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聚餐
在开学了大约一个月后，随着国庆和中秋双节的到来，我也迎来了自己在大学的第二个生日。不过与上一次略有不同的是，尽管这次没收到礼物，但对我来说依旧是值得高兴的，因为这一次不再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吃泡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学的这二十多天以来，班里的大家实在是没找到出门的像样理由，所以，正在我的同学们百无聊赖之际，我的诞辰和双节便恰逢其时地出现了。当然，尽管按照后续的发展来说，他们中至少有一半的人只是顺便给我庆祝了生日，但我依旧由衷地感谢他们。不过这种感激之情倒还真不是口头上的客套，因为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一次有家人以外的人给我过生日，即便是我的历任前任们也没有给我举行过如此“隆重”且热闹的庆生仪式，毕竟这一次可是全班一起，所以规模整整有16人之多呐。而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北京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情感与风景都苍凉得有些萧条的城市，只有遇见的同砚们方才是我在北京撞见的最美风景。
不过说实话，其实尽管当时大二才刚刚开始，不过我已经开始有点神神道道了。尤其是在目睹了我日渐“神棍化”的室友们的起哄下，为了让出行聚餐变得更加有“文化”性，所以我特意在万年历和黄历上仔细挑选，方才在国庆假期的一周里，找了一个我认为不错的黄道吉日作为此次出行聚餐的玄学“保障”。尽管佩琦当天依旧有事缺席了，不过就结果而言依旧还算是美好的，所以我也因此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择吉操作的正确性和准确性。
由于就餐所在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所以我们在到了校门口之后便选择了分批打车前往。而当时我们这群死直男为了彰显出我们绅士和暖男的一面，甚至还特意派出了两名gay汉——璐璐和大智加入女生的车辆，借以保护她们此行的安全。当然，璐璐的确是以壮汉的形象被选上的，不过大智倒还真不是因为gay，只是因为他先前跟着动漫社的学长聚餐的时候去过我们此行的餐馆，于是就让他先跟女生去点餐罢了。随着他们上车之后，车辆逐渐驶出我们的视线范围。而我在环顾了一下热闹过后又逐渐平静下来的四周之后不禁感慨道：果然，剩下的永远是这群面面相觑的基佬，即包含我在内的，班里最“直来直往”的男人。
“我打吧。”（滴滴打车）
“回来转你。 ”（微信转账）
随着两句在别人耳中听起来跟暗号似的熟悉对白响起，我们寝室带上了振哥，为情所困的贤哥带上了他们寝室的另外两员大将，随着我们先后挤进了姗姗来迟的“战马”，也终于算是纷纷踏上了“征途”。
大概只花了七八分钟，我们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路上有红绿灯耽搁了几次，估计到得还能更早一些。一下车，一家处在街口转角处的餐馆便映入眼帘，从外观上，餐馆显然已经有了不小的年纪，尤其是在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的衬托下，更是显得烟火味十足。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学校处于二、三环的位置，但就附近的城建规模和繁荣度来说，其实并不能算是市中心，所以平日里在学校周围游荡的时候甚至还会感到有些荒凉。不过当天我们所到的餐馆位置还是不错的，附近的人也真心不少，所以眼前的景象也不禁让我们眼前一亮。由于我们此行的餐馆主体在二楼，所以在从一扇不大不小的店门进入后，我们又穿过了一个略显得窄小的昏黄旋转楼梯，当踏上二楼的平面后，真正的“主菜”也才豁然开朗起来。
随着远远地就看见大智冲我们招手，我们也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去。随着一阵木质的地板的独特声音过后，我们也纷纷落座。不知道是因为处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还是因为炒菜的余热和熙熙攘攘的食客使得温度有些升高了，大家的脸被映衬得都有些发红，于是大家在第一时间便出奇地做出了一致的行为——脱外套，而这个微小的日常动作，仿佛也让大家变得更加坦诚了一些。
