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 章 螳螂捕蝉，一堆人在后
“”
面对女审讯员就差脱口而出的嫌弃，林亦依又羞又愤，嗫嚅着唇瓣，情绪起伏拿捏得当，末了还没好气地闷哼一声。
谈话突然单方面中断，被审问的漂亮女同志只是咬唇蹙眉没再接话。
没得到答案，女审讯员催促，“怎么不回答？”
“……”
时间又过了片刻。
面对女同志的不发一言，女审讯员语气加重，再次催促。
“问你话呢？”
林亦依内心哂笑，默念十个秒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面上才露出恼羞成怒的不悦，小小声凶巴巴道：“我有点夫管严成了吧，不许笑我，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柔中带刚，怕中带怂。
听完她的话，两位审讯员满脸黑线，哑在当场。
万万没想到这位贪财女同志还是个夫管严。
林亦依脸上挂着羞恼，心里却生出崇拜，她表哥怎么这么厉害？
遇到“赵丽丽”的那天下午，回到家他教她的话全部被说中。
赵盛的原话：“审问女同志，基本都是恐吓加威逼，效果立竿见影。
可你怀孕了，审问你就只会采取相对柔和迂回的法子。
问话的人怎么往偏的问，你就怎么往偏的答，最好比他更离谱。
回答的内容一定要是真的，且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琐碎，比如你忽悠小孩给你倒痰盂的那些话。
被审讯审问调查，切忌把事情和自己说得太过完美无缺，一定要暴露一个或者多个缺点。
最好是让人会轻微反感但不至于厌恶。
你要知道他的下一步，或者更多步，要由他走上你预判的步子，再由他提出你心里早就有答案的疑问。
要时刻记住你是个胆小懦弱有点小毛病的普通蠢笨女人。”
因为林亦依同志的配合让审问很快告一段落。
笔录记完之后，审讯人出去向组长汇报进展，决定下一步部署。
陈科仔细看着笔录，逐字逐句的阅读，差点被上面记的内容逗笑。
好一个爱慕虚荣又怕丈夫的女同志。
泽县梨花巷子。
田美铃回到家，习惯性的先去弟媳屋里看一眼，这一看差点吓瘫了她。
屋门打开，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也没人。
她这是上哪去了？
田美铃急的要死，可看着打开没关上的抽屉走过去才发现端倪。
拿起里面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字，田美铃直接跑着出门。
去派出所报案。
天色突然变得阴沉，刮起了阵阵冷风，吹的树叶扑扑作响，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雨滴。
一滴两滴，落在地面，打湿窗户。
天与地被它连接起来。
审讯特别组共七个成员。
把手里的所有审讯疑点，答复，用图表罗列写了出来。
一、75年夏八月赵家镇踩点首次关押，同年九月赵家屯反复踩点，75年十二月底到泽县钢铁厂，76年二月底到三月中旬踩点泽县。
二、倒卖全国不存在的汽水、糖果（跟敌特身上不明图案编码的瓶盖是同材质同大小，侧面说明敌特未撒谎）
三、推运输货车司机赵盛（亲二哥）当挡箭牌，真相？
四、林亦依（二嫂）是她的同谋？
“排除所有哪怕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可能性，剩下的唯一不可能那就是真实答案。”
陈科开完总结小会，等过了午饭时间，又开始了下一轮调查审问。
林亦依被安排在审讯室啃馒头，吃咸菜配白开水。
饭后在审讯室就地上了个花盆小便。
另一边赵氏兄妹的审问同时进行。
四名审讯员各自进两个审讯室坐下摆好纸笔档案，直接开口。
“你跟赵盛和林亦依同志关系怎么样？”
赵丽人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但凭黑脸男人对她的冷淡，应该是关系很差。
