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7章 失之桑榆
生日宴结束。
也提醒着林亦依越来越逼近的高考倒计时，还剩十二个月。
想着政史和语文课本，太阳穴就隐隐作痛。
需要背记的陌生时代历史故事实在太多了。
赵盛能教她数学，可靠记忆力的事就爱莫能助，自从她生完孩子，记忆力直线下降。
一点点小事上一秒还记得，下一刻完全忘掉。
要不是家里人提醒她，肯定出不少乱子。
林亦依趴在书桌上犯愁，有点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我记性好像变差了，总是丢三落四。”
赵盛看着桌上教她三四遍才会做的数学题，心里默叹，她不是记忆力差她就是笨。
“你记性不差，要每月零花钱的日子你记得就很清楚。”
“哼，说什么呢？”
林亦依被他拿话挤兑，气的拿起手里的铅笔就要打他，男人没躲，摊开掌心让她敲一下，皱眉训话，“你胆子是越来越大，没事就敢打你男人。”
比手指头长一点的铅笔能打痛皮糙肉厚的他？
财迷林亦依被揭穿，咬牙恨恨道：“我又不打别的男人，只打你。”
她还想打谁？简直不像话。
“又开始不讲道理了是吧？”赵盛揉捏着她的小拇指，故意唬她。
回答他的是林亦依的白眼，“我要睡午觉了。”
打了个哈欠，走到里间脱掉拖鞋躺床上睡觉，林亦依才不怕纸老虎。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已经是打虎英雄了。
在她面前夫纲不振，赵盛自尊心受挫，坏性子起来，进到里间抱着床上的人就是一顿咬。
重点是咬耳朵，谁叫她不听话。
在力气上，林亦依是抵不过他的，结结实实挨了口头教训。
振了振夫纲，赵盛才穿好衣服去了运输队。
下午去金鸡镇运送了一趟原料，早早就下班回了梨花巷子。
想着今天是林亦依的生日，他要多陪陪她，回到家就看见林亦依又在看书学习，也不知道她这么用功做什么。
翻来覆去就看那几张，到现在还没学通透。
念头一转，赵盛又觉得她笨的可爱，小聪明有一点，可一到看正经书的时候，那点子小聪明就消失不见。
偏偏她又不爱认输，执拗起来傻的可人疼。
赵盛去隔壁屋子抱来佑佑，坐到林亦依身侧看她学习。
旁边多了一大一小捣乱，林亦依气得头疼，大的那位时不时提醒她做错了，写错了。
小的那位就是伸手要抓东西，靠近桌面抓课本，靠近柜子抓把手。
大的打不过，小的不能打。
林亦依心里憋屈，瞪了男人一眼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下午休息太多，到了晚上林亦依毫无困意。
翻了几个身就被赵盛抱紧不许动，“还不困？”
林亦依靠在男人颈窝，蹭了蹭，小声抱怨，“不困，还不是都怪你。”
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什么，精神起来。
“前几天我们回村里，在大伯家找你说话的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啊？”
“……”
赵盛被问住，身世的事没想好怎么跟她讲，不能认亲隔得也远他觉得没必要说。
但又怕她以后得知会和他置气，觉得他没拿她当自己人。
久等不到男人的回答，林亦依又轻声问了一句，“不能说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她更加好奇了。
一声叹息过后，男人反复思忖，最终选择告诉她。
开始说事以前，赵盛又严肃叮嘱，“事情可以跟你讲，但你必须保密，除我之外谁也不许提，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我嘴巴可严了，你放心，快讲快讲。”林亦依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催促。
赵盛精简了用词，把事情挑着重点讲了一遍。
作为一个听众，林亦依是合格的，心里全是惊叹惊呼，但还是保持沉默的听男人仔细讲完。
“事情就是这些，听完了就睡觉。”赵盛轻拍她的后背，想哄她睡觉。
满足好奇心以后就会立刻平静下去？
林亦依此时完全跟打了鸡血一样，黑夜隐藏了她双眸里的兴奋与激动。
甚至暗搓搓的搓了手指头。
“我哪里还睡得着？你怎么这么淡定？”
这可是他的身世秘密，为什么赵盛跟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没太大反应？
“知道身世也改变不了什么，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过去的也都过去了。”赵盛紧了紧胳膊，又贴近她两分。
所谓的因缘际会，只衬托出他的旧时过往皆是笑话。
男人嗓音沙哑，语气平淡，明明说着过去可透出来的全是不甘与嘲弄。
室内一片漆黑，林亦依只能伸手摸了摸他的唇瓣，紧抿着的，她猜的没错。
换位思考，要是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代替别人在乡下忍饥挨饿求学都难的生活，说心中没有怨怼愤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人有七情六欲，没有的那是菩萨。
想了下，林亦依柔声安慰他，“老天爷总爱捉弄人，千篇一律的凡间生活他看腻了，偶尔就会使一点小把戏。”
“他也捉弄我，让我从京市（现代）伯父家到了赵家屯，然后又遇到你嫁给你。
过程曲折了一点，可这个过程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因为经历让我有了现在的性格与认知和追求。
因为我对物质的追求，所以就促成了我和你。”
林亦依没提男人的身世，只拿自己做假设举例子。
“如果我没有在伯父家饱受饥饿忍受寒冷，生活四年的经历，我的性格肯定是不为外物而折腰的。
独立骄傲不依附于人不低头的我。
肯定会在知青点踏实上工，就算累死也会强撑下去，运气好就熬过去熬习惯。
运气不好，中途硬撑硬抗吃尽苦头，积劳成疾，在一次偶然的生病事故里人就没了。
或许这次侥幸活下去，没钱没药需要日日劳作的生活，除了慢慢耗尽我的身体，像蜡烛一样燃烧殆尽。
那就是我唯一的结局。”
“经历决定性格，性格决定选择，选择让我遇到你。
当然还有一点，你说我们从小就有缘分是对的。”
感受男人不再紧绷的身体，就算没得到他的回答，林亦依也知道自己的开解起了作用。
赵盛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把怀里人抱得更紧，幽深眼眸闪过一丝莫名情绪。
小猫说的对，有得必有失。
遗憾就遗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