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二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二章 无月之夜 第一节
当我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到彻骨的寒冷,冻得我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地方?好像和前段时间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别的我想不起来,只记得那地方温暖如春,非常惬意。而如今,一股股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寒风吹打着我,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张好像帐篷似的黑色帷帐,把我罩在下面。帷帐上方有数不清的若隐若现的白点,像一个个魔鬼的眼睛,正窥视着我。望望四周,漆黑一片。寒风吹过,有种细长柔软的东西不住地拍打着我的脸。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弄明白,我正躺在荒郊野外的什么地方,那个黑色帷帐是没有月亮的天空,那些若隐若现的白点是星星。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会躺在这个地方?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还是我一个人?是来游玩,还是赴一个约会?倘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现在怎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想呼喊。可是一张嘴,胸部火辣辣地疼,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胸部怎会如此疼痛?用手按住胸部,这时我发现腋下也是疼痛难忍。微微挪动身子,背部一阵剧痛袭来——背部怎么也受伤了?
我忍痛坐起来,环顾四周,感觉自己是在荒郊野外的什么地方,身旁是一米多高的蒿草。抓一把草,轻轻揉搓,草在我手中立刻变成粉末。我由此推测,是秋末冬初之际,所以我才感觉寒冷难捱。
首先我要搞清这是什么地方,附近有人没有。忍痛站起身,向远处张望,没有看见灯光,眼前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一阵寒风袭来,四周发出哗哗的响声。我知道了,我的周围全是树林。
转身望向身后,借着星光看到,身后黑黢黢的,像是一堵墙,有八九米之高——不,不是一堵墙,墙没有这么高,应该是垂直的山体。
我更加迷茫,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头疼欲裂。用手一摸,发现后脑有三个肿块,犹如鸡蛋大小,呈品字形分布。这些肿块是怎么形成的,难道是我跌倒撞在什么东西上造成的?
不可思议的的事情越来越多,我的前胸、腋下、后背、头上全有伤,而我却不知这些伤是怎么形成的。
忽然,我的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什么动物穿行在草丛中,吓得我连忙趴下身子。完全没有想到,就在我惊恐万状时,在垂直山体的上面,出现一束亮光——是一个人拿着手电。这个人走到悬崖的边沿,一边用手电向下面照着,一边轻声喊着“阿柱阿柱!”
他在喊谁?难道是在叫我吗?顾不得多想,我本能地张开嘴,想喊“下面有人”。可是一张嘴,胸部便是一阵剧痛,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这个人站在上面,用手电向下照了一会儿,正犹豫呢,远处有人喊道“到东北面看看”。身影从山上消失,听脚步是向远方跑去。
我一阵懊恼,怎么不挥挥手让他看见我呢?可是懊恼有什么用呢?拿手电的人已经走远,我错失了一次脱离困境的机会。不过,这个人的到来,却让我看清眼前确实是悬崖,上面一定有路,否则这个人怎么能到上面呢!
忽然间我意识到我是如何来到这地方的。山上有路,我很可能是从上面经过时,因为天黑,不小心从上面跌了下来。这种解释是合理的,我身上的伤可以说明这一点。可是,既便如此,我还是搞不清,在这漆黑的夜晚,我怎么到这荒僻的地方呢?
四周漆黑一片,似乎杳无人烟,我不敢轻举妄动。身后是八九米高像墙一样的山体。眼前是什么,是否有危险,我一无所知。只能等到天亮,看清周围的地形,再设法离开。
盘腿坐在草地上,在忍受寒冷的同时,也要提防着会不会有野兽出没。此时,我也为自己感到庆幸,身下是杂草和一层厚厚的枯叶,如果我真是从悬崖上摔下来,倘若没有杂草和枯叶的保护,很有可能会摔断骨头,而不仅仅是受一点皮外伤。
等待是种煎熬,我多么希望早一点看见东面的曙光。然而,时间是一位固执的老人,它不会按照我的意愿行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边终于出现一丝霞光,我也终于知道那个方向是东面。此时,我心中涌起一股感恩,感恩太阳,它不但给我带来了光亮,还给我带来了温暖。
天终于亮了,我也终于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我的前面,果然是一片很大的森林,身后是一个陡峭的悬崖,大约有八九米高。走近悬崖,抬头向上观望,上面的杂草和灌木向悬崖下方倾斜。悬崖下面有一些脱落的灌木枝叶,像被什么重物撞断脱落的。
看到这些,我更加确信我是从悬崖上面跌落下来的。
真是命大,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跌下,居然只受了一点皮外伤。我逃过一劫,然而摆在我面前的是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天虽说亮了,周围还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岚,使我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只能再等等,等太阳升起,驱散这层薄薄的雾岚,再作打算。
心里刚刚安稳,顿觉腹内饥饿。必须先找一些吃的,恢复一点体力,才能想办法下山。可是在这荒郊野岭,到哪里才能找到吃的东西呢?我想最好能找一些野果什么的。我向树林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双肩包。
一个双肩包?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除了是我的,还会是谁的?难道是我背着双肩包从悬崖上跌落?可是,当我跌落的一瞬间,双肩包为什么没有背在身上,而是掉在离我坠崖处一米多的地方呢?
