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愿无憾
钟彤宇在白目希离开后不久，便起身下了床，颤颤巍巍的，期间还不慎打碎了桌上的茶杯。
“钟公子，你还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门外的士兵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有些担心，时刻做着冲到屋里的准备。
“没事，刚才不小心磕到了桌子上。”钟彤宇撑着桌子艰难的坐到了凳子上，一边回应着门外的人。
“钟公子有什么需要，吩咐在下就行，在下是韩统领的部下，听命守护在这里。”军营里的人虽说没有见到那场比武，但军营里都已经传开了，韩统领亲口承认自己输了，军队里本来就是以武为尊，虽说不乏兄弟义气，大多数士兵扬言要为韩统领报仇，但同样，钟彤宇在军营里建立了很高的威信。
“好，那就有劳了……”钟彤宇话刚说到一半，便咳出了一口血，血从钟彤宇捂住嘴巴的指缝中流出，滴落在了桌子上。
钟彤宇环顾四周，寻找擦去血迹的物件，眼神却被墙上的一副字所吸引，上面写到：些许哀愁怎掩今日多开怀，转予明朝忧，登高去，只留月圆待我旁。旁边还有一行注解：遇见前，明日只谈明日言。
钟彤宇似乎有所启发，恰好旁边有纸笔，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血迹，站起身，展开一张宣纸，似乎因被自己的血迹所染，钟彤宇把宣纸攒成一团，随意擦掉了手中的血迹，又重新展开一张宣纸，用镇尺压好，取下笔搁上的毛笔，右手持笔，左手挽袖，此时的钟彤宇，别有一番风姿。
从开始动笔到现在，纸上仅留下“明日”二字，钟彤宇思索良久，终于又继续动笔：今日之事明朝忧（被划去了），今日之事今朝了（被划去了）……，钟彤宇否决了太多自己的想法，数十个“今日”、“明日”留于纸上，钟彤宇的体力似乎也略有不支，脸庞的汗水滴落在纸上。
钟彤宇又开始继续动笔，这次似乎很顺畅，写完提笔，脸上洋溢的笑容应该是对自己的文笔的认可，纸上写着：
待明日，功成名就，回首旁人谁。
待明日，淡妆浓抹，容颜青春不复去，观者又何人。
待明日，子孙满堂，与之过往，望向旁人，是否曾经心上人。
待明日，双双老去，床上人，床边人，又聊何人，谈何喜悲。
……
只待明日，只余今生。
明日、今日又何妨，终于此生悔，仅余此生缘。
白目希给钟彤宇煎的药也完成了，此刻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是白目希拿着的，她拒绝了身后士兵的好意。
白目希进门时，正好看见坐在桌旁傻乐着的钟彤宇和一桌的狼藉，随处扔的纸团，碎在地上的茶杯，身上还有零星的血迹。
钟彤宇回过神来，不知所措，打算站起身，可却又咳嗽了起来，虽说钟彤宇在尽力压制着，可仍是从嘴角渗出了鲜血。白目希“呀”了一声，急忙奔跑到钟彤宇的身旁，焦急的状态总是让人忽略些什么，白目希忘记了手中拿着的滚烫的装着药的砂锅，看到了钟彤宇吃痛的表情，白目希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砂锅。
“小心！”在白目希松开手的那一刻，钟彤宇把白目希抱到了自己的身后，在钟彤宇的守护下，没有一滴汤药溅到了白目希的身上。
门外的二人听到了屋内的声响也冲了进来，钟彤宇用眼神示意他们没事，二人也很知趣的退下。
钟彤宇松开了紧抱着白目希双手，白目希的头靠在钟彤宇的胸膛，不愿抬头，钟彤宇摸了摸白目希的头，说道：“对不起呀，希儿，又让你伤心了。”
白目希没有回应，钟彤宇又继续说道：“自己可真是失败呀，都许下了不会让希儿伤心的誓言，可又曾实现了几天，也对，或许加上了前缀的诺言，都没有什么诚信可讲。”
白目希仍然一动不动，钟彤宇双手扶住了白目希的肩膀，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待白目希站定，用手抬起了白目希的下巴，擦去了白目希脸庞的泪痕，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白目希的脸庞吧，没有多么的惊艳，淡淡的眉毛，一闪一闪的眼睛，睫毛很长，舒适的鼻梁，淡红色的嘴唇，脸颊红红的、肉嘟嘟的，忍不住让人捏上几下。
白目希似乎害羞了，挣脱了钟彤宇，转过头假装看向了桌上钟彤宇写的文字，实则用余光撇着钟彤宇的一举一动。
钟彤宇蹲下身，砂锅还没有碎掉，里面的汤药还余下小半，钟彤宇拿起砂锅，好烫，把里面的汤药倒进了碗里，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好烫，好烫。”
白目希在一旁掩嘴笑着，待钟彤宇看过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
钟彤宇吹了一下，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药，没有在意白目希的感受，抓起了白目希的双手，细细在手里端详着，她的手并不如自己那样纤细，手上有茧子，虽然很淡，但仍是能感觉的到，手掌红红的，手背上还有几个烫伤的水泡。
“疼吗？”钟彤宇心疼的说道。
白目希摇了摇头。
“以后这些都我来，好吗？”
白目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走，我们回去给你涂抹一些药膏，顺便教教我怎么煎药。”
白目希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移步，抬头对钟彤宇说道：“彤哥，桌上的字能送给我吗？”
“当然。”
白目希端详了起来，钟彤宇似乎看出了白目希心存疑惑，便开口解释了起来：“每件事都有它的定数，做或者不做，结局或许会相同，但我们努力过，遗憾终究会少些吧。”
钟彤宇一顿，又提笔写下了三句：
不觉结局待过往，努力几时。
不愿明日怨今人，拼搏几分。
希，有憾无悔。
待墨迹干后，白目希便收起桌上的宣纸，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他纸上的言语，只要是他写的便够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希儿，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煎药？”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