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安城访友1
长安东市最大的王记粮店内，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和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正席坐在案桌两侧。桌上摆着几碗菜，还温着两壶三勒浆“这天儿可真冷啊！今年的雪看来小不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大少爷的随从说起，朝廷都在传，今年的雪灾是铁定的了。”左侧的老者说道。
“不会吧！朝廷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男子好奇的问道。
老者神秘地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说“老爷可是朝廷命官，是可以面圣的。”
“您是说是老爷传出来的？”男子也低声问道。
“怎么可能，老爷是朝中重臣，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可别乱说。”
“是是是，看我这嘴。”男子连忙虚扇了自己两下。
“这要是雪灾来了，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看来你还是年轻啊！你经过多少事？这越是大灾之年，这粮食生意就越好做。”老者端起酒杯，呡了一小口说道。
“掌柜的，您老这话……”话音未落，门帘一掀，一名小厮走进来“掌柜的，三少爷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好，我马上去见少爷，这是有什么大事了吗？”掌柜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这又是来要钱的。他连忙从垫子上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向前厅。
王家三少爷王穆，是御史言官王源的三子。平时，并不关心家族的生意，整天的走狗溜鸡，出入烟花之地，是平康坊的常客。虽不敢行欺男霸女之事，但仗着王家的名头抢夺他人生意、财产，欺凌弱小的坏事也没少做。
老掌柜绕过屏风，慌忙来到三少爷面前施礼“少爷，恕老朽未曾远迎，不知少爷所为何事？”
“王叔啊！父亲有话吩咐你等，这不我刚好没事，就抢了这差事，来跟王叔亲近亲近。”王穆坐在炭盆前，向前探了探身，微微一笑说道。
“少爷说笑了，不知道老爷有何吩咐，老朽一定照办。”
“这天眼看转凉了，大雪即将降临，这出门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我爹的意思，这生意就先压一压，从明天开始，每天只买两斗粮，就打烊了，免得别人空跑一趟。”
“老爷的意思老朽懂了，老朽一定照办。”掌柜的躬身答道。
“怪不得爹说王叔是族中老人，不需明说，一句话就能懂意思。那别的店就麻烦王叔代为转达了。”
“不劳公子费心，老朽一定办好，公子放心就是。”
“那好，那…本公子就告辞了。”王穆起身作势要往门外走去。
“公子请稍等。”掌柜的说完拿出一个布包，躬身递给王穆。包内装有五个银锭，每个价值十贯钱。老掌柜的知道，什么叫抢了差事，还不是找着借口来要钱，今天晚上王穆肯定又是夜宿平康里，银钱不花完是不会离开的。
王穆微微一笑，拍拍老掌柜的肩膀，一手拎起布包，丢到随从手中，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去。
冬日里鲜活的太阳，是对长安城无上的奖励。早晨，天空中几朵悠闲的云飘过，鲜亮的阳光射透云层，把一丝暖意送给长安城。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虽然并不大，但有经验的人们都知道，这是大雪的预演。用不了多久，长安城将只有一种颜色。打开家门走出去，便能感觉到一股寒风猛然袭来，刺疼着脸的风还在刮着。朱雀大街上只有一种人在忙碌着，就是各家的下人，在挥舞着各种扫雪工具，清理着路面上的积雪。
一名家将打扮的骑士，纵马自崇德坊方向疾驰而来，在程家偏门前甩镫离鞍“快，老管家在哪？快，快带我去找老管家。”
“老管家就在前院，在指挥扫雪。”一名家丁伸手牵过马来，连忙为家将指路。
家将一撩衣摆，迅疾向前院奔去。
