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栉风沐雨
在村长家呆了两天后对于村里的情况大致清楚了。赵大爷的村子还有几个邻村以前都是人口众多的，近几年来由于贪官越来越多，皇上也不管事，苛捐杂税繁重，后来又有了虎驼山的山匪祸害，导致村里人走得走，死得死，如今也就只有以前人数的一半了。
这伙山匪逼着这几个村子轮流向他们送食物，刚好现在轮到梨树村。上次已是举全村人之力勉强送了上去，下次还不知道该从哪里备齐山匪要的东西？老村长刚刚被村民们着急地请去商量对策去了。
千帆四人进入村长家后，村民们怕村长家不够吃，口粮稍多一点的村民就给村长送来了些许糙米和馒头。这些食物真的很难以下咽，千帆吃着它们心里百感交集。这些村民不懂什么大义，也不懂什么情怀，只知道对于没有恶意的人心里一片赤诚，把自己能给的都尽量给足。他们不求富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栉风沐雨一辈子，到头来却只能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朝廷那些咬文嚼字峨冠博带的为官者，不为民着想，税收加了一层又一层，现在居然还联合山匪对这些百姓剐了一道又一道。天下百姓所求不过是食能裹腹、衣能驱寒，而这小小的心愿都成奢望。有时千帆忍不住想，这历宣皇帝到底在干嘛？当年先皇驾崩后，大丞虽不富裕倒也国泰民安，这才短短十几年竞成这样了？
老村长心情沮丧地回到家里，一口气接一口气地哀叹。千帆看他这样料想筹粮之事定没着落，那么此时她再提出便会一切水到渠成了。
千帆关切地问道：“赵大爷，你说还有不到三天时间就要送粮上山，不知您备得如何了？”
赵大爷回道：“唉，这次看来不行了，你们休息好了还是尽快走吧。我一个老头子，儿子没了，老伴也没了，这世上也没有我留恋的了，死不死的无所谓了。”
千帆问道：“赵大爷，一直听您说您的儿子没了，他是如何死的？”
“打战死的。”
千帆一直以为赵大爷的两个儿子是生病死的，没想到还是为国牺牲的，只是这样的英雄之家却要面对这些腌臜事。
赵大爷又说道：“虽说他们死了我很心痛，但他们是为了大丞，我很骄傲。再说，还是跟着那样神武的将军，我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死有所值啊！”
千帆问道：“是哪位将军，能让赵大爷如此称赞？”
“丫头，说起来你和他还有些渊源，同你一样也姓千，是骠骑将军千勇。”
闻言，千帆激动地站起来，急忙问道：“您说什么？是骠骑将军千勇？”
“对啊，你这是怎么啦？”赵大爷不解地看着千帆，她怎么如此着急，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的再次确定，千帆内心波涛汹涌，这么久了终于听到了关于父亲的事情。自她清醒后，有关父亲的事情如石沉大海般了无痕迹，今天终于有人提起了怎不激动？
“赵大爷，那您可有听您的儿子说过什么，或是家书上有写过什么有关千勇将军的事吗？”
赵大爷想了一会儿，说道：“说了的，说千将军治军严谨，带兵有方，对于士兵们很关心，又忠心为国为民。”
“可还有其他的，或是关于千将军的死？”
“没有了，除了说千将军的好再没有说过其他的，丫头，你这么问是为什么，你和千将军有什么关系吗？”
铁牛说道：“赵大爷，您面前的这位来自千机府，是千将军之女，如今也是俺的将军，俺是千家军后勤部。”
听到铁牛的回答后，赵大爷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往下跪，还没跪下就被千帆拉起来了，随后又激动地说道：“原来……原来是千将军之女，怪不得……怪不得我见到您，总感觉不一般，您说您姓千，又英气不凡，而他们二人又拿着剑，我应该早就想到的，这天下千姓之人没有多少，您又来自京城，我早该想到的，委屈您了。”
千帆说道：“谈不上委屈，倒是我们来打扰了。还有，您的两个儿子跟着父亲征战没能给您带回来，是我千家对不住您们。”
“快别说了，将军，他们能跟着千将军那是他们的福气。我没有半点怨言。”
“赵大爷，你若不嫌弃还是叫我丫头吧，别叫将军，丫头听着亲切。”
“好好好，丫头。”
二人一番感慨后，千帆说道：“赵大爷，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就是为了剿匪。豫州水患后，灾民逃到京城却遭到了虎驼山的山匪劫杀，有幸逃出的来到京城哭喊，陛下知道后就派我来剿匪。我观察到有村民送东西上山就一路跟着来到了这里，了解情况后我已想到计策了，只是还需要您们的配合。”
赵大爷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朝廷终于派人来了，还是千家军，我们有救了，有救了，丫头，你不知道，我们那是过的什么日子……”话未说完，就慢慢哭了起来，可见这些年他们的日子是何等难熬。
看到这里，千帆也不忍心打断他，多年的期盼终于有了结果，多年崩紧的弦突然得到了放松，内心的巨大重压得到释放，又怎能不放肆大哭一场？
哭完过后，赵大爷才问道：“要我们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千帆看了阿宁一眼，收到视线后，阿宁从怀里拿出一个大钱袋子递给赵大爷，说道：“赵大爷，您拿着这些去置办这次要送上山的东西。”
“这怎么行呢？丫头，这次你拿了，那下次呢，我们不能总是靠你拿银两接济。”赵大爷说什么也不要。
千帆说道：“赵大爷，你理解错了，我是想让您们置办好东西，趁这次送上山时，我们混进去打探里面的情况，然后里应外合，一举歼灭这帮山匪。”
“原来是这样，放心，我会办好这次的差事。”
然后，千帆又向他们说了详细的计划：置办东西，由赵大爷带着村民完成，先不要告诉村民们他们的身份以免露出马脚，这次多买一些再多安排几人去送，然后她和千帜两人先进山，了解情况后再在下次送东西时，铁牛进山与千帆交接，作出作战计划。所以村民们要买两次的内需品，而千帆必须要在下次送东西时查探到线索，时间非常紧迫，必须每一步都在计划之内。
了解到所有计划后，几人就分头行动，忙碌了两天后终于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解决了。
这天老村长带着连同千帆千帜在内的二十多人来到了入口处，守门的山匪一见到他们就说道：“哟，这次还是村长亲自送的，这么多啊。”
赵大爷嘿嘿笑道：“弟兄们辛苦了，这次就多送了点，再说马上就秋收了，多的粮食能送就多送点。”
守卫道：“看来村长还是挺上道的，要是人人都像村长这样，那我们就轻松多了，毕竟杀人还是挺累的。”
“就是，就是，哈哈哈。”其他几个守卫大笑道。
赵大爷也附和道：“以后还请几位当家的多多关照啊。”
“一定，一定，抬进去吧。”
赵大爷转身对村民道：“还站着干嘛，还不快点搬进去，这点眼力都没有，来，前面的先往里搬，放了之后出来又搬，快点。”
听到村长吩咐，前面的两人抬起就往里走，又陆陆续续进去几人后才轮到千帆二人，之所以安排在中间，就是要扰乱守卫的视线，来来回回进去又出来，到时少了两人出来也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最后的两人出来后，赵大爷对守卫说道：“大爷们，好好享受，人都出来了，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来。”
“都出来完了吗？”守卫问道。
赵大爷道：“出来完了，再说那里面，我们老百姓哪敢在里面呆。”
“那是，那是，走吧，走吧，下次早点来，再多送点。”
赵大爷点头哈腰道：“好好好，放心，下次一定多送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