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君心难测
千机府因为上次受到假难民的袭击，守卫和几个丫环小厮都受伤了，所以并没有安排人守门，府内要做的事也少，千帆就叫他们都好好休息无需伺候。这不千帆进宫去了，大堂内阿宁坐在那里悠闲地吃着点心，千帜还是像根棍似地站在那里，就如同站在她家小姐身旁一样，青柳也规矩地坐在那里，偶尔回应几声阿宁。
“哎，我说千帜，你能不能坐下，像个棍一样，我说个话还得抬头看你。再说小姐也没在这里，你那样站着不累吗？”阿宁冲千帜喊道。
“不累，习惯了，废话少说。”说完给了她一个白眼，不再搭理她。
阿宁拿起一块点心逗她道：“吃块饼？可好吃了，你要吃哪种颜色？红的？绿的？还是黄的？”
……
……
一连说了几次，千帜就是不理她。阿宁泄气道：“无趣，你真是无趣，除了和小姐练功，就是自己一个人练，要不就像个棍一样站着。和你待在一起简直要发霉了，青柳，你吃，不给她了。”
青柳看阿宁像个孩子一样撒气，有点好笑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点心。
“唉，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啊？”阿宁站起来抻了抻坐酸了的腿脚说道。
千帆和南宫澂还未进入大堂就听到阿宁这句话，便接道：“又是谁在念叨我啊。”
听到千帆的声音，阿宁欢快地跑过去告状，嘟嚷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闷死我了，我跟千帜说话，她也不理我，给点心给她也不要。”
千帆指着阿宁的脑袋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又爱哭又贪吃还话多。”
阿宁吐吐舌头，不以为然道：“我哪里爱哭了，再说还不是小姐宠的，怪我咯。”
千帆无语，摇摇头一笑置之。转身对已经站起来的青柳说道：“青柳，去请公孙过来。”
领命出去，才出千机府大门就碰上了往这边走来的公孙执善，二人匆忙往里走去。
几个人聚到一起，千帆与南宫澂简单说了朝堂上的事和最后陛下的决定后，公孙执善说道：“结果是我们预期的，但是有一个问题，你们能确定陛下会派千家军吗？”
南宫澂道：“去豫州父皇应该是派禁卫军给我，至于千帆，父皇不可能派守备军或地方驻军，就只能是千家军了，只是我担心的是如今的千家军还能用吗？”
大丞乃是九洲强国，疆土除了占据中原外，甚至还延伸到西北和南边的边陲之地，所以人口众多，军士也多。除了占据一大半千家执掌的千家军外，还有守卫京城的禁卫军和守备军跟地方驻军。这三种军队都听命于皇上，禁卫军守卫皇宫，守备军无特殊情况一般不得调用，而地方军分布各个洲府，除非与他国对战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才会统一调往前线，一般驻扎在各地。
其实千帆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南宫澂的担心不无道理，父亲故去多年，千家军是个什么情况也未可知，不管如何，圣令已下，而且不迈出这一步就永远不会接触到千家军，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闯一闯的。
故作轻松地对众人说道：“能不能用，也要到时看了才知道，与其在这猜测不如早做准备。”
南宫澂道：“对，已经拖了够久了，不能再耽搁了。公孙，你留在京城见机行事。千帆，万事小心，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兵部尚书李真李大人，他可放心用。”
听了他的话，千帆惊觉，他的势力居然到了兵部尚书这一层！而且这么隐秘的事就这么告诉她了，对她就这么信任？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他的君子之诚反而让她觉得更加沉重。
察觉到她的失神，南宫澂试探地喊道：“千帆？”
闻言，收起心思慌忙掩饰道：“放心，我会的。”
第二日一大早，千帆就带着千帜、阿宁去城北与千家军汇合。天还未亮，宝公公就来宣旨，说陛下指派的五百千家军已经在城北树林集结了，只需去汇合就可出发。而且昨晚南宫澂已带着两千禁卫军连夜赶赴豫州，所以她也得尽快赶到虎驼山。低头看了眼腰间别着的父亲送的浅蓝色荷包和母亲的短刀后，勒了勒僵绳，蹬了蹬马鞍加快前进。这是与父母有关的东西，也是护身符，从此只有它们能陪伴她了，有了它们，即使再难，也会给她勇往直前的勇气。
人，最可悲最无奈的莫过于睹物思人，梦里见丹青。
