金发男和风衣男大概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肯定是判断错了。
但她是伊塔诺娃，至今为止神脉最纯净的人，被誉为“绝对领域的魔女”；她对于祸的判断，百句里面有九十七句是对的，而剩下三句，则是现世能力不足，无法推定。
“我们找到了筑身丹。”莫岚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一时气氛肃穆。
终于，赤名一寻打破了压抑：“东西呢？”
众人目光一下子汇聚到莫岚脸上。
莫岚沉声说：“东西存放起来了，不太好展示。如果有意，下次我可以提前准备。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就这件事进行讨论。”
“我支持！”伊塔诺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和偶像多待一会儿她感到很是高兴。
五人在圆桌上竞相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应对方案，只有布莱克一直是站着的。
方才他踢翻了椅子不好意思扶起来，没想到这一讨论就是两个半小时。
会议到达尾声，布莱克烦躁地甩了甩腿向外走去，赤名一寻眯着眼笑了笑。
只有小萝莉非常礼貌的跟莫岚打了招呼。
转眼间，会议室里只剩下莫校长一人，死一般寂静。
莫临从门外走来，脚步轻得没有声音。
“会不会太冒险？万一……您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她看向自己的父亲。
她心里清楚，此时此刻他不是某人的父亲而是学院的校长、斩杀祸的刽子手。
“有什么好解释的。一，我本来就不靠谱；二，他们打不过我。”男人威风凛凛地吐出一口烟，“他们毕竟没本事辞退我。”
那双不失锋芒的眼瞳在雾气中愈发深沉。
天晴了。
……
“小伙子这条路有点堵啊。”司机操着一口夹带湖南味儿的普通话。
“没事，别撞车就成。”刑恕压了压黑色的棒球帽。
暑假工已经打完，开学时间还没到，作业反倒布置了下来。
不用和更年期的饭馆老板斗智斗勇，刑恕感到未来都光明了很多。可一收到杨名的信息，这点光又暗了下来。
鸣笛声此起彼伏。
刑恕看了看地图，剩下一百多米，决定走过去。
这条平时很冷清的街，今天格外拥挤。还是某位校长的手笔。
少年站着那片建筑的入口，游客排队成长龙。
他想了想，给杨名打了个电话：“喂，杨老师啊？”
“怎么？”那边的杨名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你让我隐瞒新生的身份，我怎么进学校？”刑恕反问。
“走进去啊。”杨名皱眉，没有听懂。
刑恕提醒道：“进学院，要门票啊。”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钻钱眼里了！我给你打过去。”
少年立刻笑道：“谢谢杨老师了。”
刑恕毫无负担地进了人杰学院建筑群。
入口处，各种小摊生意红火，吃喝赏景一样不缺。
这校长也真是个人才，直接把学院做成了旅游景点，感觉可以挣不少钱。刑恕暗自忖度。
可惜没多少钱的刑恕只想省钱，什么都不能买。
第一、必须待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第二、注意祸的动向；第三、不可以暴露身份。
少年首要思考怎么打发时间。
为什么学院会出现祸，为什么需要观察它们的动向，这些答案不是一个新生能知道的。
才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湿，天空却已经艳阳高照。
身着黑色风衣、同人群格格不入的男人和刑恕擦肩而过，后边还有下巴抬到天上去的金发碧眼男子和活泼灵动的浅发萝莉。
这三人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也许是异类，也许是高贵。
那个小萝莉看到了刑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
刑恕还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七劫的声音就贯穿了脑海：快走！
少年匆匆离开。
伊塔诺娃一歪头，漂亮的眼瞳紧追着他。
“走了！”前面的男人不耐烦地拉她。
……
移动了很长距离，刑恕语气紧张地在意识中询问：怎么了？
那个女孩，是苏联时期灵喻家族的人。七劫如临大敌。如果不是因为手链，她……早就发现我的存在了！
你和那个家族有仇么？刑恕皱眉。
没有。七劫冷声道。如果神脉之人发现一个普通人身体里藏着祸，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刑恕明白过来，忽然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