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替罪羊
王魁又躺在了病床上，这次可是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老管家站在床前，看着又陷入昏迷的家主，只能在心里连连叹气。王府的老供奉坐在床边，手搭在王魁的手腕上，闭着眼睛直摇头“唉！老爷这是急火攻心，惊吓过度啊！”
“家主这是……到底怎么样了？”老管家在身后着急的问道。
“唉！老爷怕是下不来床了！好好照看吧！老夫医术有限，要不请御医再来看看吧！”老供奉抽回手，收起医枕，起身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走了出去。
老四和老七在门口碰上了老供奉，连忙站在一旁施礼问候，老供奉低着头没有理二人，直直的向前走去。供奉在古时候是一个家族的客卿，相当于军师、长老什么的，在家族有很高的地位，可以为家族出谋划策，抵挡外敌。甚至于，可以说是家族最后的一道防线，这些人平常都是家族好吃好喝的养着，只有在家族陷入危难之时才会出手，这样的人也只有像五姓七望这样的超级大家族才养得起。
“老管家，大哥怎么样了？”老四和老七一进屋就连忙询问王魁的病情。
“回二位老爷，老供奉刚刚来看过家主，说是……，家主再也无法下床了。”老管家抹着眼泪，带着哭腔的说道。
“怎么会这么严重，大哥这是……！老七，到底是怎么回事？”夜袭李家庄的事，老四并不知道，可是族里调动两百人，老四还是知道的。这只可能是老七要用人手，一定又是去做暗面的事情去了。
“都是那个姓李的搞的鬼！”老七坐在凳子上，狠狠的一拍床沿。
“姓李的？到底怎么回事，快与我细细说来。”
老七没办法了，于是将老四还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也和盘托出了。
“都是全军覆没，这姓李的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老四也感到非常不可理解，这样的实力只可能是几大家族才拥有的。
“那大哥这是？”老四很奇怪，就算行动失败了，也不至于把王魁气成这样啊！
老七转头看着老管家，他也是刚得到消息，说大哥病重，具体情况还没来得及了解。
“我们去的72名游侠，都被对方砍了头。而且，一夜之间，这72颗人头全挂在了王府的各个房门上。大门的门檐上还挂了四颗，门背后还用血写了‘来战’两个字。”老管家只好将所有事情全都向二位老爷如实禀报。
“太猖狂了。”老四也气得用力一拍床沿，站了起来。
“就是，太不把我王家放在眼里了。”
二人眼中只有王家，只有家族利益。全然不顾这一切，都是怎么造成的。
“我这就再去召人，我就不相信，我堂堂的王家踏不平他小小的一个庄园。”
“等等！”老四率先冷静了下来“老管家，官府可有派人前来？”
“来过了，是万年县的魏县丞带人来的。不过，家主昏迷前吩咐过，千万不要惊动官府，小的就没有让他们进来，也没有报官。”
“一个小村的书生，能跟我王家正面对战，还占据上风，这不可能。看来大哥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个姓李的应该只是朝廷推在前面的一粒棋子，他的背后站着的一定是上面那位。不然，这一切根本解释不通。”老四还是有一定的想法的，比老七只知道一味的打杀要强一些。
“四弟说得对！”王魁在病床上扭动了一下，主要是被这两个兄弟，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给拍的不想醒也得醒了。
“大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唉！老夫就这样了。”王魁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好转的可能了。本来通过近一个月的将养，身体慢慢转好，已经能够在丫环的搀扶下在院子了溜达溜达了。这一下可好，被程娇娇这一手给搞得，连惊带吓又气愤，直接只能带病延年了。
“老七啊！不能再鲁莽行事了，王家已经输不起了。咳咳！”王魁说不了两句，气息已经跟不上了。
“大哥，少说两句，弟知道大哥要说些什么。王家现在不宜主动出击，只能等着对方犯错，才有反击的机会。”老四连忙够下身子，安慰王魁。
王魁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老四说的没错，王家已经被掏空了，再来一次，我长安一脉就只能滚回太原去了。”
王魁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老四啊！七弟莽撞，千万要看好他，不能再出错了！”
“大哥放心，七弟知道的。”老四连忙握住王魁的手，回头瞪着老七答应道。
老七不好再辩解什么，只好连声答应“放心，大哥，弟以后就天天窝在群芳楼不出来了。”
“唉！我王家这是招惹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啊！”王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将眼睛闭上了。
老四小心的将王魁的手放进被窝，向老七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老管家！”关门声响起，王魁再次睁开了双眼。
“家主，老奴在。”老管家连忙低下身子，将耳朵凑了上去。
“牙行有消息吗？”
“回家主，还没有消息。”
“多关注一下，府里已经快没有银钱维持了。”
“老奴知道了，家主好好休息吧！”老管家才说完，王魁的呼吸就进入了平稳，已经又睡过去了。
“王德顺，再把事情跟各位大人说一遍。”御书房中，李世民按耐不住自己满脸的怒气。
“咱家遵旨！”王德顺连忙从门口转进御书房，向众位大臣深施一礼“诸位大人，咱家刚得到内侍来报。今日卯时初刻，在平康坊礼部尚书王大人府门檐上，发现有四颗人头挂在上面，后又听到王府内发出连串的惊叫声。据传，王府内也发现了六十几颗人头。”
据传！大臣谁不明白，还什么据传。一定是陛下的人进入王府亲眼看到的事情，要不怎么会连人头的数量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噗通！”御书房内响起了一阵推金山倒玉柱的声音。众人诧异的向声音处一看，只见程咬金跪着趴伏在地上，头都快埋在地下了。
“知节，这是怎么啦？怎么还……？这事是你做的？”李世民一下子反应过来，手指着程咬金怒喝道。