程琳正在指挥着下人清理院里的积雪，见一家将快速向自己跑来，于是将手中的扫把递给身旁的人，向家将迎面走来“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三叔，李小姐来了，小的在城门口远远的看到，有四辆马车，还有十几个骑马的汉子。小的不敢耽搁，就急忙回来禀报了。”
“还有多久能到这？”
“估计还有半个时辰，三叔，我们怎么办？”
“你下去休息吧！”程琳对家将挥手说完，立刻转身对众人大声吩咐道“十七，立刻去通知老爷，李小姐来访。小翠，马上去通知夫人和小姐。来人，去把门上的匾额盖上，像上回一样。大家动起来！”
李秋玥在家呆了好几天，每天就是帮着村长在村口布置粥棚，搭建避风窝棚。调配粮食，动员村里人捐献旧衣、旧被。连程咬金去拉粮食，都是村长去交接的，她实在是懒得管那么多事。这不昨天突然想起十日之约已迫在眉睫，万般无奈地抽调了十几个村民，一大早地赶着车，装上一应物品，趁着天好，来赴十日之约。
程咬金得到消息后，连忙换好了居家服饰，移步来到了前厅向大门口走去。程琳见程咬金出来了忙跟在身后。
“老三，都准备好了吗？”
“按上次的规矩都准备好了。”
“好，小姐那通知了吗？”
“小翠已经去通知了，夫人和小姐都通知了，老爷你看，小姐来了。”说话间程娇娇从后院转了出来，程琳忙向程咬金禀报。
“丫头，来！”程咬金向程娇娇招手道“你这姐姐来了，我们去迎迎。”
门口传来了马嘶鸣的声音，程娇娇提起裙摆小跑起来“姐姐已经到门口了，爹，你快点。”
程咬金也连忙紧跟几步“来了，小心称呼！”
“知道了！”话音刚落，程娇娇已经跑到了门口。
“姐姐，你总算来了，都十天了，你也不来看看妹妹，我可想你呢！”人还没出门口，程娇娇的声音就清晰地传出了大门。
李秋玥一边下马，一边看向迎出门的父女俩“妹妹，我也想你呀！我这不来了吗！这天太冷了，实在是懒得出门。老黑，你也在呀！看来我这待遇还挺高的嘛！”
“应该的，应该的，快进来，外面冷，进来暖和暖和。”程咬金站在门口连忙邀请道。
“对，姐姐快进来，我有好多话要跟姐姐说呢。我娘还在后院等着姐姐呢！”程娇娇拉着李秋玥的衣袖高兴地说。
“等下，老黑开个门，让我的人把车赶进去，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对对对，程琳，快带小姐的人把车赶进去。”
“前面两车啊！别都赶进去，还有别的朋友要拜访呢！”
“都进去，让这几位壮士也进去暖和一下，喝口热茶，不妨事的。”程咬金大手一挥，程琳连忙带着几辆车从偏门进入程府。
李秋玥跟随父女二人来到前厅，程咬金正要吩咐人上茶，李秋玥伸手制止道“茶就不喝了，今天是来办事的，上次不是说不让你们烤炭盆吗？今天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咦，怎么没看到我给你的全身镜，不是说可以客厅放一个，卧室放一个吗？”李秋玥在客厅转了一圈没看到镜子，好奇的问道。
“这个……”程娇娇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这不是事多给忘了吗！一直放在库房里没想起来，一会就摆出来。”程咬金连忙在一旁打圆场。
“懒得管你们，走，先去你和阿姨的房间看看，先把你们的炉子装起来。对了，老黑，帮我通知下我的人，来七个人，把前面两车的东西都卸下来，抬着炉子跟我走。”李秋玥拉着程娇娇的手就准备去后院。
“不对，娇娇，你们的后院可以让男人进吗？”
“可以的，我们家没这些讲究。”程娇娇还没回答程咬金就连忙答道“你们小姐俩先去后堂，一会人来了，我叫程琳带他们进去。”
两人刚转入后院，程咬金招手唤来了程琳“快，叫十三备马，我得进宫一趟。”
“好的，老爷。”
一路狂奔，程咬金带着程琳来到宫门口，程咬金将马交给程琳就快步走进宫去。
“陛下，卢国公求见！”李世民正在立政殿与长孙皇后和杨妃聊天，王德顺进来禀报。
“哦！知节来了，让他进来吧！”
“陛下，卢国公可能有要事来商，臣妾等就告退了。”长孙皇后和杨妃站起身来准备退下。
“皇后、杨妃不必如此，这知节自己来的，看来没什么要事，你二人跟朕一起见见她。”
“是，陛下。”
程咬金进得殿来，连忙躬身施礼“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
“知节不必多礼，来坐吧！”李世民挥手让人搬过来一个锦凳。长孙皇后和杨妃也起身向程咬金还礼。
“知节，今日没有早朝，你进宫所为何事啊？”
“陛下，界牌村的李小姐来府上了。是来给娇娇装什么炉子的，说是冬天就不冷了。”
“人来了。粮食都入库了吗？”
“长孙大人都已登记入库了，大米和面粉各半。银钱老房也已付清。”
“那她就是小姐妹间的走动吗？”
“这个…恐怕不止，一会她还要去拜访一位友人。”程咬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