可她不能表现是积怨已久，否则对她不利。
“算是融洽吧，我跟赵盛虽说是兄妹，可因为年纪差距，又很少见面所以关系自然很平淡。
至于林亦依，她嫁进门的时候我还在上学，没怎么接触。
后来她跟二哥搬到城里，我在乡下，所以算不上熟悉，谈不上关系如何。”
审讯员又重复昨天的问题，“昨天你说跟你约定的人是林亦依。
她在豆花店桌上给你写的那几个字，还记得吗？”
“记的，电影院厕所围墙下。”
审讯员再度确认，“你确定是这八个字？”
“我确定。”赵丽人就怕自己前后回答的不一样，早就记的清清楚楚。
后面又重复性问了“赵丽丽”前两天的审问问题。
答案如出一辙，并未有出入。
然后“赵丽丽”被蒙眼带出屋子清洁洗刷身上的脏污，换上干净的衣物，得到一顿像样的饭菜。
另一间的审讯却如火如荼。
赵盛回答了一堆家庭人际关系，等到回答与“赵丽丽”的关系。
他却沉默下来，面色犯难。
审讯员：“怎么不说了？继续。”
赵盛没接话，表情凝重，眉毛拧起。
审讯员给他时间思考，可也是有限度的。
过了好一半天。
还没等到嫌疑人回话，明显怒了。
“赶紧交代，别耽误时间，你跟赵丽丽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赵盛可不怕他，相当不耐烦，“你是问以前还是问现在？”
“还以前、现在？”看了眼昨天的审问记录，审讯员严肃要求，“注意你的态度，都说一下吧。”
赵盛没正面回答，漆黑一团的眼眸注视着暗处的人影，冷声反问。
“你应该结婚或者有兄弟姐妹吧……”
审讯员心烦，“谁要你扯这些？”
“听我说，你先别插嘴！”
被人打断，赵盛瞬间阴沉着脸，气势比审讯员更骇人，“你身边熟悉的人一夜之间变了，你能感觉出来吗？”
“穿衣打扮，说话方式，完全变得相反，还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审讯员想爆粗口，但被他的话引起注意，没再开口打断。
“建国后不许搞封建迷信，可这个事却没办法不往歪处想，我一时犹豫就是觉得这事说出来肯定没人信。
但你们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们，信不信由你们，我只说一遍。”
审讯员神色复杂，眼里全是审视，静坐听他接下来的话。
“去年八月，我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三弟告诉我赵丽丽死了，头天夜里人还没送到镇上卫生所就没了，咽气了。
可到了第二天上午九十点钟，家里本来都在准备丧事了，她居然又活了过来，更加离奇的是她醒来之后谁也不认识。”
“死人突然活了，你说邪不邪门？”
审讯员讶然，“你继续，然后呢？”
“后面因为我媳妇有身子，嘴馋果子，我就回乡下家里给她摘桃，我小妹打小可从来不吃桃，这个人却吃好几个。”
……
“其实这些变化，要勉强不长脑子听她糊弄也能勉强过去，可更加离谱的是她一个乡下丫头，居然有巧克力，她还拿给我媳妇换粮票。”
“泽县是没有卖这个的，她连泽县都没出过这东西哪里来的？”
“我反正横竖觉得她有问题，邪乎的很。
我结婚比较晚，媳妇又比我小好几岁，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很是看重，一切有问题的人和事我都不让她靠近。”
审讯员反问：“那你还安排赵丽丽到钢铁厂当临时工？”
赵盛看智障一样的瞥了眼暗处的人，“我媳妇怕冷，我工作又经常不在家，厂里的房子没乡下火炕，所以送她回去养身子，刚好猫冬家里妯娌可以照顾她。”
“我媳妇在乡下，她就不能在，所以我肯定把赵丽丽安排走。”
审讯员感觉话题走向不对，“你跟你妻子很恩爱？”
赵盛神情颇为得意，轻啧道，“废话，她对我一见钟情，对我百依百顺，也只有她配的上我。”
审讯员面面相觑，看了下林亦依的口供笔录。
这男人好不要脸！
要不是见过林亦依，估计还真要被他理所应当又自信满满的话说服。
赵盛眉峰微动，唇角勾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