“启禀陛下，老程可不敢做这样的事，不过，这是我家小四做的，也就是我老程做的了。”程咬金没敢抬头，趴伏在地上瓮声瓮气的说道。
“小四！小四跟王魁有什么过节？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程咬金抬起头，看了看王珪，又看了看李世民“陛下，能说吗？”
王珪也不明就里，这向礼部尚书府送人头，无疑是向王家开战啊！本想质问程咬金，不过看程咬金的表现，这里面好像是有隐情啊！王珪没有现时发难，决定先看看再说。
程咬金的话李世民明白了，不用明说李世民也知道这肯定是昨晚的后遗症。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李家庄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王大人，朕可以信任你吗？”李世民突然后悔将王魁叫来参加小朝会了。
“陛下的问题，老臣回答不了。但是，既然陛下敢启用老臣，这最起码的信任，陛下还是应该给老臣的。”王珪的回答不卑不亢，而且还巧妙的把问题又交回到了李世民手里。
“玄龄！跟王大人细细说一说。”李世民对王珪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对他的为人也是信任的，李世民决定赌上一赌。
“臣遵旨！”房玄龄站起身来对李世民一礼，再转身向王珪说道“王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啪！”王珪拍案而起“这个王魁，这个王魁，气煞老夫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王珪已经说不下去了。
王珪一生性情淡雅，志向深沉，不重名利，从不随便交结朋友。更有着这个时代书生的通病，那就是心怀天下，艺卖帝王家。与王魁不同，从来就没想过氏族与皇家共同治理天下。在他的心中摆在第一位的是皇家和天下黎民，别说与皇家为敌，就是家族挖一下国家的墙角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陛下，老臣也是王家之人，王家做出如此龌鹾之事，老臣已无颜在呆在朝堂。老臣请辞官归里，从此再不问朝堂之事。”王珪来到李世民面前，一脸羞愧的说道。
“王大人，这是何必呢！”李世民走下台阶，用手扶着王珪的胳膊。从王珪的表现来看，自己这是赌对了。
“王大人，朕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王大人呢！王大人怎可弃朕而去呢！”
“是啊！王大人，这王家可不是大人的王家，王家对抗朝廷也不是大人的意思。陛下启用大人难道还不能说明陛下对大人的信任吗？”高士廉也在一旁帮腔道。
王珪从文帝开皇十三年入仕，授为太常治礼郎。可以说历经三朝，这才刚刚在贞观有了起色，如何会愿意就这样灰溜溜回家养老。见皇帝和老相爷都给了自己台阶，也是就坡下驴“老臣愧对陛下，愧对朝廷啊！”
“王大人，这些事情都跟你没关系，大人不必如此。”房玄龄也懂了李世民的意思，也帮着劝道。
“老臣谢陛下信任，老臣毕竟还是姓王，看来这王家家主一职，老臣也应该争上一争了。”王珪对李世民深施一礼，感叹道。
这是李世民最想看到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如果王家家主心向朝廷。那朝廷的阻力将小很多，以后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好了，大家都坐吧！”李世民示意大家都坐下，这才对程咬金说道“知节也起来答话，把事情都说清楚。”
“是,陛下！”程咬金也连忙站起来，但是还是不敢坐下。
“昨夜王家雇佣的72名江湖游侠，趁着黑夜的掩护潜入李家庄。”
刚说了一句就被王珪打断了“什么？雇凶杀人！这样的事情王魁也敢做？”王珪真的是对王魁失望了，这根本就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呀！
“是的，尚书大人确实是这么做的。其实，王家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李先生的眼中。所以，就在李家庄设伏，将这帮江湖游侠一网打尽了。”程咬金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些都是事后，程娇娇派家将回去向程咬金禀报的。程娇娇也知道，这么大的事，如果不让父亲第一时间知晓，父亲会很被动的。
“既有长安县衙为证，为何又要将人头割下，送到王府呢？”王珪虽然看不惯王魁，可是毕竟那是王家，怎么都会有点偏向的。
“这个事情就是小女的主意了，小女说了，李家虽然不能明面上对抗王家。但李家也不是王家说打就能打的，以前的李家她管不了。但是，既然小四已然入主李家，李家以后就不能受人欺负，如若要战，那便来吧！”
“有气势！老黑，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程咬金的话让高士廉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呵呵，小女对李家两次被袭而无一点反击，甚是不满，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一出。”程咬金一看，老相爷都夸小四，知道这事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心里乐了。
“这小四也是胡闹，这王魁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要是把人吓出个好歹，朕看他怎么交代。”李世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其实心里也同意程娇娇的做法，这王家是该警告警告了，不然他还以为只有他打人，人家还不能还手呢！
“官府这么说？”李世民又问道，这事官面上总得解决一下吧！
“臣不知！”程咬金一早就上朝来了，后面的事确实不知道。
“德顺，禀报的人怎么说？”
“回陛下，万年县已派人前去王府，但王府管家没让他们进去。也没有报官。”王德顺连忙再次进入御书房答道。
“没有报官，这是理亏啊！”房玄龄捋着胡须说道。
“没报官，就没报官吧！”李世民也希望是这个结果，官面上没有记载，那就算了“不过，这江湖游侠一事诸位臣工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