面对着久违的彼此，要打破许久不见的尴尬，自然还需要几个性格大大咧咧的活宝，而率先起头的自然便是两个班长，即贤哥和小晗了。他俩有的没的调动着大家的情绪和话题，使得原本拘谨的大家也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矜持，进而时不时地互相调侃起来。不过破冰是需要时间的，而一切也的确是如我所料，男生这边除了璐璐和果冻，女生那边除了污神、鸡哥和小晗，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跟异性交流，彼此的话题也依旧只是停留在同性的生活和学习事宜之中。这也难怪，毕竟大家依旧想延续一下自己往日的矜持，所以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的正经。不过说实话，只要饭局上有污神的存在，那这种矜持也就不可能坚守太久，而也就是在这顿饭之后，大家可以说是彻底跨越了性别的障碍，使得彼此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一辈子的好兄弟。
“大家喝酒吗？”眼见气氛有些凝重，于是大智率先举手起头道。
“白的吗？”身为室友的东北地头蛇驰哥则是立即应和着。
“啤的。”大智白了他一眼，又将视线在众人身上环顾了一圈，似乎想拼命寻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僚。
而驰哥见状也只能悻悻地回了一句“完蛋玩意儿！”后，就低下了头玩手机。
就在污神和几个男生决定了加入大智的酒局，而另一部分还在摇摆不定的时候，我自然便担负起了不喝酒派的首领：“我不喝酒，你们随意。”
大智闻言，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高声说道：“你这身为寿星，哪能不喝酒！？”
“啊？八哥今天生日吗？”女生那边听到大智此话一出，显然是有些惊讶。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大智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们，然后回头看了看贤哥。
“不知道啊，子贤又没说。”小晗见状，则是一脸质疑地盯着他。
眼见贤哥支支吾吾，想必是忘了，于是我赶紧开口道：“无所谓啦，生日啥生日，大家能一起出来就挺好的。更何况给祖国母亲过生日，不比给我一个人过要强？”
“对对对！”眼见男生纷纷应和，我也就跳过了这个坎儿。
“行，都有谁喝酒？”大智又朝着众人问了一遍。
“那我也不喝了，来个饮料就行。”小晗说完后，原本摇摆的女生们也就决定了喝饮料了。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班里没有cp主要责任可能在我，毕竟老话说“酒壮怂人胆”，但很多时候往往因为我死活不喝酒的缘故，所以导致大家在聚餐的时候都变得几乎不怎么喝酒了。而这种大型聚餐活动一旦失去了酒水和喝醉后的起哄，随之而来的一切也就变得“君子”了起来，那些想借机放荡的心也只能在不甘中被清醒所掩埋，毕竟谁也不会愿意在没有了借口的清醒状态下，瞬间便挣脱那个被称为底线的枷锁。毕竟原本借着喝醉的台阶，人性也可以更加自由一些的，甚至本来借着这个理由，就连从“被身边的人祝福”到“被身边的人唾弃”的尺度也会相应地放宽不少，可一旦失去了酒水的麻痹，很多话也就被苦水咽回了嘴里。所以跟我吃饭，实际上真的也就是吃饭而已，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是时刻保持着清醒的那个正人君子，那块永远都不会失去节操的、拍不响的巴掌。
随着点餐完毕，饮料和纸杯也被服务员递了过来，而大家也随即给自己纷纷斟满了今夜的“酒”。就在一切都归于寂静的冷场之时，贤哥和小晗突然举杯提议道：“来大家，让我们一起为八哥的寿宴干杯！”尽管当时的我表示内心一脸懵逼，但还是举杯跟大家一同干了。不过在跟风干完之后，按照惯例，自然就得由我发言了，于是在大家的起哄之下，我只好在他们的掌声中半推半就地起立，其实当时的我尴尬得甚至都不敢用余光看周围其它桌投来的异样眼光，那种窒息感觉几乎让我的脚趾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毕竟只是过个生日搞得就像是领导发言一样，如果用璐璐的话来形容的话，当时的局面就真的是“太抽象了”。