千帆满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来到城北树林，本以为终于能见到千家军了，没成想却是些老——弱——残——兵。
“呃，小姐，这是千家军？”阿宁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能打仗吗？”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除了一些年老的就是些伤残的，只有少数看起来比较精干点的，派这样的队伍来剿匪无疑是送死。看来皇上还是不太相信她，或者说是试探她。君心难测，君命难违，既然骑虎难下，只有咬牙向前了。
驱马向前一步，高喊道：“我乃千机府千帆，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一位肤色黝黑长相精明的人出列应道：“将军，俺叫铁牛，是这些人的管事，有什么吩咐可以叫俺。”
“铁牛是吧，你们这是千家军？”
“回将军，其实我们不算正规的千家军，只是后勤。”
当年千勇编制千家军，把精明强干的壮士编成精锐部队，用于冲锋和突围。往下又编了主力中军和后备军。那些年老或者伤残的士兵全部归到后勤，能够享受士兵待遇，不至于因病退伍而晚年穷困潦倒。因为大丞历代年老伤残的士兵退伍回家，身弱年老不能务农，朝廷也不会发放俸禄，以至于因穷困饿死的比比皆是。千勇发现这个漏洞，在不违反朝廷规章制度下，才勉强留住这些年老伤残的士兵。
父亲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让这些为大丞流过血的人能够活着而已，没想到被派下来剿匪，着实讽刺。
千帆沉声道：“铁牛，集结队伍。有气力的带着点行动不便的，我们即刻出发。”
不愧是千家军，即使是年老伤残也能迅速列队，动作之快，效率之高。半盏茶功夫，五百人队伍就集结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千帆三人下马，让体力不济者轮番骑马，即便如此，本该一个多时辰的路硬生生地走了三个时辰，临近虎驼山时，已过了晌午。
“大家就着水吃点干粮，先休整一下。”千帆吩咐道，“阿宁，你在这里，我和千帜去察看一下地形。”
二人跨上马转眼间就消失在拐弯处，留下大片灰尘在空中盘旋。
骑了三四里开外，眼前突兀几座山峰那便是虎驼山了。果真是天险绝谷，几座山峰连在一起，其中最前面的一座类似老虎虎头的形状，中间两座突出就好比是骆驼的驼峰，峰高又陡峭，峰峰各异，远岫如墨，叠翠峰峦，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倘若不是悍匪当道，也不失为一个好风水之地。
“小姐，此处入口又少，形状又各异，匪徒只要守住入口，任凭我们怎样攻打都无济于事，还得另想它法。”千帜担忧说道。
“别说这样的地势了，就算是平地，你认为我们有攻打的能力吗？”千帆反问道。
“小姐，这么说你不打算让他们战斗了。”
“不可能真叫他们去送死，这场战争只能智取。走，我们先回去。”
休整过后，这些千家军列队等待着他们的首领。刚刚一路走来，士兵们已经对这位千家的后人心生敬仰了。本来他们都是受到千将军的恩惠才不至于被遣散回老家，刚刚又受这位千家后人一路的照拂，也见识了她的沉稳，众人心里有了哪怕是跟着她去送死也心甘情愿的想法。这位看起来柔弱实则让人安定信服的女子此时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有几人眼力好的远远地看着千帆二人骑着马回来了，大声地叫嚷着：“将军回来了！”
铁牛上前问道：“将军，俺们是不是可以攻山了？”
千帆并未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看向众人说道：“众人听令，尚可完全作战的出列。”
一阵踏步立定声过后，应声出列的也就二百来人。
千帆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都是为大丞流过血的人，我身为千家后人不可能违背父训，叫你们去送死。你们留下来，听我安排。”
“我们不怕死，我们要一起去。”
“对，一起去，不怕死。”
……
士兵们叫嚷开来，个个争先恐后地上前来表示自己不怕死的决心。
千帆厉声喝道：“行军打仗，军令如山，岂能叫嚣几句就随意更改，都别说了。铁牛，找个隐秘之所安排好这些人，尽量不要生火，注意行踪，让能作战的随时待命。”
“是！”
跟铁牛详细说了诸多事宜后，又交代他安排好隐藏人员，整队好作战人员后就来与她汇合，因为她要先带着千帜和阿宁去蹲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