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死不弃
一路忐忑不安地来到宫里，南宫峻在千勇还没迈进鉴知殿便迎了出来，脸色写满了担忧和愤恨。
“千勇，边关出大事了，济国军队突然袭击边关，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败了，听说济军是济国大皇子苏杲带军，此人狼子野心，又心狠手辣，将冺州城攻破后，现在已占领城池，还将整座城的百姓和士兵囚禁起来，下一个他就该攻打沁水城了。”
千勇被他阻止了行礼，从他手里接过军报，快速地扫了一眼，神色凝重，沉道：“陛下放心，末将即刻带兵出发，绝不能让他践踏丞国的土地。”
“据边关传回的消息，此人与你年纪相仿，武功卓越，怕是不好对付。”
“陛下，不管此人如何难对付，他竟然敢挑起战争，丞国男儿哪怕用血肉筑城墙也决不能让他南下扰民。”
“话是没错，可是千家军这么多年没打过战了，朕怕……朕相信你的本事，但那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行的，我们再考虑考虑，他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城。”
千勇跪下，铿锵有力地说道：“陛下，当年先皇和父亲比我们如今面对的困难要大多了，他们无兵就自己建立，朝堂也是一片混乱，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未曾退却。如今我们有兵有将，虽然多年未打过战了，末将相信千家军就如同陛下相信末将，我们不能退却，只要今日退却了，来日就会无止无休。”
南宫峻赶紧拉他起来，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跪下干嘛，我们有话慢慢说。千勇，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意思呢？”
“陛下的意思末将很清楚，只是末将不只是陛下的兄弟，更是大丞的子民，如今国难当前，无父子无兄弟，一切当以丞国为重。”
“千勇啊，你也知道父皇驾崩后，很多老臣也相继离世，就连沈国老也不在了，朕才继位几年，这几年朝堂上也全靠你帮衬着朕，朕真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不是胆怯，而是想等胜算大一些再一举歼灭苏杲，没把握时只能退一步。
“末将知道这么些年陛下不容易，末将也相信陛下一定能做好，所以末将愿用命将苏杲击退，只有这样陛下才能实现宏愿。”
“唉，先等等吧，朕去问问凌羽，也许她也赞成朕的决策。”
千勇迟疑一下，眼里立刻染上一抹淡淡的愧疚，道：“末将在这里等。”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再见他的。
南宫峻眼神闪烁一下，随后沉道：“也罢，什么时候变……”他止住了后面的话，脚步沉重地跨出殿门。
才刚刚走出一步，丹秋就急匆匆地跑来了，行礼后急道：“陛下，娘娘让奴婢来禀报陛下，她已在后宫向众妃嫔和宫女筹集军费，从今日开始，后宫一切从简，省出的银两全部用于军费，支援前线。”
“皇后主张打战？”
“回陛下，这个不清楚，娘娘只让奴婢通报这些，还说举国同心又何惧豺狼？”
“知道了，你先回去陪她吧。”
丹秋行礼告退后，千勇上前说道：“陛下，不能再等了，早一刻出发就多一分胜算，皇后娘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南宫峻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愿意去边关？”
“哪怕九死一生，也无怨无悔！”
南宫峻沉默片刻，无奈道：“既然你们都赞成打战，那就打吧。”
“是，末将这就去准备。”
说完转身离开，刚跨出门口时，南宫峻叫住了他，“千勇，朕……”慢慢向千勇走来，在走到他身边时，驻足，望了一眼外面，开春了，宫里有许多燕雀在翻飞。
叹了一口气，续道：“千勇，朕作为一国皇帝，有些话朕知道不该说，但是朕想在你出发前说出来，朕……朕做好了割城的最坏打算，如果真的难打，就……就弃……唉，反正就是要活着回来。”
千勇一滞，怔了片刻，眼眶微红，比起国家来他的命真没有那么重要，哽咽道：“陛下的话末将一定放在心里，但是，恕难从命，末将一定会打退苏杲，也一定会活着回来。”
“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你也要坚持吗？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
“给自己想好退路就是阻挡自己前行的脚步，一往无前才能所向披靡，末将是万千子民中的一个，定会和所有千家军共同进退。”
“哪怕是死，你也不肯退一步吗？你知道朕说出这句话有多难吗？”
“所以末将不会让陛下为难，不会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誓死也要打退苏杲，陛下就在京城等千家军凯旋。”
说完千勇就离去了，南宫峻忘着他挺拔的背影，眨了几下不舒服的双眼，他说的是千家军凯旋，而不是他凯旋，因为他不知道千家军回来时是否还会有他？
曾经他们约定他护民，他安民，如今他安民还尚未做到，就轮到他护民了，南宫峻摇了摇头，哂笑一声，他一生平稳，从小和千勇一起长大，长大后又娶了自己最喜欢的人，顺利继位，这还是头一次面对挫折的时候。
望了一眼千勇远去的背影，南宫峻静默片刻后朝椒房宫走去。
千勇回到千机府时，孟潇正等在院门口，一见到他马上迎了过来，不安道：“将军，陛下可有说什么？”
千勇牵着她往里走去，道：“夫人，边关出事了，济军打了进来，并且占领了冺州城，陛下同意发兵，我即刻起身，夫人在府里多照顾自己，还有小帆。”
“我也去，我们一起去一定可以将敌人打出去。”孟潇顺口接道。
千勇驻足，“不行，你不能去，敌人凶残，你去了我不放心，再说府里也要有人。”
“反正我要去的，府里一切安好，小帆会有人照顾，我要和你一起去，既然敌人凶残，多个人总要多一分力。”
千勇叹道：“夫人，我也不瞒你了，此去我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陛下给我留了退路，但是我拒绝了，我受先皇照顾，现在是我报答的时候了，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更何况小帆还小，她不能没有人照顾。”
“你既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又怎知我不是如此？身为你的夫人，你心里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如果真的有不测，现在的小帆就是当年的你，陛下不会不管她，从现在开始我要和你生死不弃，你若拦着，大不了等你走后我再来追你，就像当年追你去军营一样，我说得到做得到。”
千勇闻言，湿了眼眶，将她拉入怀里，喉结滑动，良久才出声：“夫人，你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那就不说，带我一起，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傻瓜，你以为我担心你拖后腿，我是担心你，这么多年凡事以我为重，为我做的太多了，我只想保护你。”
“可是我只想让你幸福，永远陪着你。”
“我很幸福，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我真的很感激你，也很喜……喜……”
孟潇从他怀里出来，抬起头看他，问道：“也很什么，我想听。”
千勇脸红起来，局促不安，他一向知礼，说这些话确实有点难以为情，见孟潇满眼期待他的话，于是稳了稳心神，凝望着她，认真道：“也很喜欢夫人，所以想保护好夫人。”
孟潇流出泪水，扑向千勇的怀里，哭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若有什么，我怎么活？”
千勇拍着她的肩，叹口气，沉道：“那就一起去，就像夫人所说，生死不弃。”
孟潇笑着点了点头，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千勇抚摸着她的肩膀，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不管如何，他不但要打退苏杲，更要带着她一起活着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