这难以想象,如果我不慎跌落崖下,双肩包应该还背在身上,怎么会和我分开?难道说是我先把双肩包扔到崖下,自己再跳下来?
我确实想不明白,因为这不符合逻辑。
打开背包,首先看到的是几包食品。虽说我想不通背包里怎么会有食品,却也令我喜出望外。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再说。把食物放进嘴里用力一咬,头部便隐隐作痛,我知道这是用力过猛波及到后脑的三个肿块而诱发的疼痛。
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昨晚山上有人呼唤“阿柱”,我想喊“这里有人”却怎么也发不出声——一定是我从悬崖上跌落时震伤肺部引发的。这也更好地佐证了我一深呼吸,前胸便疼痛难忍的原因。
吃过食物,恢复了一点体力,我开始检查双肩包,希望从中能找到我是谁的证据、以及深更半夜怎么只身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是如何从悬崖上跌落的。
非常幸运,我在双肩包里找到一个精致的牛皮钱包。钱包是我的吗?打开一看,钱包放相片的位置真有一张相片,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这个人是我吗?钱包里没有镜子,我不知道相片是否是我本人。
继续查看,钱包里面有十几张百元钞票,还有几张银行卡。除此之外,还有七八张名片,上面印着某某房屋中介公司职员耿擎柱的名字。耿擎柱?这是我的名字吗?昨天晚上我苏醒后,听到山上有人呼唤“阿柱”,难道我就是耿擎柱,阿柱是我的小名?
在检查双肩包时,出现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情况,里面除了牙膏和牙刷外,还有一个笔记本。
打开笔记本,在扉页上看到两个潦草的字:阿柱。再往后看,里面记述了一个朦胧的梦,说的是在一家医院里发生一些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接着,在双肩包的底层还找到一串钥匙。
根据这些情况来看,双肩包和钱包的主人应该是叫耿擎柱。至于耿擎柱是不是我本人,只是有这种可能,但还没有更加令我信服的证据。名片下方有耿擎柱的手机号码和单位的座机号码,如果我有手机的话,只要打通单位的座机,就能证明我是不是耿擎柱。
然而,双肩包和我同时出现在悬崖下,就此分析,双肩包如果是我的,那钱包也一定是我的,而我的名字无疑就是耿擎柱。
现在考虑别的都是枉费心机,首先要找一条下山的路。等到了山下,和名片上的电话取得联系,一切困扰我的谜团,都会拨云见日。
太阳终于升起来,挂在东面的地平线上,看样子应该是早晨七八点钟。随着光线的增强,我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原来我处于悬崖下方一个突出位置上,有十几平方米,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再往下看,是陡坡,有四五十度的样子。坡上除了高大的乔木外,就是那些上面长布满荆棘的灌木。
下面没有路,我被困在了突出部上。想想也是,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下山的路,因为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我开始沿着突出部四周查看,希望能找到一处坡度相对平缓的地段。忽然,我的眼睛被草丛中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
是一把长约六七寸的匕首,上面满是血迹。怎么回事?在我坠崖的地方,怎么会有一把带血的匕首呢?仔细观察,这把匕首就在我醒来的右手边。我一阵错愕,本能地查看自己身上。这一看不大要紧,吓得我灵魂出窍。
我的衣袖上、前胸、手上,还有裤子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