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七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七章 禁锢之地 第一节

    “这——”说话蛮横的人换了一种口气。“好吧，放行！”

    车门重新关上，我又陷入漆黑之中。半个小时后，汽车好像在爬坡。随着颠簸，车厢内的纸箱纷纷滑向车尾，我也跟着一起向下滑。一会儿又开始下坡，我又滑向前面，那些纸箱挤在我的周围。

    就这样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我就在车厢的两端不停地滑动。好在周围都是空纸箱，否则不停地滑动我可能会受伤。

    过了时上时下的路段，汽车又开始爬坡，而且一直是这样，像是上到了一座山上。汽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一响，一个人下车了。过后汽车又启动，开得很慢，并且还转了一个弯，叽纽一声停止不动了，似乎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打开车门，一丝亮光透了进来。一个人喊着阿柱，说到地方了。长时间坐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腿脚麻木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努力站起身走两步，左摇右晃，犹如一个醉汉。有人上车扶我下去。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狂风吹得树木哗哗作响，似乎周围全是森林。眼前出现一栋建筑，像是一座三层小楼。向亮灯的地方走去，看见台阶上站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当我走近时，她向我微微鞠了一躬，小声说了句：“公子，饭已经准备好了。”

    有人叫我公子？看来大伯说的是实情，我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别人当然要叫我公子了。而这个叫我公子的女人，可能是家中的佣人。

    我被领进房间。里面灯火辉煌，长时间坐在漆黑的车厢里，我只能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是一个客厅，布置得相当豪华，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吊顶灯，周围悬挂着一串串水晶一样的饰物，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四周。

    大伯站在吊顶灯的下面，满脸堆笑地看着我。

    “到家了。”他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这里没有邻居，不用担心被人看见。哎对了，有一个邻居，离这里有一百多米。不过那家人好像出了什么事，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放心地问道。

    “这是龙陵，我们家包下了整座山，在山上种树修建别墅，有十几年了。这山上有十几栋别墅，都是我们家开发的。这是最上面的一栋，留着自己用，每年夏天家人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两个月。”

    和我猜想的完全一致，这是一座接近山顶的别墅，下面还有十几栋，都是相互独立的。大伯不是说了嘛，离此最近的别墅也在一百米之外。这里几乎与外界隔绝，没人会想到一个杀人凶手会藏匿于此。

    “对了，”大伯又说，“暂时有那个女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就叫她吴妈吧。想吃什么就对她说。过两天再请一个专业的厨子照顾你。”

    吴妈就是刚才叫我公子的女人。

    这不是做梦吧？这很像一个梦，我由一个东奔西跑房地产公司的小信息员，转眼之间成为资产难以估量的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怎么想都像是在做梦。但愿这个梦是真实的，我要永远畅游其中。

    看着我犹如梦游一般呆呆地站着，大伯招招手。吴妈走过来，把我领到位于客厅左侧的一间房子里，根据房间的布置可以看出，是一个很大的餐厅。房子中间摆放着电影中才能见到的长条形餐桌，有七八米长，宽度一米五左右，很笨重的样子。

    我虽说不知餐桌是用什么木料做的，然而能看出非常结实耐用。餐桌的两侧摆放有十几把椅子，椅面和靠背镶嵌着皮革，用手触摸，方知是上等的牛皮。

    吴妈端着托盘上菜来了。我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大伯把我摁在座位上。

    “不要拘谨，这是你的家，你在这里有绝对的权威。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都会听你的吩咐。”他说。

    这真是一场梦——连大伯都要听我的吩咐，可见我是这个家的继承人是不容置疑的。

    菜上齐了。吴妈站在我的左侧，谦卑似的说道：“我不会做什么菜，随便做了几个。”

    我不知这话从何说起？随便做几个菜就有七八道之多，中间还有一道我叫不上名字的汤。在我看来，这顿饭极为丰盛，怎么说是随便做几个菜呢？

    我食不甘味，在我吃饭时大伯不知去了哪里。而吴妈一直站在我的身后，一副随时听我吩咐的架势。这使我很不习惯，像是在做梦，有一种不真实感。

    我以前的生活一定是这样的，只是我失忆了，把这一切全忘记了。

    大伯回来了，他问吴妈我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吴妈点点头。

    “后半夜了，我该走了。”他一脸不舍地看着我。“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中午家人会过来看你。吴妈，把公子领到他的房间。”

    大伯走了出去，外面传来柴油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那辆把我拉到这里来的厢式货车驶出大门。吴妈按了一下玄关墙壁上的一个按钮，铁质的大门缓缓关上。