“呃……”就在我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大智立马就叫了句“好”然后就开始带头鼓掌，我也不禁对此操作表示一脸无奈：好小子，赵本山都没你这么能演。而我眼见情况不容乐观，于是突然顿悟到：我得赶紧说完然后坐下，不然再继续下去的话，其它桌看见还以为我们在演小品呢，那场面实在简直是丢人至极。
“很感谢大家来为我庆祝生日，我也在此祝大家双节快乐！早日找到对象！干了！”说完我便立即豪情万丈地拿起了自己盛满果粒橙的杯子一饮而尽。伴着大家的叫好声和鼓掌声，我赶紧一屁股坐了回去。其实时至今日我都清楚地记得，当时我的心中久久回荡着的其实只有一句话——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而就在我的“发言”过后，菜肴也随即被一道道地端上来，不过也在顷刻间就一道道的被湮灭就是了。原来唯有食物才能让人放下一切的“伪装”，正在我感慨之际，我又一次见识到了班里的大家彼此拼命维系的那最后一丝矜持，也终于是被饥饿打得支离破碎。不得不说，仿佛只有在自己班里人的面前，我们才能暂时脱下性别的伪装，回归到真实的自我。不过从侧面也说明了，或许在恋爱这种虚无的情感上，我们男女双方早就放弃了班里的人选，所以才能在彼此相处的时候，一直保持住了这种舒适、自然、甚至有些随意的原始状态。如今想想，那其实也是我第一次在异性面前可以不顾自己的形象，凭着真性情想吃就吃的高光时刻。
随着“酒”过三巡，只剩菜油的空盘子也逐渐布满了餐桌。期间有人饱了，也有人撑了，于是接下来自然就过渡到了“吃饱了没事干”的时候了，即所谓的最惊心动魄，又最瓜田李下的闲聊时间。其实如果那天不是我的生日的话，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铁定就只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猹了，不过当天我却因为有着寿星光环的加持，所以便一次次地成为了被谈论的中心。
“怎么样八哥？这生日过得还行吧？”随着贤哥一把搂过我的肩膀，我转过头的同时，只见他一脸淫荡地笑着问我。其实对此我表示一直都很纳闷，为什么班里男生笑起来都贱兮兮的，总让人感觉他们有种得意忘形或是小人得志的感觉。
“挺好挺好。”我一边点着头一边意味深长地回应道，当然，同时也一边诧异着：你小子不是没喝酒吗？怎么搞得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班里都谁有对象啊？我们彼此看不对眼没关系，但是可以把彼此介绍给周围的朋友嘛！”眼见大家饭饱神虚得就像是一条条躺在椅子上的咸鱼，于是不甘寂寞的大智便又开始作妖了。
“女生似乎都没有吧。”小晗一边随意地说着，一边欠着身子回头跟周围的好姐妹们确认了一遍。眼见女生都点头了，于是她便继续道：“你们男生那边呢？”
“就果冻有。”大智一边说着还一边戏谑地看着我和贤哥。
“八哥不是有对象吗？”鸡哥突然一脸呆逼地开口道。
“曾经有。”大智闻言后立即淫笑着替我解释说。
“啊？不会吧？八哥分手了？”我感觉当女生们异口同声地问出这句话时，她们原本失去光泽的瞳孔又重新焕发出了新的光亮，而在那个瞬间的她们俨然已经化身成了标标准准的猹，时刻准备着要进入我这边看似浩瀚无垠的瓜田。
“嗯，是。”见我叹息了一声后淡淡地回了一句，她们也愈加想知道我分手的理由了。
“她对象找了一个小男友，然后给他甩了。”我还没开口，驰哥和大智就开始一唱一和地抢先造谣了。
“啥？那个女生是不是不长眼？还能甩了八哥，她以为她是谁？”污神一听便立即蹿了起来，立即开始发挥其了她拙劣的演技。
当女生们一脸懵逼地看向我，估计是正在想着如何安慰我的时候，我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于是便开口解释道：“没有没有，他们胡说的，我跟前任就是觉得异地太辛苦了，所以就和平分手了而已。”其实我当时可以清楚地从女生们失落的眼神中感受到，她们刚刚才燃起的火焰被我这一句轻描淡写给彻底浇灭时散发出的哀号。
不过就在大家觉得没瓜好吃的时候，污神却突然来了一句：“没事八哥，你现在自由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她行的，我们也行！”
“那她不行的呢？”一直盯着二次元游戏的司机闻言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就得看八哥行不行啦？”污神闻言后立即便飙起了车。
“别别别，大家都是好兄弟。”尽管我知道他们不过是见我神情低落，想安慰一下我，但尚还年幼的我，怎么能搭上两位“神级”老司机的快车呢。
