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断绝母子关系
大年三十，家家都在买肉买酒，蒸馒头包饺子。
九十年代末，除了特别贫困的家庭，大家都比以前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至少过年过节大人小孩都能有肉吃，有白米饭而不是掺杂着菜叶的稀粥。
可是赵老三家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三个女儿。
田红梅一大早起床，亲自给大女儿、二女儿编了好看的编发。
新衣裳没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还好给小女儿买的帽子还在，悠然在姐姐的逗弄下，咯咯咯地笑着，对家里的困窘一无所知。
傍晚的时候，赵家老大来了，赵老三连忙道：“大哥，屋里坐。”
赵老大瞅了瞅那几间寒碜的茅草屋，道：“老三，我们就在外边说。”
赵老三赶忙凑过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都吃团圆饭，他知道大哥是来喊他们一家回去吃饭咧。
赵老大道：“老三，妈最近身体不舒服有些头疼。我看弟妹和孩子们就不要去家里吵了。虽然咱爸不在了，可妈还在，今晚你好歹回家陪她老人家守岁，毕竟今后我们也不知还能陪妈过几个年。”
大哥的话让赵老三有些愠怒，可他按捺着：“大哥，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回家过年？那怎么行？我不能扔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不管。”
赵老三质问道：“难道你就要扔下你妈不管？你想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你不孝吗！”
兄弟俩的话都被田红梅听见了。
她把丈夫叫到一边：“三哥，我知道妈不待见我和娃。分家的时候，我和大嫂、二嫂闹得没好脸，我也不想回去。你去吧！”
赵老三不落忍：“可是红梅，大过年的，一屋子的女人我怎么放心？”
田红梅道：“现在治安好多啦！再说，我们家啥都没有，就算是贼也不会惦记咱家。你就安心去！不管咋说，老太太都是你妈。”
赵老三是左右为难，心里五味杂陈：“那我早点回来。”
田红梅道：“妈要是留你，你住一晚也不妨事！”
这回，赵老三很坚定：“我吃了饭就回。红梅，那我先走了。”
当赵老三跟着哥哥来到老宅时，家里的饭菜刚好端上了桌，满屋子都是肉香。
一家人都穿得体体面面，再看自己显得很是寒碜。
赵老三自觉羞惭。
赵老太穿着两个儿媳买的新衣裳，又被她俩恭恭敬敬扶到主位上就坐。
老太太红光满面，高兴极了，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赵老三知道，自己婆姨不会哄人，所以妈一直就不喜欢她。
大儿媳把一碗蒸蛋挪到婆婆面前：“妈，您牙口不好，我特意做了这碗蒸蛋给您。听说鸭蛋能清热解毒，老人年吃最好！”
二儿媳道：“妈，我赶集的时候给您买了毛裤，这样冬天您的腿就不会疼了！”
赵老太欢喜无限：“好好好！你们都孝顺！”
赵老三一直闷着头吃饭，一语不发。
饭吃到一半，赵老太拿出了准备的红包。
大儿媳和二儿媳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连忙让自己的孩子给老太太说祝福语。
大房生了一儿一女，二房更厉害，两个都是儿子。
四个孩子围着奶奶说好话。
赵老太笑着把红包递给每一个孙子。
只是孙女只有一个，孙子却有两个。
等了半天，母亲也没有给自家孩子红包的意思，赵老三再也忍不住：“妈，杏花、百合和悠然的红包呢？我可以给她们带回去，她们一定很高兴。明天一早我就让她们三个来给您磕头拜年！”
赵老太顿时拉下脸来：“我还没死呢！磕什么头？”
原本热闹的团圆饭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大嫂打圆场道：“老三，吃饭的时候别东拉西扯惹妈不高兴！”
赵老三憋了太久，此刻再不想忍耐：“大嫂，这怎么能是东拉西扯呢？难道杏花和百合不是妈是孙子？”
赵老太强调道：“是孙女，不是孙子！你要是给我生个孙子，我十个红包都乐意给！”
又被戳到痛处，赵老三哑口无言，可赵老太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住：“老三，不是我说你。悠然好不容易才送出去，非得要回来干什么！你瞧瞧你家那几张嘴，将来生了儿子长大后能娶到媳妇吗？”
赵老三道：“妈，红梅的身体很不好，怀悠然都不容易，我不想她再生了。”
“她不能生，有的是女人能生！现在社会不同了，离婚也没人说什么······”
赵老太的话还没说完，赵老三就慌忙打断：“妈，红梅给我生个三个娃，我怎么能和她离婚呢？”
赵老太更加生气：“老三，我这不是都为了你好吗？你要是没儿子，将来老了怎么办？”
这时，哥哥嫂嫂也开始劝说赵老三，吵得他头晕脑胀。
最后，赵老三气不过，拍桌而起：“妈！我实话告诉您，我不会和红梅离婚，也不会再要孩子！”
被儿子这么顶撞，赵老太也是发了混，怒骂道：“我怎么生了一个这么没出息的儿子，连老婆孩子都怕！你现在就给我滚，从今以后我也没你这么个儿子！”
赵老三愤愤跑出门，没几步又跑回来。
赵老太有些得意：“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谁知，赵老三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母亲磕了三个响头：“妈，从今以后您老保重身体！原谅儿子的不孝！”
没等一家人回过神来，赵老三已经跑远了。
这时赵老太捶打着自己胸口：“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是给别人养的！”
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一家人都慌不迭去哄去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