    跟着吴妈上了二楼，她打开走廊最右侧的一个房间，说道：“公子，这是你的房间。门旁有个橘黄色的按钮，有事的话你就按一下。”

    吴妈下楼去了。我像一只好奇的猫一样开始打量我的新住所。展现在眼前的还是一个客厅，墙边是一组可以自由组合的沙发。坐在上面感受一下，软硬适中，蒙皮依然是那种高档的牛皮。

    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个大屏幕液晶电视，下面有路由器，竖着两根天线，像两只猫耳朵。再往左看，是一个电脑桌，上面有一个台式电脑。可我没看见连接网络的数据线，知道还没联网。

    再往里走是卫生间，有七八平方米，紧邻墙的是一个浴盆。回身再往右转是卧室，中间放置一个非常大的床，足能睡三四个人。

    难以想象，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床？我以前就是躺在这样的床上睡觉吗？

    也不知是过于亢奋，还是那种只要静下来就会不请自来的恐惧感在作祟，躺在如此柔软的床上，我依然睡意全无。

    首先要弄清的是，龙陵是座什么样的山，我在这里是否安全？大伯说山里有十几栋别墅，都相互独立，离此最近的别墅也有一百多米。一百多米并不算远，天明之后站在窗前应该能看到。大伯说那家人好像出事了，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居住。

    我想那不过是在宽慰我，让我放心罢了。

    虽说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是有一种本能告诉我，那栋别墅应该在南面。说不清这种本能是怎么出现的，可能是遗失的记忆在慢慢复活吧。

    其次是明天中午家人要来看我，他们都是些什么人，长什么模样？从给我发短信的署名上看，有姑姑、表哥、小妹······这些仅仅是亲人的代表，还有一些没有给我发短信的亲人，明天会不会一起来？

    外面传来狗的叫声，声音不大，却透出一种欢快，像是迎接亲人的归来。是从山下传来的，离我的住所很近。对了，方向是在南面，就是离我最近的那栋别墅里发出的。大伯不是说那栋别墅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怎么会传来狗的叫声？

    来到窗前往山下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下面有亮光，是从一扇窗户中映出的。下面的别墅里有人来，还带来了一只狗。听那狗的叫声，像是一种很大很威猛的大型犬。

    下面别墅来的会是什么人？要是一个男人，必定不是什么善类，带来一条如此威猛的犬，难道是为了恐吓人？倘若是个女人，似乎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没有安全感，用狗来给自己壮胆。

    说实话，在这样空旷的山谷中，虽说有人居住，彼此之间也相隔有一段距离，与住在荒郊野岭区别并不大。现在是后半夜，看不清四周的景致，只能凭感觉猜出个大概。

    我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明天我的那些“陌生”的亲人就会来，我还需像接见外国使节一样和他们一一见面。真是不可思议，本来见到自己的亲人是一件令人欢悦的事，应该迫不及待。而我却没有，甚至还有几分畏缩。

    是什么让我产生了这种心理？难道仅仅是我失忆了，不记得他们了？我说不清楚——总之有种莫名的恐慌。

    我始终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直到看见窗棂上映入一缕曙光，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与我的猜测完全一致，昨晚听见狗叫的方向果然是南面。我怎么知道那个方向是南面呢？

    昨晚来时在车中早已不辨东西，怎么一住进来又有了准确的方向感呢？我以前难道在此住过，一进入这个房间，失去的记忆难道有了恢复的迹象？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征兆，我必须把这种感觉记在笔记本中，说不定它能帮我找回失去的记忆。

    过后我又昏昏沉沉，那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表现。还不到上午八时，他们是中午前才来，我还有时间休息几个小时。

    刚进入梦中，就传来敲门声。这令我很是烦躁，不由粗着嗓门吼了一句：“谁呀？”

    “是我。该吃早饭了。”是吴妈的声音。

    “我需要休息。等大伯来了再叫醒我！”

    外面没有传来离去的脚步声，能想象到吴妈站在门前左右为难的模样。我把被子蒙在头里，不再理会她。三五分钟后，脚步声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一定是近段时间以来，我始终处在担惊受怕之中，没有睡好的缘故。到了这里，心情一松弛，便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那昨晚我怎么难以入眠呢？或许是我对这里还不熟悉，当方向感回来后，便再也架不住，很快就坠入沉沉的梦中。

    我从来没有睡得如此深沉，犹如从没睡过觉一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猛烈地敲门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