“对对对！八哥，你不过是放弃了一棵树罢了，你要看得长远一些，你现在拥有的可是整片森林啊！”大智见状也立即对我安慰道。其实我当时心中想的是：“那你岂不是一直拥有着整片森林！？还用得着每天在宿舍哭爹喊娘说是想尝尝爱情的苦？”不过当时我突然失落的情绪似乎并不足以让这句话说出出口就是了。
“对啊，就八哥这魅力，想换个对象还不是分分钟？”驰哥闻言继续应和道：“那闻儿不就挺好吗？”
“啊？闻儿是什么？”女生听见驰哥叭叭完以后仿佛又来了兴趣。
“就一个经常跟八哥打球的大胸妹。”驰哥见状立即摇头晃脑地解释道。
“怎么就经常打了，从上学期开始就不怎么打了好吧？”我闻言立即辩解道，毕竟要是按照他们开车的速度，指不定我正人君子的形象就得在他们嘴里灰飞烟灭了。
“那个女生我们知道，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鸡哥皱着眉继续问道。
“啊？你们知道？”虽然这句话是大智说的，但我觉得这应该是当时绝大多数男生的心声吧。
“是啊，八哥跟我讲过，她说人家是好姑娘，只是八哥不喜欢她。”鸡哥得意地抬起头回道。
“嗯，她是个好姑娘，只是不适合我。”见状我赶紧撇撇嘴又强调了一遍。
“你看你这，先玩了再说嘛，你又没跟她好过，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行了？”大智闻言继续逼逼赖赖地说。
而我闻言自然是一脸鄙视地看着他：“反正就是不行。”
而这时看着我俩各执一词的鸡哥突然看着我拼命点头开口道：“我明白那种感觉。”
我见状立即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看向鸡哥，而她黛眉微蹙的样子不禁让我迟疑道：难道她说的不行是指司机吗？
而这时大智突然继续叫嚣道：“你不是已经自诩风水先生了嘛，你自己算算看，行不行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你起个卦看看，如果不行就拉倒，行的话你就得顺从天意啊八哥。哈哈哈哈。”驰哥闻言又一次摇头晃脑了起来。
“算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你们多无聊啊。”我摆摆手说道。
但大智和驰哥刚刚的句话却又引来了女生的又一次诧异：“嗯？”
“你们不知道吗？八哥现在已经是半仙了，天天搁宿舍学算命呢，什么道袍、桃木剑摆的到处都是，我们回屋都瘆，就怕哪天八哥怒了给我们扎个小人之类的。”大智一边说着，嘴戏谑得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对对对，你们现在应该叫他八半仙了。”驰哥继续应和着。
“哈哈哈，八真人。”璐璐也不禁跟着附和道。
“卧槽！八哥你不是想不开要出家了吧？”污神突然惊呼道。
好你个王老gay，我真想撕烂你的狗嘴。这其实是我当时最想说的一句话，可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知道他们都在开玩笑，所以他们也知道我明白他们在开玩笑，于是就说道：“出什么家，就玩玩而已。”
“那八哥你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对象？”污神闻言立即来了兴趣。
“现在还学艺不精呢，到时候学成了再给你看。”我笑了笑回道。
“那你到时候可一定要给我看看！嘻嘻~”尽管这句话本身挺正常的，但不知为什么，仿佛从污神嘴里说出来以后总是带着点颜色。
“你要看八哥？”果冻突然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如果八哥愿意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污神说完之后眯着眼睛看着我。
而我对此只能撇撇嘴，意思你们上了高速以后刹车就坏了是吧？我心中不禁暗叹道。
就在这样彼此的欢声笑语中，我神棍的身份突然就在班里坐实了，而我压抑了一个月的悲伤情绪也似乎变得淡化了许多。这应该算火水互冲吧，让一个人摆脱悲伤的最好方式，还真的就是让他由心地笑，果然祖师爷们诚不欺我，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变化，我不禁感慨道。
在那次聚餐的最后，随着我们的侃大山活动结束，我们便请服务员给我们合了一张影，当时的大家笑得都很开心。甚至当我如今为了写下这篇内容而重新翻看朋友圈时，再次看见这张略显青涩的照片，我依旧会情不自禁地暖心一笑。
我想我们总有一天会变得苍老，变得身上再也容不下丝毫的这种青涩的影子，若真到了那时，想必连此刻的笑容都会随之逝去，转而只剩下热泪盈眶。不过在那之前，故事还有好久好久。